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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人类又将经历一次不见星光和明月的黑暗。
失却了末世前大部分的夜间娱乐后，按时作息的人便多了起来，往往在夜间八九点，除了依旧忙碌不堪的办公楼，整个基地都会陷入寂静。徒留下军部通宵的灯火和守岗的士兵，以及那姗姗来迟的“蜀都”军队。
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保持着难言的肃穆，从合金通道口进入了基地之中。根据规矩，进入基地后无论是个什么身份，都必须去医务部进行全面的检查。
在丧尸体越来越像人类，也越来越容易假扮人类的今天，许多事情不得不防。就连随行的云默也被工作人员客气地请进医务部，并没有什么豁免的特权。
蜿蜒入长龙的军队慢慢消失在一环区域，而远远地站在阴暗处的康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脸色说不出的晦涩扭曲。
这里是二环区域的城墙顶部，她捞了身军装办成后勤人员混到了炮塔上，不过是为了更好地观察基地的地形。哪成想，居然让她看见了来自“蜀都”的军队，也瞧见了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孩。
第一眼看去，康就下意识地排除了何梓矜，而是将目光紧紧黏在了云默的身上。她活了那么多年，年纪虽然是大了些，可眼睛还没瞎，根据一个人的外貌、气质、神态和动作来判断对方所处的地位，一向是精英特工的必修课程。
她觉得自己还没退化成废物，既然认出了云成渝和关沁音的后嗣，就没有放过的理由。
但是，基地中的军队已经越来越多了，哪怕只是驻军，哪怕他们有一天终究会走，康觉得自己也等不了那么久。
因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军队都已经入驻了这里，断不可能放过他们这批兴风作浪的势力。内乱的到来时迟早的事，但只要把握住到来的时机，就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
作为一个经历过华夏特工部队精英级训练的国际间谍，康可薇的自信和自大在暗算了兵王和杀手之后早已膨胀到顶峰，就算她成为希伯来的走狗多年，也同时被泽尔胁迫，但他们依旧没有折断她的“傲骨”。
她坚信自己还在巅峰时刻，即使她的身体随着年龄的增长已并非鼎盛。
裹着一袭黑袍，康旋身一转，往自己的小基地慢慢走去。她的速度很快，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已经跨入了地下禁区，马不停蹄地直奔暗室，悄悄联络上了一个诡秘的通讯号。
自从回归华夏的领土后，她已经甚少与另一端的泽尔联系。
除了每隔一段时间定期汇报华夏的大小事宜以及讨要精血之外，她很有心机地隐瞒下自己的势力和攀附的高枝，企图以“缺粮少食”的形象从泽尔那里或许更大的利益，将自己付出的东西都连本带利地拿回来。
康是个野心家，可与她野心不匹配的是她的智慧。她永远不知道“智慧种”的可怕究竟在哪些地方，也永远不知道在她眼里“占尽便宜”的买卖，都是泽尔撒下的大网。
漫长的等待过后，另一端的信号终于链接上了。与往常别无二致的男音在对面响起，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出的话却有着十二万分的恭敬。
“我尊敬的主人，我需要您的帮助。”康端起虔诚至极的态度，语气敬重得仿佛在对待自己的神明，“华夏云少校率领的军队已经入驻中部基地，即将对基地展开一起清洗。我们的本事并不足以对抗军队，所以，希望您能慷慨。”
另一端的泽尔不以为意，他很清楚康的本性，也很明白康的野心。之所以将这个女人放在华夏，尤其还是中部地区，本就是他棋盘中关键的一步。
如果康是个听话的傀儡，他不介意做出指导让她从中部开始，如何组建自己的势力，如何拿下沿海几个省市，如何联合各方势力进军京都……
可偏偏这个女人却被野心迷糊了眼，就跟曾经在京都遇到的庄菲菲差不了多少。自以为是的骄傲心理，让这个工具的利用性降低了一半。
而泽尔，也早早地将之看作“弃子”，不过这一枚“弃子”，还有个作用没有发挥……
唇边笑弧冰冷，泽尔的声音却一如既往得温润如玉：“哦？我的慷慨，能够让你赢取这场胜利？”
“如果不能的话，就好好找找理由说服我。”泽尔笑道，“康，你可知道你发挥得价值连希伯来的一半也没有，我为何要将资源投注到你的身上？”
康可薇的手微微一紧，语气依旧，完全没有波动：“我尊敬的主人，不瞒您说，我在中部基地的势力已经初具规模，如果这一战我能把握机会……那么，您想要吞并华夏的计划也会顺利很多。”
“等我掌握了中部，会在第一时间出兵‘蜀都’。主人，我会为您大开方便之门。丧尸军队也能从西部长驱直入，蔓延华夏整一个境内。”
泽尔冷漠地笑起来，康这个女人，多得是空手套白狼的本事。她喜欢什么都不做先为对方画下一张大饼，用自己的尊严和身体换取极大的利益。而当好处得手之后，便是合伙人死期的降临。
只可惜，她想利用他，只怕修个几百年也未必能行。
“康，你很不错。”泽尔微笑着取出一根试管，摇了摇自己在试管中精血，随后取出一旁的“料”，加入了精血中。
“我感受到了你的忠诚，为了让你一举获得成功，我会给你准备足够的精血。顺便，会派遣实力强悍的帮手帮你摆平基地。”
画大饼的事儿，泽尔做得比康顺手多了。由于他画的每一张大饼都配备着足量的“赠品”，康一听见泽尔这般说，心头的大石立刻落下。
只是……
“实力强悍的帮手？”康的语气中流露出疑惑，“是什么？”
