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苄京郊外,骁骑营。
远远望去,尽是一片黑压压的士兵在训练,偶尔有几个神情威严的高级将领走来走去地巡视,秋日的天气算是凉爽清冷,可训练的士兵们还是满头大汗。
龙羽深的马已经骑得足够熟练了,银白色的长发用那根月长石发簪高高挽起,光洁的脸上不施粉黛便十分灵秀,一身淡紫色的骑装看起来英姿飒爽。
身后,宋凝琛和姜子轩骑着马跟得紧紧的,两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龙羽深的身上,不同的是,宋凝琛的眼神里有隐隐的波澜,而姜子轩则是同情和怜惜。
“庐子深,”龙羽深回过头来,努力掩饰住眼底的悸动,“刚才路上说过的,千万不要忘了你现在这个名字。”
“我知道的,”他点点头,“凌姑娘不必忧心。”
“好了,我们到了,”姜子轩翻身下马,“走吧,去总兵处。”
总兵处设在骁骑营的最里面,若是没有令牌,只怕要就被堵在重重门外了。他们走到里面的营地,碰到了一个浑身邪气,神色轻狂的富家子弟。
“你们是干什么的?”他的眼神傲慢无礼,越过宋凝琛和姜子轩,扫向龙羽深,“这丫头长得可真漂亮啊,可惜......是个奇怪的白头发。”
“你是何人?”龙羽深皱了皱眉。
“我?”他笑了一下,“我父亲是当朝左相,我母亲是圣上亲封的诰命夫人,而本公子,是总兵处的总领,王允峨。”
“王允峨?”宋凝琛眸色渐冷,“我们是护国公主麾下的新人,特来此录入名册。”
“哦,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飞鸾军使?”王允峨仿佛没有听见宋凝琛的话,仍然放肆地注视着龙羽深。
龙羽深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垂着眼睛拱了拱手:“在下滨州凌羽深。”
“哦,录入的事情自然是不急,”王允峨走上前来,要握龙羽深的手,“我想你可以先和我聊聊。”
“咔吧”一声,宋凝琛的手已然扳住了他的肩膀,把他的手臂向后掰成了一个奇怪的弧度。
“你你你......你知不知道我父亲是什么人!你敢招惹我王家?啊!好痛!”
宋凝琛脸上现出怒意,手上的力度又加了几分:“你父亲是当朝左相,方才你已经说过了,我并不是个聋子。”
“放开他吧,宋......庐子深。”龙羽深的语气软了下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宋凝琛这才松开手,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王允峨呲牙咧嘴,“王公子现在可以来为我们处理相关事宜了吗?”
王允峨只觉得自己的肩膀都要碎裂了,哪里还敢与宋凝琛作对,只好灰溜溜地为他们录入名册,脸都要丢尽了。
在回府的路上,宋凝琛一直沉默不语,龙羽深也一言不发,姜子轩夹在中间,努力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军使,你以后要多多小心,王家那位公子到底不是个好惹的。”他热心地开口道。
“我知道,”她点点头,“他的恶名早已传遍了苄京城,凡是他看上的女子,大多都不能免受其害。”
“凌姑娘,”宋凝琛突然开口,“如今你一个女子,整日在城中行走确实不太安全,若是你开口,我便把遥清派给你护身,可好?”
“不必了,我......会武功。”
“真的?”他有点讶异,“凌姑娘果然是女中豪杰!”
“是吗?”她苦笑了一下,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女中豪杰......又能怎么样呢?
回到公主府,他们首先去见了李玟诺,说明了今天发生的事。
“羽深,你们的顾虑是对的,”李玟诺刚从宫中复命回来,神色也有点担忧,“王允峨不是什么正派人,你们以后一定要事事小心。对了,我给你们挑好了住处,都是与公主府邻近的府苑,子轩独住,凝琛和羽深你们两个同住,如何?”
“公主,”宋凝琛面露难色,“凌姑娘还未出嫁,即便和我有前缘,那也不能因此而困住她的后半生啊,她......”
“敬听公主安排。”龙羽深干脆地应下了。
宋凝琛一脸惊讶,转头看向龙羽深,不料她的神色却十分平淡,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不禁在心里暗暗地质疑起她的女子身份来。
“好,就这么办吧,”李玟诺满意地点点头,秀气的脸蛋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院子我已经派岚岳和遥清去布置了,此刻你们也回去看看,有什么事明日再跟我说吧。”
此时,东夷国皇宫。
华贵的案几上摆放着打翻了的玉石酒杯,皇帝独孤剑陵毫无生气地躺在一旁,满身都是呕出的黑色血渍。
独孤夜璃站在堂下,双拳紧握,脸色苍白,身后是数以万计的雄兵。
“父皇,儿臣,来即位了。”
“吾皇万岁万万岁!”冰冷机械的声音齐齐响起,响彻皇宫。
是日,独孤夜璃即位,称帝当日即诛杀其兄长独孤夜宁,庶弟独孤夜阑,世人皆称其暴戾残忍,喜怒无常,朝堂百姓都议论纷纷。
流言甚嚣尘上,无孔不入就连东宫也不能觅一方净土。
“父皇!”独孤楚火急火燎地冲到勤政殿的门口,拉住阿之的衣袖:“我要见父皇。”
“何事如此慌张?”独孤夜璃走出来,脸色微韫,“你是太子,一言一行当为万民表率,你如此不识大体,成何体统?”
“大皇伯和三皇叔,他们真的是......”
“真的是什么?真的是朕杀的?”他微微勾起唇角,“是,他们是朕命人处死的。”
“为什么?”独孤楚浑身都在战栗,小小的脸上满是痛苦,“为什么......不能放过他们?”
“楚儿,你难道忘了你母亲是怎么死的了吗?”独孤夜璃满脸凄然,“他们死上一万次也难解我心头之恨啊!”
“母亲......不,那形势所迫,他们也是......”
“也是什么?”他反问,“楚儿,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先帝,死在他们两个手里。”
窗外突然响起了雷声,一道闪电划过,把他们的脸都照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