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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则安的动作没能瞒过所有人。
梁捡一直在追查谢谦手上那些信的来历,意外撞见了谢则安的人几次,他马上找上了谢则安。
谢则安也不隐瞒,冷笑说:“既然敢伤我的人,那我就算是赤手空拳也要咬下他一块肉。”
梁捡说:“很多人你连咬都咬不着。”
谢则安说:“我咬不着也没关系,总有咬得着的人。”
梁捡说:“难道他们会听你的话?”
谢则安说:“他们当然不会听我的话,所以得好好想想。”
谢则安最大的怀疑对象是齐王父子。
赵英非常喜欢齐王父子,因为齐王与他一母同胞,在他没登上帝位之前一直对他极好,等他得了谭无求的帮扶之后又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他。
正是因为这样,即使齐王有炼钢这个“无关要紧的小爱好”,赵英也一直不怎么在意,反倒对齐王“主动”献出炼钢法的举动大为嘉许。
谢则安倒也不会认为天底下的好东西都该归天子所有,归根到底这炼钢法都是他们从齐王手上强抢过来的,齐王心情不好也没什么。可芸娘的事真要是齐王做的话,那问题可大了,齐王要是没什么想法,怎么可能为了个炼钢法杀人?
这说明他不像他们一样只想弄点钢材来搞大棚,而是想搞点别的东西——比如武器。
谢则安当初嘱咐张大义注意各地矿产,张大义前些天给他带回一个情报:齐王封地那边看着荒凉,实则矿藏十分丰富,而且不允许官府开采,统统被记入了齐王手底下。
齐王把封地一整顿,他在里头搞出多少事儿来还真说不准!
戴石那边也有了不小的进展,那几个匠人之中还真有两个与诸王有关的,其中一个人正是齐王妃的同乡。这人记录在案的祖籍不是那边,但戴石是着人在附近打听,恰好听到匠人的媳妇儿夸口说见过齐王妃回娘家的大排场。
戴石已经让人盯着那个匠人。
谢则安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推断告诉梁捡。
梁捡面色一沉,说道:“陛下与齐王感情极好,真要是他,你准备怎么做?”
谢则安乖乖巧巧地说:“我没准备做什么啊,他是王爷,我只是个,嘿,小小的驸马,哪有能耐和他叫板。”
梁捡一阵头疼。
他说起自己追查的进展:“谢谦做得小心,但还是露了马脚。这段时间他去了城北的茶馆三次,阿蛮铁了心要和他和离,他恐怕着急得很。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茶馆的人有问题,应该是他们联络的地方。”
谢谦也是谢则安想要好好搞一搞的家伙!
谢则安精神一振:“你查了里面的人吗?”
梁捡说:“这茶馆是恭王以前的好友开的,伙计都在京城呆了二十年以上,嫁娶的也大多是京城本地人。”
谢则安说:“您怀疑是恭王?”
梁捡说:“不是我怀疑,是陛下怀疑。”
所以赵英查到这个程度就不再追查。
谢则安问:“能不能把那个茶馆相关的案卷给我瞧瞧?”
梁捡说:“你这小子是这也想掺一脚那也想掺一脚?”
谢则安说:“我就看看,什么都不干!”
梁捡点点头,从衣袖里扔出一卷案卷给了谢则安。他说道:“你要做什么记得与我商量,要不然我可不会对你客气。”他拍拍谢则安的脑袋,“我不像你爹,什么都由着你。”
谢则安麻溜地说:“我晓得!”
谢则安拿着案卷琢磨了许久,在上面圈起几个人,马不停蹄地跑到“私塾”那边忙活。
谢大郎最近陪着晏宁公主借来的禁卫守在这边,平时都在看谢则安的“教材”,看累了就找禁卫们练手,日子过得十分充实。见谢则安来了,正在和禁卫交手的谢大郎停了下来。
谢则安笑眯眯地招呼:“大郎,一起来吧。”
谢大郎点点头,抹了把汗,和谢则安进了屋。
谢则安把戴石找了过来:“这几天我们拿到了不少线索,不妨来大胆假设一些可能性,一个个地排查过去。”
戴石说:“小官人觉得会有什么可能性?”
谢则安说:“假如这事是齐王做的,那说明他很重视芸娘发现的炼钢法——他极有可能有谋逆之心。”他微微冷笑,“现在还有另一条线索——一个有谋逆之心的人给驸马谢谦写信和他‘共商大计’,我们不妨假设两边的背后是同一个人。”
谢则安把梁捡查到的东西说了出来。
戴石说:“您的意思是背后的人是恭王?”
谢则安说:“不,不是恭王,或者说谢谦以为那是恭王,其实不是。”谢则安看过那些信,记得其中有个细节是对方对谢谦说“明面上千万不能表露分毫”。谢谦怎么会放弃大好前程投靠对方?无非是觉得对方极有可能成功!
最有可能成功的是谁?肯定不是那些无兵无权的闲散王爷。
而曾经离皇位仅有一步之遥、如今依然手握兵权的,只有恭王赵深。
对方一步步地稳住了谢谦,就开始大大方方地让谢谦帮忙做一些事。即使事情败露,谢谦也只会供出恭王的名字!
