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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易海潮救出柳筱筱后,两人并肩各骑一马,顺利出了燕国首都皇城。一路上说说笑笑,尽是些卿卿我我,缠缠绵绵之事。
这一对天作之合,真可谓英雄配美人,惹来无数人等观望艳羡。
出城后行有七八里路,忽然听到前方有琴声传来,琴声悠扬婉转,悦耳动听。
“海潮,你听!”柳筱筱笑道:“这琴声好美。”
“是挺好听的。”易海潮重得所爱,心情畅快无比,又道:“我听琴声里有哀叹之意,抚琴的人不是科举落榜的书生,一定是情场失意的浪客。”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呵呵……”柳筱筱娇笑一声,打落马鞭,叫道:“驾!”
“慢一点,别摔着。”易海潮拍马去追,“驾!”
纵马奔驰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只见前方路道中央,坐着一个醉心弹琴的男子,这男子微闭着双眼,清瘦的身体随着音律来回摇曳。
他白衣黑履,头上戴着墨绿发冠,两缕青丝垂落鬓角,脸瘦似断壁悬石,肤白如膏盲不治,眉细鼻直。哪里像是个意气风发的剑侠,分明是个大病难医的书生。
“琴声中怎么隐藏一股杀气?”易海潮皱着剑眉,说道:“筱筱,先别过去。”
“怎么了?”柳筱筱不解问道:“你不是也爱吹箫吗?这个人琴弹的这么好,你肯定是嫉妒了。”
“哈哈……”易海潮笑道:“他的琴的确弹的好,我的箫还真比不上他。”
似乎这抚琴书生也听到了马蹄之声,只听琴声嘎然而止,书生缓缓睁开眼睛,两道寒光直直的朝着易海潮射来。那眼睛漆黑的像冬日里的长夜,让人看着极不舒服。
正待易海潮开口欲要探问之时,病怏怏的书生诡异一笑,旋即又开始低头抚琴。只见那枯干的十指在五根琴弦上拨弄,时而挑弦,时而拉丝,指法已不如之前那样柔和。
耳畔传来的琴声突然变的十分怪异——
“嘿儿嘿儿……咴咴……”
一盏金石铁线琴竟似活一般,发出的却是和骏马一样的嘶吼声。
“这是什么弹法?”此间情景不由的令易海潮和柳筱筱心头一惊,两人坐下的马儿也被琴声吸引,缓缓向书生踏步而去。
“海潮。”柳筱筱用力去拉马缰,心急的说道:“马儿不听话了!”
“琴声太像马鸣,它们是以为前面有同类。”易海潮索性不去拉马缰,任由马儿往前走,心里想着,“弹琴的书生!?我倒要看看你玩的是什么把戏。”
二马刚刚行至铁线琴边,琴声突然就消失了。两匹被琴声迷惑的马儿顿时不知所措,马上的易海潮和柳筱筱也同样摸不着头脑,不由的叹服此人冠绝天下的琴技。
易海潮抱拳说道:“兄台,敢问怎么称呼?”
这诡异的气氛下,书生并不答话,瘦削的脸上冷冷一笑,他笑得轻蔑无比。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他突然十指并用,急速向外,同时拨出五路琴弦。
“嗷呜——!!!”
铁线震荡,发出的竟然是一声惊天虎啸!
但是这气势,却比山林里的斑斓猛虎还要威猛百倍,唬的马儿急急向后退了几大步,惊的两匹马驹失了前蹄,后蹄蹬地立起,咴咴咴咴的嘶叫不止。
“啊!”柳筱筱吓的一声尖叫。
“马儿别慌!”易海潮强行用内力帮柳筱筱按落立马,倘若再慢半步,柳筱筱必然是人仰马翻了。尽管如此,娇滴滴的美人依旧花容失色,脸色惨白。
坐在马上的易海潮,依旧客气的问道:“阁下,为何如此恐吓我的马儿?”
看他年纪不过二十出头,会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呢?易海潮当然知道这次来的是高手,而且这个高手,来者不善!
