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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6章 说漏(粉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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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字一号房的门前,苏彧正身姿挺拔地站在那候着,唇角带着淡淡一点笑。

    若生站在门内,抱着猫,瞥见他唇角的笑意,恍惚间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苏彧。眼前的少年郎,同她记忆里的年轻男人,分明是同一个人,可仔细想想,似乎又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他死的时候,也不过才二十二岁,还是那样得年轻。

    若生在心底里叹了口气,一不留神就叹出了声来,极轻极轻,却仍叫苏彧给听见了。

    他便挑眉看了过来。

    若生轻轻抿了抿唇,而后弯起眉眼,笑吟吟将元宝往他怀里塞,“苏大人的猫。”

    元宝见了主子也不像先前见了三七那样理直气壮地不肯动弹了,只不情不愿地任由若生将自己送走。

    “劳烦连姑娘。”苏彧接了猫就想走,想一想却想起了贺咸千叮咛万嘱咐说过的话来,便也笑了笑,说了句劳烦。

    一旁听见这话的三七惊得几乎要合不拢嘴。

    若生倒看着比他镇定得多,闻言只笑着微微一颔首。

    然而等到苏彧转身要走的时候,她却将他叫住了,轻声问道:“听说苏大人才从刺史大人那回来?”

    苏彧脚步一顿,斜睨了一眼三七。

    三七飞快低下头去。

    “正是。”他这才转过脸来看向若生,点一点头。

    若生就感慨起来:“不知刘大人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我想了好久,也不知他是个高高瘦瘦的儒生模样,还是长相粗犷不像文官反像武将的人。又或是……”

    “是个大腹便便的老头。”苏彧打断了她的话。

    若生没料到他会这般直截了当地说刘刺史,不由一噎,过了会才将话接上,“苏大人真是一针见血……”

    苏彧淡然问:“连姑娘认得刘大人?”

    若生道:“倒是不算认得。只刘夫人是家母的故交。”

    “哦?”苏彧听到这,倒像是有了些兴趣,“不知是哪位刘夫人?”

    江氏是续弦,前头自然还有一位。

    若生微笑:“是京城江家的那位。”

    “这倒是巧。”苏彧继续不动声色。

    若生也是一脸的天真无邪:“苏大人也觉得巧是不是。我方才刚刚想起这件事,也是吃了一惊呢。”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看似闲话一般的话。

    苏彧忽道:“刘刺史病了。”

    说这话时,他将声音放得很轻,近乎耳语。

    若生听进耳里,一瞬间还当是自己听差了,可看着他神色不变,口气轻浅。她便知自己没有听错,他的确说了刘刺史病了。

    因着先知道了苏彧去过刺史府,想着不问白不问,她故意借他来接元宝的时候想探听些关于刘刺史的事,却不防竟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她略有些吃惊,亦将声音放得低低的,“这事。外头可没有丝毫动静。”

    苏彧似笑非笑,站姿懒洋洋的,一手落在元宝背上,捋着它的毛,道:“刘刺史病得不轻,自然不敢传开消息。”

    “约莫半月前,下过一场极大的雨,电闪雷鸣,雨声哗哗,足足下了两天。硬生生将个暮春初夏时节。给淋成了隆冬一般的冷。地上积聚的雨水,几成汪洋。台矶上被雨浇得滑溜得紧,刘刺史走着路,跌了一跤。将后脑勺磕在了冰凉凉的地砖上。”

    若生倒吸了口凉气,刘刺史该不会要死了吧?她急忙问:“摔得有多厉害?”

    苏彧安静地站着。声调平平如水,“血也跟雨似的哗哗地淌,但病倒是保住了。”

    两日后,躺在床上,将脑袋裹得严严实实的刘刺史,睁开眼醒了。

    然而他虽醒来了,除了眨眨眼外,却哪也动不得,也无法言语。

    大夫说,刘刺史这是中风之状。

    ——身体不能自收持,口不能言……

    若生大惊,出了这样的大事,刘刺史的病情,怎么还能瞒着人?难道刘家人还指着刘刺史恢复康健,继续当他的平州刺史?

    然而既无人知晓,她派人在附近打探,也没有人发现刘刺史的病情,可见这件事瞒得是十分严实的,苏彧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问:“既是瞒人的事,为何告诉我?”

    苏彧声线冷冷,又清越似泉水,“你不是很想知道刘刺史的事?”