“我尊敬的主人，希望不是您委派的丧尸和丧尸鸟。”康说道，“这会给我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和损失，我的势力损伤了无所谓，但要是拖累您统治的步伐，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泽尔的心情当真是被“愉悦”了，比起希伯来，康确实是个八面玲珑心思灵巧的女人，她甚至比希伯来更适合在末世这个大环境中生存。
可惜的是，这个“聪明”的女人非得想不开跟他耍心机。
失去这样一颗棋子是一件十分遗憾的事情，他对她的脑髓还算感兴趣。但比起康这个人，更重要的自然是他在华夏埋下的一步大棋。
“放心，不会是丧尸。”泽尔笑道，声音温和似水，“你的帮手会在你最意料不到的时刻出现，帮助你料理完整一个基地的人。”
“到时候就算是你所谓的‘云少校’，也未必能幸免。”
更何况，那么多联军和异能者聚集在华夏中部地域，若是能一并解决了那可真是极好的。
他把康放在华夏中部那么久，可不是当个装饰品的。
……
云默回来之后便去了医务部，做完全身检查后直奔会议大厅，连带着一身尘埃的何梓矜都忙不迭地跟过去，甚至连基本的休憩都婉拒了。
会议室中早早聚集了一批异能者，云默推开门便瞧见几张熟悉的面孔，她点点头示意会议开始，而身后的何梓矜也快速进入其中落座，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正在这时，坐在何梓矜对面的谢敏姗微笑着向她伸出手，在气氛紧绷的时候做了个招财猫式的动作。
何梓矜：“……”
众人：“……”
气氛微微一缓，但也缓不了多久。
“我不在的这一天，基地内的局势发展得如何了？”云默问道，“小团体是离心得厉害，还是慢慢凝聚在一起？”
“凝聚倒是没有，获得军火援助的那几个势力被灭了。”凌霄眯起眼，语气并不轻松，“一夕之间，全数被摸了脖子。我去翻看过尸体，伤口平整，甚至连死者的面部表情都没变。”
“这只能说明凶手要么是对方十分熟悉之人，连下杀手都没有防备；要么就是个杀人速度极快的人，死者连痛苦都感觉不到，就直接挺尸了。”
“凶手的杀人手法有几分军队作风，从对力道的把握和伤口的斜切面来看，凶手的身高定在一米八五以上。因为基地中多得是中部和东部的人，这批人的身高一般在一米六五到一米七八之间稳定，少数高个儿可忽略不计。”
“但几乎每一具尸体的切口，却是斜的。只有少部分高个儿尸体的切口，是平整的。”
“而身材高大又有一把子力气的男子，我暂时将范围限定在北方人之中。”
凌霄侃侃而谈：“我命令军部在一天之内搜罗出身高达到一米八五及以上的北方男子的资料，最后发现……并没有符合条件的人。”
会议室内一片沉寂。
“是基地外的势力的人？”云默平静地问道，“一夕之间干掉全部人马，还是在基地里，对方必定是个异能者无疑。甚至，觉醒的应该是速度系或者力量系的异能。”
“是的，我把范围缩小了很多，最终抽出了六十几个。”凌霄说道，“但这六十几个，都是普通人。有些人甚至在巨变中失去了手脚，根本不可能做成这些事。”
“最有趣的是，应天扬传来了一个消息……”
云默微微侧过头，包括室内的一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在那个组织中碰上了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似乎十分符合我们搜查的凶手标准。”凌霄继续道，“他碰到那个男人是在深夜，根据他的描述，那个男人气息浑厚，实力高强，是个起码五阶的异能者。”
“他身上沾满了血迹，而血腥味却十分新鲜，就像是刚刚淋上去的一样。最关键的是，这些全是人血，可不是丧尸带着腐臭味的黑血。”
“五阶异能者……”董冲诚喃喃念叨，“能成长到这个地步的异能者，怎么就想不开要去干丧尽天良的事情。明明加入军队有更好的前途也更能实现价值，为什么要把刀抹向同胞的脖子？”
“是啊，那么强为什么非得杀人证明？”凌霄笑道，“所以，像这种心理扭曲的高手一旦抓到就应该杀了，千万别可惜他那一身异能。”
云默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无论基地中有多少人惜才，有多少人希望这批扭曲的高手戴罪立功，她都支持凌霄的建议，宰了为好。
谁知道对方的刀子下一秒是不是对准自己的战友？
“应天扬没赶着上去硬碰硬，因为，应天扬说那个男人光看轮廓，似乎在哪儿见过。”凌霄冷冷一笑，“我以为他是被那个脏乱差的环境被逼出幻觉了，哪知道当他将对方的身影偷拍给我之后，我也觉得眼熟得很。”
说着，凌霄甩出了几张相片递给众人，眸色幽冷。
“这个男人，浑身肌肉虬结，一看就是练家子。尤其是那张脸，全是疤痕，就连身上也是，可就算这些疤痕糊住了别人的眼，他烧成灰我也认得！”
话说到此处，在场的人只觉得心头一惊，而位于主位上的云默瞳孔一缩，位于侧坐的何梓矜更是面色大变。
只见看似瘦弱的女孩被惊得站立起来，她的手拍上了这个男人的脸，喊道：“云默，这个人！这个男人！”
“嗯，我看到了……”
云默平静地说道：“我认得这个人，曾经从我手中逃出去的一名罪犯，觉醒的是‘瞬移’的异能。”
黑夜，S市，地下商场，混混，女尸，刀疤男……
她记得可清楚了。
“哦？少校也认识？那可真是太巧了……”凌霄低低地笑出声，可声音中满是厌恶，“这个男人的背景，说起来，也是京都特种兵。”
京都特种兵？
众人一惊，完全不敢相信的样子。
“只不过，他在十三年前就被判罪关押，而关押的地点就在江浙一带的S市。”
“他跟那个康一样，是军队的叛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