谢则安说:“假设两边都是齐王干的,那我们接下来的调查就是查一查这几个人。”他往案卷上指了指,“主要是查他们和齐王有没有什么关联。”
经过这几天的“实践”,戴石已经有了一定的经验,把案卷收起来就去找其他人商量。
谢大郎写:“要真是齐王的话,你准备怎么做?”
谢则安说:“没怎么做,”他笑得极其善良,“抢他的矿,炼他的钢,掀他老底没商量。”
谢大郎:“……………………”
谢则安布置完下一步的调查,心情不错,赶去姚鼎言那边小半天才回府。
没想到赵崇昭居然在。
谢则安还没进屋,就听到了赵崇昭兴奋的声音:“宁儿我跟你说,谢曦他老厉害了,三两下就把谜底都解出来了!”
听到谢曦两个字,谢则安眉头一跳。
谢则安追问了许久才问出谢大郎不喜欢谢曦的原由,原来谢曦曾欺负谢大郎不会说话给他栽赃了不少事儿。谢大郎一开始当谢曦是兄长,后来渐渐明白谢曦是什么样的人,不再对谢曦言听计从。谢曦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故意惹怒谢大郎后又在人前装得楚楚可怜,害谢大郎挨了不少骂。
至于谢曦为什么要使这种龌龊的小伎俩,谢大郎也不知道。
反正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
谢则安推开门走进去,只见赵崇昭兴高采烈地和晏宁公主说着他上街玩的趣事。
谢则安说:“殿下来了?”
赵崇昭这几天到处撒野,又有了新玩伴,想谢则安的次数少了。可一见到谢则安站在自己眼前,赵崇昭又觉得这几天玩得没那么开心,简直没滋没味。
听到谢则安那疏远的称呼,赵崇昭心里酸酸的。谢则安叫他妹妹宁儿,却还叫他殿下,分明是不当他是自己人。
明明和谢则安拜堂的人是他、和谢则安洞房的也是他,怎么他们之间反而没有以前亲近了?
赵崇昭说:“你不许再叫我殿下!”
谢则安一怔,莞尔一笑,调侃道:“那我叫你大舅哥?”
赵崇昭脸色更难看了。
他第一次意识到谢则安会属于他妹妹,而他只能当谢则安的大舅哥。这样的话、这样的话……
赵崇昭说:“我去找谢曦玩了!”
赵崇昭跑得特别快,留下谢则安和晏宁公主面面相觑。
晏宁公主问:“这个谢曦,三郎你认得吗?”
谢则安皱起眉头。
晏宁公主心头一紧:“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谢则安说:“我也说不准,”他追问,“殿下是怎么和他搅和在一起的?”
晏宁公主说:“哥哥出宫玩碰上的,他们这几天都一起玩。我听着觉得这家伙在刻意逢迎哥哥,要是他是别有用心的话,那可糟糕了,”她握了握拳,“哥哥不能再跑偏……”
谢则安说:“别担心,我去看看。”
晏宁公主点了点头,说:“哥哥很喜欢你,”她抿唇笑了笑,“我觉得他其实在吃我的醋。”
谢则安说:“……吃醋?”
晏宁公主说:“我从来没看过哥哥这么喜欢一个人,他肯定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了,如今我和你成了亲,他心里肯定酸溜溜,觉得好朋友被我抢了。他舍不得生我的气,又舍不得生你的气,所以只能闷闷不乐地跑了。”
谢则安说:“……你分析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晏宁公主赶谢则安去找赵崇昭,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谢则安见到赵崇昭时,这家伙正守在商贩跟前看那老头儿吹糖人。谢则安以前也见过这玩意儿,不过眼前这老人的技巧显然比后世高出无数倍,没一会儿一个圆润可爱的糖人就成型了,又香又甜又漂亮。
谢则安说:“我也要一个。”
赵崇昭转头瞪着他。
老头儿笑呵呵地说:“好嘞,小官人也要一个。小官人你这身板儿好啊,不费糖。”
赵崇昭被谢则安忽悠过说他“太胖了影响江山社稷”,听到这话后很不高兴。他想撒腿就走,可一想到好些天没见过谢则安了,又舍不得走,只能拿着那酷似他自个儿的糖人站在那儿,看起来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谢则安大大方方地从他手里接过那个胖糖人,说:“我吃殿下这个,殿下吃我那个不费糖的,这样殿下就不会长胖啦。”他上上下下地扫了赵崇昭几眼,狐疑地问,“殿下你这几天是不是又吃了很多甜食……”
赵崇昭说:“没有!我没胖!”对上谢则安“不用说了我啥都知道”的眼神,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也就多吃了几碟甜糕,几碟而已!”
谢则安:“……”
说话间老头儿已经把另一个糖人吹好了,老人手巧,那糖人看上去竟有几分像谢则安。赵崇昭一看,高兴极了,马上忘了刚才的委屈,接到手里舔啊舔啊……
舔啊……
舔……
谢则安:“………………”
这家伙什么时候能成熟点儿呢?
或者说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可能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