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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啊,您既然已经嫁到大周,何必在操心猛族的事情呢?”冯姑姑苦口婆心劝道,“还是好好调养自己的身子,争取快些怀上一男半女的,您在大周就算是有了依靠,六皇子心软,大周皇帝也不是冷血无情之人,只要有了孩子,两国关系再怎么样,都会过多的为难您的。”
“姑姑,你怎么能说这话?”香山公主严肃道,“身为猛族儿女,自然的得以猛族的利益为先,怎么能自顾个人享乐呢?”
冯姑姑叹道:“公主,现在不是说猛族受欺压,身为子民无动于衷,而是现在的局势真说不得准,你我心里清楚,当初您初来大周,大周君民也是诚心欢迎的,互通贸易,让猛族子民也获利不少,只是后来……就算是现在,也不能说全都是大周在挑衅。”
“冯姑姑……”香山公主低喝了一声,“别人不了解,我,您还不了我么?来大周是我自愿的,无人勉强,我也不是为了过普通女人的好日子而来。”
冯姑姑沉默好一会,突然压低声音:“既然如此,公主就不该困守在这里?公主当初的想法希望和亲大周,进而游说大周王公贵族的想法其实很错误,大周女子在朝堂上的根本没有任何影响力,他们的内宅妇人,多数就是在内宅中负责一下中馈,顶多在男人的授意下,再结交一些身份查不多的贵妇,某些小事上给予支持,但大事上,却没有任何作用的。”
香山公主如今也知道错了,她以为只要长袖善舞。就能凭借一己之力而挽回局面,古往今来,多少女子在很多大事上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别人能做到的,她也能做到。
可是现实给了她很大的打击,大周的男子不习惯跟女人商量朝堂上的事,女子也不去过问。就算是她努力的讨好各个贵妇。终究得到的也非常有限,哪怕是对她再好的妇贵妇,对她如今的处境。也不过是捏一把同情泪而已。
那些贵妇,要么目光短浅又愚蠢,每日里只知道争闲气,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斤斤计较。要么就恪守着所谓的妇德,不过多的过问男人的事。又或者如定王妃一般,未必就是看不透,就是选择了不理会。
想到这里,香山公主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顿时定定的看向冯姑姑,皱紧眉头:“冯姑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冯姑姑道:“就是劝公主一句。既然这条路走不通,不妨试试别的路。”
“别的路?“香山公主警觉起来。看着冯姑姑不说话了。
事到如今,冯姑姑也只能继续说下去道:“不瞒公主了,老奴一直想着,既然公主放心不下猛族,心系故土,在大周过得也不开心,为何不回去?”
“回去?”香山公主陡然站起身,直直看向冯姑姑,随即慢慢坐下,轻叹道,“如今我还回得去么?”
“如今公主还有留下来的必要么?”冯姑姑反问。
香山公主顿时被稳住了,是的,如今她还有留下来的必要么?在大周,似乎她已经没有做为了,早先更是将定王妃得罪狠了。
虽然以定王妃的为人,她直觉,定王妃不会将她说的这些话传出去,但必然会对她有防范之心,再说了世事无绝对,就怕万一。
可若是回去,已经和亲的公主,再度回去,似乎也没有先例。
冯姑姑看香山公主有些动容,再次劝道:“公主您想想,若是您回去了,以您在才智在猛族大有作为,猛族好男儿无数,您挑中一个嫁了,岂不是更好?大王年老了,十一王子又小,需要依仗您的地方多了。”
“冯姑姑,原来这才是你真正想说的话。”香山公主总算是听明白了,这冯姑姑先前说要她人命,生一个孩子之类的,其实是一种激将法,最终的目的确是全说她回到猛族。
到了这个地步,冯姑姑也不再隐瞒,直言道:“公主,您还记得那罕将军么?”
香山公主点点头,她儿时的玩伴,如何不记得?
记得她和亲出来之时,那罕还追出来,遥遥相送,一直送到了边境才停住。
之前她一直当那罕是兄弟,没有男女之情,那罕也没有表露过任何情愫,直到那最后一眼,她才隐隐觉得有些什么,不过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那一点点情愫,还未萌芽便已经被掐灭。
冯姑姑叹惜:“那罕将军其实一直喜欢公主,只是他出身到底还是低了些,跟公主并不般配,性子有高傲了些,总想着能建功立业之后再像公主表明心迹,却没想到……可那罕将军心中还是有公主的,他这两年,成长了不少,若是公主还有意,他愿意想办法迎公主回猛族。”
“不,我怎么能救那么回去呢?”香山公主下意识就摇头,不是说不舍得现在的一切,只是大周跟猛族虽几近开战,但毕竟还没有彻底撕破脸,若是她走了,战争就在所难免了。
“公主,您看现在的情形,您回不回去难道还能影响什么呢?就算开战,也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冯姑姑极力劝说。
“你,让我好好想想。”香山公主站起来,又坐下,始终下不了决心。
冯姑姑也不在紧逼,让香山公主好好冷静的想一想,要走也不是马上就走的,得有一些准备功夫,但公主明显心动了,她有信心能劝说公主。
如此,又过了半个月。
香山公主终于还是被冯姑姑说动了,在一个黑夜,让侍女假扮成自己,在屋内睡觉,自己则换了一身侍女的以上,偷偷出了门,上了事先准备好的马车,准备就此离开。
一堆人要一起出走,目标太大。既然不能全部带走,为了不牵连旁人,她们一个护卫丫鬟都没有带,冯姑姑说,只有她们两人消失,那些跟随她们来到大周侍女护卫等等就可以推说是大周人暗地里谋害了公主,可以反咬大周一口。之后的事可以另行计较。
黑夜里。燕城一片静悄悄的。
香山公主想到可以回到猛族,就一阵激动。
冯姑姑说已经安排好了,燕城虽然入夜之后就关闭城门。但冯姑姑收买了其中一个守门的小队长,到时候能偷偷开门,让她们几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出去,外头自然有人接应。离开了燕城,外头天大地天。想要找到她们,绝不容易。
就那么想着,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香山公主刚想要问出什么事,就只听见外头车夫一声惨叫。之后就是一阵到刀剑声。
“怎么回事?”冯姑姑刚掀开车帘,突然又跌了回来,双手紧紧捂住脖子。
一根利剑射穿了她的喉咙。她临死都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死神那么快就降临了。
接下来的一切。香山公主就如同经历了一场噩梦。
猛族儿女,都会武艺,她尤其习得好,身手不输给一流高手,在突然遇袭的情况下,知道躲不过,拼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心思,就跟着外头的杀手弑杀起来。
外人之人似乎也不是想要她的命,只是想要活捉她,就那么缠斗了一会,香山公主手中的短剑被击落,眼看就要被擒住。
忽然一阵烟雾飘过。
“不好,是毒烟,快捂住鼻子。”领头之人大叫一声,出于本能,退了一步。
之后一道黑影闪过,香山公主就不见了。
留下一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方才的是人是鬼,是人的话怎么可能有那么快的身手?