“哈哈……”抚琴书生得意笑道:“贵宾来访,不秋专程来打个招呼。”
“叶不秋?”易海潮俊朗的脸上明显泛出惊意,叶不秋的名号他不可能没听说过,此人天纵奇才,年轻一辈中,叶不秋是五指可数的大高手。
江湖上还有传闻,称叶不秋超越他师父‘梅妻鹤子’刘重光,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但从来没有人说过,易海潮会有超越他恩师左谷阳的一天。
此时此刻,年轻的易海潮,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嫉妒,他反而有些激动的说道:“九剑山庄的待客之道,真叫人受宠若惊。”
“哈哈……”叶不秋一声冷笑,又道:“不秋只是醉心音律,礼仪倒是学的少了一些,想来三清观的人是要懂礼貌的多了。”
“好说好说!”易海潮唱个大诺,打个哈哈。他心中惊疑不定,怎么九剑山庄的少庄主会在城外阻拦,遂左右四顾。
叶不秋漫不经心的说道:“易兄,不必看了,今日只有不秋一人送客在此。”
阵阵阴风,从叶不秋的周围散发而出,靠近的人总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柳筱筱的内力远远不及易海潮,在叶不秋的气势之下,她只觉的肌肤透凉,头皮发麻。
不由的就望向易海潮,皱着柳叶眉毛道:“海潮……”
两人早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易海潮自然知道柳筱筱的想法,他温柔说道:“别怕,有我在。”
叶不秋见状,轻轻摇头道:“易兄,你只顾儿女情长,怪不得有人说,三清观的气功传到了你这里,算是彻底没落了。”
“是吗?”易海潮并不动怒,说道:“我也听说,你师父梅妻鹤子因为不敌我的恩师,所以教唆九剑山庄的人,故意对外贬低三清观,看来传闻,所言不虚。”
“哈哈……传闻传闻,总有这么多的传闻。”叶不秋大笑道:“谁都知道九剑山庄,太乾门,三清观,三大门派同出于伏羲教,一百二十年来关系一直不睦,如今到了我们这一代,这样的关系,恐怕还会维持下去。”
师门间的恩恩怨怨,易海潮自然十分清楚,他有些兴奋的问道:“三清观的气功,太乾门的玄宗,九剑山庄的剑术,敢问叶兄孰优孰劣?”
“这个嘛……”叶不秋有意无意的说道:“那还是得比了才知道,我也就只会弹弹琴。”
“也对,也对。”易海潮平静的点点头,说道:“叶兄能以琴弦弹出兽音,实在高明。”
“哦?”叶不秋病态的白脸作出一副惊讶状,又道:“雕虫小技,没想到还能得到易兄的赞赏,见笑了,见笑了。”
易海潮却说道:“你说我只顾儿女情长,那你如此醉心音律,我问你,九剑山庄的伏魔剑谱,你学了吗?”
“我学了还是没学呢?”叶不秋冷笑道:“三清观的七轮功,你又练到第几轮了?我听师傅说,七轮功里面有个叫天关的东西,你破天关了吗?”
易海潮发问道:“我也听师傅说,伏魔剑谱精妙无比,还可以隔空御剑,普天之下,也只有梅妻鹤子一个人练成伏魔剑谱,叶兄既然自己不知道有没有学,那就让我来给你证明证明。”
“好啊!我也想讨教一下七轮功的神奇。”叶不秋右手抚摸着琴弦,脸上却杀气腾腾的说道:“可惜我只会弹琴,你说,怎么办才好呢?”
“我倒是真有一个好办法。”易海潮不紧不慢的说道:“一个人弹琴总是寂寞的,遥想当年伯牙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海潮不才,愿与叶兄共奏一曲如何?”
正说着话,易海潮从怀里扯出一支一尺有余的竹箫。
只见这竹箫油亮发紫,前后各有一个白玉环儿,名曰紫竹白玉箫。
“易兄也懂音律?”叶不秋见状,又惊又喜,只听说三清观的传人天资盖世,武功卓绝,忍不住要来会上一会。没想到,易海潮也是个爱吹管弹弦的人,妙妙妙!