    虽是问句,但他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若生被戳破了心思,便老实点头,道:“我的确很想知道,多谢苏大人告知。”

    苏彧眼神疏淡地看了看她,颔首说:“不客气。”

    他今日,并没有见到刘刺史。

    按理,望湖镇的案子告破,刘刺史不论如何也该亲自见他一面。

    可接风的酒席,据说已经准备妥当了,刘刺史却不能亲自作陪,因为他感染了风寒,不宜见人,怕过了病气给外人。

    这样的由头,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

    苏彧原本另有打算,但没想到若生竟同刘夫人有些关系。

    他抱着猫照旧闲适地站着,突然笑了起来:“听三七说,连姑娘此番要去拜访一位长辈,想必说的就是刘夫人了。”

    若生见他笑,明明清俊干净的面孔,映入她的眼帘,却似乎多了两分邪气。

    她摸不清他的心思,只能点头,答个是。

    话音一落,他就道:“不知连姑娘准备何时去?左右顺路,不如一起?”

    若生非常震惊:“苏大人这话……”

    “很有道理是不是?”苏彧漫然说道。

    若生忍不住小声腹诽,有道理个鬼!

    *****

    然而等到她去拜访江氏的时候,他们还真就一起了。

    彼时她尚在腹诽苏彧古怪。忽然心念一动,想着若刘刺史真是中风,那就无法言语,她即便是有机会亲自问他雀奴的事。也无能为力。但经过望湖镇一行,她亲眼目睹了苏彧办案的样子,不由就想,如果能借苏彧的手。想要尽快找到雀奴就是不是会容易许多?

    所以,即便她并不明白苏彧提出一起去拜访刘家的用意,她仍笑着应了。

    但临行之前,她还是忍不住问了苏彧,不是已去过刺史府,怎地又要上门拜访?

    苏彧正在喂元宝,过会出门,不便带上它。走之前就要好好安抚一遍。

    他头也未抬:“没有见到刘刺史。”

    不过见不见刘刺史,于他而言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他要同若生一起走,只是因为他要找的东西,十有八九就在那里头。

    若生可不知这些,听到他说没见到刘刺史,不觉皱眉。问:“刘刺史的病情,几分真几分假?”

    苏彧这才抬了抬眼,扫她一眼,淡淡地说:“哦,这倒是真的。”

    如果不是这样,刘刺史也不可能还活着。

    而且京里也依然没有丝毫动静,这便说明,东西还没有被人找到。

    刘刺史藏东西的本事,倒十分令人刮目相看。

    “所以这刘刺史的病情,是苏大人拿骨牌占卜出来的?”若生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正不疾不徐喂着猫的苏彧猛然直起腰来。转头看她。面色阴鸷,声音冷峭:“骨牌?”

    烈阳像盛夏绽放的红花,如泼似溅,穿透窗棂径直照进来。

    屋子里明明暖得很。若生叫他这么看着,却忽然浑身一冷。仿佛身在寒冰之中,手脚被冻得发麻发木,就连舌根都冻住了难以说话。

    眼前的少年依旧还是那个人,那张脸,就连他手里抓着的小鱼干,都是雪白干净的模样,没有丝毫变化,可若生回望过去,只觉糟了……

    苏彧随身带着骨牌的事,她是前世知晓的,而今二人虽然见过几面,可她从来也没看见过苏彧带着的骨牌,不管怎么想,她都不应该知道这件事!

    “你怎么知道,我用骨牌占卜?”

    极冷的声音,回响在若生耳畔。

    她隐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喵……”

    元宝也叫了一声,似乎在催促她快些解释。

    然而若生的脑袋里像是一锅煮沸了的水,咕嘟咕嘟,除了这声音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苏彧朝她走近了一步,少年高挑的身形,挡住了阳光。

    他的声音很冷,眉眼间的意味也很冷,但说的很轻,就守在不远处的扈秋娘几个,都听不清楚他们究竟在谈论些什么。加上边上有个元宝在,谁也不会想到,眼下这二人之间的气氛,会是这般的剑拔弩张。

    若生想要往后退,可脚下是僵着的。

    “我用骨牌占卜的事,除了去世的师父跟父兄外,就连三七都不大清楚,你是从何而知?”

    他走得更近了些。

    元宝仰着头,看看他又看看她,踟蹰着不知道往谁脚边靠,“喵喵”叫着。

    苏彧面沉如水:“连姑娘,若是谎话,可瞒不了在下。”

    若生闻言,心一沉,盯着他漆黑幽深的眼瞳,蓦地长长叹了一口气,叹得那样深又那样重,如释重负,缓缓道:“我曾经见过你的骨牌,每一块都用了很久,是你自己亲口告诉我,这些骨牌,是用来卜卦的。”

    “我亲口说的?”苏彧突然笑了起来。

    “是不是谎话,苏大人自可分辨。”

    苏彧没有言语,而后一字一顿地问道:“何时见过?”

    “上辈子。”

    她看着他,低喃了一声。(未 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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