……
一炷香过后,燕城的一间空屋子里,香山公主缓过神来,看着面前带着黑斗篷,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突然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那人不说话,之后快速朝门口飘去。
“我知道你是谁。”眼看着那人的身影就要消失在门外,香山公主情节之下说了这样一句,看到那人脚步一缓,却还是没有要停下来,赶紧快速道,“你是定王妃。”
黑衣人停下了脚步,慢慢转过身来,似乎默认了香山公主的推断。
稍微冷静下来的香山公主道:“我知道你是,每个人身上的气味都是不一样的,不喜欢用香料的人,身上的气味尤其独特,我自小就有这个本事,能根据气味分辨来人。”
苏宜晴没有在藏头缩尾,慢慢的除下面上,露出真容。
“果真是你。”香山公主其实一半是的确闻到熟悉的气味,一半只是情急之下赌一把的,并没有百分百能确定来人就是定王妃。
“公主,你如此深夜,为何出现在大街上?”苏宜晴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香山公主支吾起来,她怎么能说,自己是想要偷偷跑回猛族呢?随即她立即想到另一个严重的问题,当即盯着苏宜晴问道:“王妃,目前最重要的不是我如何会出现在大街上,而是王妃为何也出现在大街上?”
“我……”苏宜晴看着香山公主的眼睛,淡淡道:“若我说,我是夜班无聊,出来走一走,恰巧遇到公主,又恰巧救了公主,公主您相信么?”
“不相信。”香山公主想也不想就道。
“那就是了,所以我一直说,其实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苏宜晴若有似无的露出一丝笑意,“最重要的是我救了公主,而公主现在打算如何?”
这一问,将香山公主问住了,冯姑姑已经死了,没有了领路之人,现在这种情况,她也出不去,接下来要如何呢?她不禁茫然了。
苏宜晴等了一会,没等到回答,便道:“公主,事到如今,您不妨将事情缘由说一遍,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是么?”
香山公主想想也是,这个定王妃莫名其妙出现在此地又恰巧救了她,原因真不好说,但对于她来说,最糟糕的情况已经过去,对于刚刚救了自己的人,她实在也不该有所隐瞒了,便有些删减的将原委说了出来。
把那罕的名字去掉,对她暗示情愫之事也瞒着,就说了思念亲人想要回去,在大周遇到白眼,心生绝望,就想着回到猛族,哪怕死也要死在故土。
苏宜晴静静听完之后,问道:“公主,我能理解您想要逃离这一切的心情,曾经我过得绝望的时候,也想要一走了之,但很多时候,一走了之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会带来许多麻烦……我无意诋毁死人,但你的冯姑姑……你就那么信任她?”
“冯姑姑一生未嫁,把我抚养长大,对我忠心耿耿,绝不会背叛我。”香山公主想也不想就回答,“她没有理由害我,更何况她自己也被杀了。”
苏宜晴道:“公主,有时候想要害一个人未必要有充足的理由,甚至有些人做事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她是在害人,还以为是在救人……这个冯姑姑劝说你回猛族,先不说你回去之后,会如何,就说眼下跟随你来到这个陌生国度的那些侍女护卫们,还有你府中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下人,会有多少人因你的一念之差,人头落地,她们真就该死么,或者在公主心中这些人的性命就真的那么不值一提?”
“不……不,我都安排好了,就带着冯姑姑,没有证据,谁也不能怀疑那些侍女护卫……她们不会有事的。”香山公主说的时候,声音很小,明显心虚了,她瞬间想到了,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借口。
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那些侍女护卫们怎么可能不被追究?严刑拷打是在所难免的,会有多少人熬不过而死去。
苏宜晴叹息一声,突然用力闻了闻,像是闻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
香山公主也随即闻到了。
是烟味,淡淡的烟味,像是外头什么东西烧起来了,跟普通人生活用的柴草味道不一样,这烟味里似乎混合着许多东西。
苏宜晴想到什么,立即转身出门,朝外头望了一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