比起武学,叶不秋更像一个琴痴,醉心音律,不能自己。
“略懂,略懂。”易海潮一边指按琴孔,一边说道:“恐怕要献丑了。”
“好个略懂,那恐怕你是真的要献丑了。”叶不秋早已按捺不住,灵动的十指按下琴弦,琴声应弦而起,真个是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闻得琴声如流水般传来,易海潮脸有焦急之色,他冲柳筱筱说道:“你快到后面去,把耳朵堵住,我们弹琴吹箫的时候,千万不要听,更不要过来。”
柳筱筱点头道:“你要小心一点。”
“放心吧!”易海潮给了柳筱筱一个阳光的笑容,说道:“我有分寸的。”
高手相斗之时,一个不留神就是凶险万分。柳筱筱丝毫不敢怠慢,驾着马儿后退了十丈开外,白皙的两只食指,紧紧的堵住一双玲珑秀美的耳朵。
她的目光始终不离易海潮左右,大敌当前也不知后续如何,不由的为易海潮捏了一把冷汗。
“易兄啊!”叶不秋弹的兴起,兴致高昂的叫道:“再不鸣箫,更待何时?!!”
“就来会会你这九剑第一人。”竹箫抵在唇间,清脆的箫声骤然发出。易海潮深知这次较量不是单纯的切磋音律,出门在外,他背负的是大汉国三清观的荣辱。
三清观和九剑山庄,一个雄霸大汉,一个盘踞大燕。因为历史的渊源,它们谁也不服谁,气功和剑术,到底谁强谁弱,还真的是要比一比才知道。
血气方刚的两个天才,谁都不想输,就算连个下风也不能落,否则有何面目再回师门。
琴声和箫声在山谷中交织,只听到琴音悠扬激荡,箫音脆耳空灵,二者争先直上天际,互斗又盘桓枝头。却似那山涧小溪,平坦处细水长流,潺潺不断;错落处又顷流直下,敲石拍岸。
音律回旋,起伏不绝,更觉心旷神怡,玄妙无比。
“当当……”
只听得金石铁线琴猛然发出几声刺耳的破弦之声,原本曲高和寡的悠悠琴音,登时变的充满攻击性。一道道琴声如同离弦之箭,冲着易海潮射去。
“接招吧!”叶不秋加快节奏,琴声虽乱而不杂。
离弦之音破风而来,吹的易海潮的脸上刺痛无比,他暗自惊道:“琴声里有剑!?”
原来叶不秋将苦练多年的剑意,透过琴弦飞杀出来,只见眼前风云变色,好似万千飞剑激射而来。
“真气护体!”易海潮猛然凝神,浩瀚的真气灌输在箫声之中,他的身体周围竟然隐隐形成一个青光气罩,这气罩上青光闪闪,一收一张的像颗巨大的青色心脏,正沉闷的不断搏动着。
“好神奇的气功!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叶不秋激动无比的继续抚琴,口里大声叫道:“看剑!”
这一声大叫之下,原本还是虚影的飞剑,顿时就变的寒光四射。
“锵锵锵!!!”
飞剑刺在气罩之上,发出剧烈的金属撞击声。
这些飞剑时隐时现,时而有形,时而无形,真的是无比的凶险。当一个人修为到达一定境界,武意便可随着驾驭之物转化杀敌,或草木或土石,皆是杀人利器,高手的境界端的是玄妙神奇。
“用琴声在演化伏魔剑谱吗!?”易海潮丝毫不敢分神,箫声越来越大,到后来那声音不像是在吹箫,反倒像是在打鼓,咚咚的气势,铺天盖地的传来。
这边是叶不秋的凌厉琴音剑意,那边是易海潮的浑厚箫声气功。剑意无往不利,气功又海纳百川。一时龙凤相争,竟然难分胜负。
正在这个难解难分的时刻,只见叶不秋轻笑一声,陶醉的闭上双眼,手指的节奏放慢了不少,他高声说道:“就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伏魔剑谱!”
琴声这时变的缓慢,飞射而出的剑意化剑却越来越多,越来越快。
青色气罩渐渐有不敌之意,几次险有飞剑破入,易海潮菱角分明的脸上,开始有汗珠滑落,座下的马儿已如斧劈刀砍般千穿百孔,他心惊道:“不行!再这么下去,我的护体真气早晚不敌他的剑意。”
易海潮急忙弃了马鞍,跳在地上的他,一边吹箫,一边踢腿打拳,那箫声忽大忽小,那拳法无招无路。他像是个醉酒的汉子在闹市里撒泼,无所顾忌的耍着酒疯。
“嘿嘿……”叶不秋置身事外的嘲弄道:“你又不喝酒,耍什么酒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