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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船舱里,龙羽深感觉体内好像有一股力量在不断地翻涌,她想控制那股力量,却怎么也做不到,任由它流窜在身体的各个角落,激起一轮又一轮的疼痛。
“噗!”她捂住胸口,又吐出一口黑血。
“公主,公主你怎么样!”岚岳吓得六神无主,“遥清你快过来!”
遥清闻声连忙离开船舵向这边奔过来,看到龙羽深纸一样苍白的脸色和唇边的血渍,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急得团团转。
“岚岳......”龙羽深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攀着岚岳的衣袖,“我......是不是......要归尘了......”
“公主不要胡说!不会的,你会好起来的!一定!”岚岳全然不顾自己流血的手臂,紧紧地攥着龙羽深的双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岚岳......咳咳!谢谢你......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你陪着我......”
“公主!”伏在榻边的人儿已经泣不成声。
突然,疼痛感变得更加剧烈,龙羽深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眼睛里的火焰愈燃愈烈,口鼻里不断地喷出血来,模样让人心碎。
这样的痛苦,她真的不想再忍受了,如果要死的话,她只想要个痛快,一刀毙命。
龙羽深无力地张开了唇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神空洞而绝望,像是搁浅的鱼儿,静静地躺在没有水的地方,痛苦地等待死亡的来临。
“父皇......母后......”她挣扎了片刻,失去了意识。
滨州,城门。
宋凝琛身上佩着姜子轩塞给他的那柄剑,正骑着马跟随在百合的身后,有些出神。
“你怎么了?”姜子轩看了他一眼,“我看你好像心不在焉的。”
“啊,没事,”宋凝琛回过神来,“不知怎么的,心口总是隐隐作痛,许是旧伤未愈吧。”
“既然如此,便等晚上扎营的时候好好歇一歇吧,不要太劳累了。”
“好,”他随口应着,抬起头凝视着远方若隐若现的江水,“凌羽深她们......应该快要抵达京城了吧?”
“是啊,公主说,她们走的是水路,所以很快就要到了。只是她们打出的旗号是公主鸾驾,所以到时候会在城外等我们一同入城。”
“那凌羽深她......是个怎样的人?”
姜子轩笑了笑,促狭地眯起眼睛:“绕了半天,原来在这等着我哪!唔,这是你的姑娘,我怎么会清楚她什么样?不过,她倒是很漂亮的。”
“漂亮?”他突然想起脑海里那个模糊的身影,“会是她吗?”
“她?她是谁啊?”
“没什么,赶紧赶路吧,我们要被公主落下了。”
苄京城,皇宫。
精致的龙袍长可曳地,皇帝枯瘦的身影却撑不起这衣服的气势,只是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添了不少浮夸之气。
掌事的老太监容喜走上前来,娴熟地捧上几本被封得严严实实的折子:“皇上,南方那边来了密信,您请过目。”
座上的人抬起沉重的眼皮,伸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撕开纸封,只看了片刻,眼神便骤然变冷,令人胆寒。
“他现在是越来越大胆了,”皇帝讥讽地一笑,“全然不顾自己会不会忤逆朕的心意啊。”
容喜脸色一变,连忙跪下:“皇上息怒。”
“容喜,你说,他是不是恨朕?”
“那哪能啊,”容喜十分老练地回答,“王庶人是咎由自取,皇上的决断没有错。”
皇上叹了一口气,语调缓慢:“是啊,她是咎由自取,朕做的对。”
“那大皇子......”容喜小心翼翼地揣度着圣上的心意。
“那个户部侍郎王允成,与孟骁常有往来吧?”皇帝拿起了笔,好像在纸上写着什么。
“是,王家与孟家,一向是交好的。”
“许州的地方官已经上书了好几次,说是他们那里缺人调度,那就,把王允成派过去吧。”
“是,奴才即刻去办。”容喜弓下身子,后退着离开了寝殿。
皇帝搁下笔,吹了吹平滑如缎的宣纸,纸上是四个刚劲的大字:风雨欲来。
皇上的旨意才出了皇宫,李玟韬的府邸便成了最热闹的地方。
李玟韬坐在上座,眉头皱得紧绷绷的,脸色阴的能挤出水。
王允成,他母妃的亲侄子,一枚天资平庸但身份尊贵的棋子,此刻正跪在他脚下抽抽噎噎。
“殿下,”王允成可怜巴巴地看着李玟韬,“臣实在不想去许州那样蛮荒的地方啊!”
“你可是得罪了什么人?”李玟韬狐疑地对上他的视线,“若不是有人弹劾,父皇怎么会如此突兀地调动官员,还就派了你一个?”
“臣自知才疏学浅,平日里从不敢太过张扬,只求本分度日,哪成想会遭人暗算,还求殿下垂怜!”
座上的人沉思了片刻,伸手拉起了他:“你既唤我母妃一声姑姑,平日里又替本皇子办事,如今遭了贬谪,我自然不能不管你。只是如今王家怕是会成为众矢之的,你且去那许州待些日子,我会尽快找个由头,把你调回来。”
王允成不甘心地小声嘀咕:“可是,可是那许州距京城千里,又是出了名的贫穷动荡,哪里比的上户部这块肥肉……”
“你去不去?”李玟韬的目光“刷”的一下变得冷酷无情,高挺的鼻梁微微扬起,昭示着他内心的烦躁。
“去,自然是去,”王允成虽不聪明,可也懂得身份和进退,“臣谢殿下恩,臣告退。”
过了一会,只听见那王允成碎碎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
终于清静了。
李玟韬长舒了一口气,心却又悬了起来。为什么父皇要突然调走王允成?他是想打压自己吗?可是,他没有理由这么做,难道……是知道了自己害李玟诺的事?不会,那件事做的很隐蔽,父皇绝不会知道。
他拿起笔,在墨砚里蘸了蘸,想了又想,还是放下了。难道,真的是他多心了吗?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婢女端着一个白瓷盅走进来,对他行了一礼:“殿下,这是正妃命我送来的银耳羹,还请您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