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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真武门总部。
一袭青袍的吕归尘凭栏而立,目视远方。
李重华站在吕归尘身边,双手拢袖,气度温和。
两人一个丰神俊朗,一个朴实无华,却已携手合作了三十多个年头,使真武门牢牢占据第一隐世门派的宝座。
真武门能有今日之地位,杜怀真自然居功至伟,可两人的功劳也不能抹杀。
“徐国做的不错。”
不知过了多久,吕归尘忽然开口道:“但是有点过于急切了,很容易让其余门派对我们产生忌惮。”
“是啊。”
李重华点点头,语气里夹杂着些许无奈:“计划没有变化快,谁能想到,阴阳宗内部居然如此脆弱呢?”
“这便是大部分门派的现实。”
吕归尘一针见血道:“长久的安逸生活,早已瓦解了他们的斗志和雄心,既贪于享乐,又怯于斗争,对即将到来的变革毫无准备,迟早要被新生力量取而代之。”
李重华沉默片刻,低声问道:“掌门,您真的认为武术界会迎来变革吗?”
“一定会。”
吕归尘从远方收回目光,偏头盯着李重华的脸,淡金色的瞳孔异常明亮:“我与林重相处数日,自认对他的性格已经颇为了解,当他察觉到武术界腐朽僵化的真实面目时,一定会有所行动。”
“确实,林盟主刚毅果敢,杀伐决断,且拥有大智慧、大勇气,绝非尸位素餐、按部就班之辈。”
李重华想想林重上位后发生的那些事,认同了吕归尘的判断:“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当然是在背后默默推他一把。”
吕归尘深沉一笑:“我真武门雄踞京城,历来敢为天下之先,所以,就让我们张开双臂,主动迎接新时代吧。”
“要不要把灵钧叫回来?他作为首席长老,却一直在外面游荡,对门派事务不闻不问,目前正值用人之际,召回他正好可以弥补许景的空缺。”
“也好。”
吕归尘颔首,旋即歉然道:“许景那件事,是我做差了,我没想到他的反应会那么激烈,甚至不惜背叛宗门。”
“许景的性格骄傲偏激,目无余子,杜怀真阁下在位时,他尚存几分敬畏之心,不敢表现得太明显,现在杜怀真阁下退位了,他彻底失去约束,有此行为并不奇怪。”
李重华摇摇头:“归根结底,他对真武门并无多少感情,与其留一颗定时炸弹在门内,还不如任他离开。”
“谢谢。”
“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掌门何须言谢?”
“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
吕归尘眼中流露出一丝感慨:“多亏有你在,我才能放心修炼。”
“您又打算闭关吗?”
“对,林重和擒龙的战斗现场带给我不少感悟,隐约触摸到了罡劲的门槛,故此准备闭关一段时间。”
吕归尘朝李重华抱拳道:“在我闭关的时间里,真武门就仰赖你主持大局了。”
李重华神色一正,肃然拱手回礼。
平州市,无极门祖庭。
这是一幢造型精致的木质阁楼,斗拱飞檐,碧瓦朱墙,古色古香,每一处都充满岁月和历史的韵味。
其背山面湖,湖光山色,交相辉映,明明风景绝佳,周围却人迹罕至。
因为无极门掌门陈寒洲便在这幢阁楼里闭关。
阁楼深处,陈寒洲垂目盘坐,面容平静,神魂冥冥,身周云雾缭绕,随着呼吸翻滚升腾,望之犹如天上神祗。
“叮咚!”
俄尔,一声清脆的鸣响,从陈寒洲体内传出,如珠落玉盘。
此为玉骨金声,代表着武者彻底摆脱肉体凡胎,从此寿过五百,长生久视,是罡劲武圣诞生的标志。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风云汇聚的异象,陈寒洲就这样平平无奇的,无声无息的踏入了武道至境。
继杜怀真之后,炎黄武术界,终于又出现了另一位罡劲武圣。
阁楼内的云雾越发浓郁,将陈寒洲全身皆包裹其中。
那些云雾,其实是陈寒洲溢散的真气。
何谓真气?
即真元之气。
由先天之气和后天之气结合而成,当武者性命交汇、形神融合时,便可诞生此气,取代内息成为新的能量。
真气比内气更高级,作用更广,威力更强。
打个简单的比方,如果把内息看做气体,那么真气就是液体。
在真气的笼罩下,陈寒洲斑白的头发飞快转为黑色,额头皱纹消失,脸颊血肉充盈,瘦削的身躯逐渐变得匀称挺拔,整个人瞬间年轻了数十岁。
“混元一炁在吾先,始于阴阳未判前。须向规中寻大道,洞明此理入玄关。”
陈寒洲轻声吟咏无极歌诀,双眸徐徐睁开。
漠然。
无尽的漠然。
淡金色的瞳孔中,除了漠然,没有任何情绪。
这个样子的陈寒洲,与吕归尘何其相似。
两人走上了同一条路。
或者说,陈寒洲选择了与吕归尘相同的道。
断情绝性,万物唯我。
在脱离肉体凡胎的那一刻起,仿佛七情六欲也从陈寒洲身体内消失了。
不过,两人境界不同,陈寒洲才刚刚踏上这条路,而杜怀真却已快要走到终点。
陈寒洲眼帘低垂,盘坐不动,强大冰冷的感知瞬间放开,犹如无形的飓风,骤然卷过无极门祖庭。
某间静室内。
正在进行每日修炼的彭祥云眉毛微动,双眼霍然睁开,眼中爆射出夺目的精光。
“师兄成功了?!”
饶是彭祥云涵养深厚,脸上也忍不住浮现激动之色。
他猛地站起身体,化作一道残影冲出房间。
受到惊动的何止彭祥云一人。
所有留在无极门祖庭的高手,纷纷停止修炼,放下工作,从四面八方向陈寒洲闭关的那幢阁楼急速掠去。
短短两三分钟,阁楼附近就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还有更多的人从远处赶来。
彭祥云和一个身材高大、满脸虬髯的壮汉站在最前面。
这个壮汉目光幽深,气血磅礴,宛若崇山峻岭,给人一种高不可攀之感,正是无极门最后一位丹劲大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