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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英懒懒道:“明知是死,干嘛要死?”
燕明睿:“那你说,有什么办法不死?”
穆英摇头:“我只管得了我不死,哪管得了你们。”
燕明睿冷笑一声:“我就是死,也拖着你一起死。”
穆英嗤地笑道:“你想拖着我一起死,你知道我长什么样子?”
燕明睿怔住。
穆英颇为得意:“本人有个诨号,千面穆七郎,紫蔷那点妆容技巧,便是跟本人学了三四个月的结果,算她有点天赋吧,这也是本人被派到龙城来的原因。
安车过石桥,夏侯云突然下令停车,迈步下车,下车的一刻,双腿软了软,被燕明睿伸手扶住。半靠着燕明睿,半靠着桥栏,夏侯云远望绿意盎然的河中岛。
徐树林、唐越、乔飞、于石头等人也下了马。
“西波尔山,我们撤兵不及,被寰王发现,一道命令来到鸾城,你们几人寻找宿营地,唐越报说这片河中岛,这儿相对鸾城,独立又安静,两河环绕,山势虽缓,林木很密,极利于铁鹰骑的隐蔽,不至被窥了风貌。”
唐越面色微红:“臣拙见,不敢当殿下夸奖。”
夏侯云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桥下的流水,然后扶着燕明睿,动作僵硬而虚浮地上了车。
上了河中岛,夏侯云由大双小双去请易青,让其他人各自回营。到晚饭时,大双小双喊燕明睿、穆英和白初到中军帐来。
临时宿营,一切从简,几个人围着新做的竹案,大双小双送上酒菜,守在帐门口。
燕明睿瞅着换了一身玄色衣袍的夏侯云,撇嘴道:“易先生的医术又精进了,瞧着殿下的伤都没事了。”
夏侯云吃得很快,推开碗箸,道:“你们怎么看这片河中岛?”
穆英:“别有一番天地,金袍人的眼光不错,选中这里作为基地,那座石桥却是添足之笔,明晃晃告诉外界,这岛上住了人,不过,有富贵人家以这河中岛为自家山庄,也没什么说不过去。”
夏侯云音色沉沉:“这片河中岛,是金袍人的基地,以隐密见长,这么多年在鸾城内史的眼皮下生存,鸾城郡守未必是个靠得住的。鸾城守卫军,也未必心向龙城。我们宿营河中岛,无异于陷身死绝之地。”
燕明睿筷中的肉掉回碗里。
穆英目光一闪,倒吸一口冷气:“打起仗来,这里的确是死绝之地!石桥是河中岛与外界联系的唯一通道,只须守住石桥,岛中人就会绝粮而死!”
夏侯云:“断桥绝粮,是至少七天的战役,只须一场火攻,半天时间,岛中万余人马,不被烧死,也被互相踩踏而死。”
河面虽宽,亦不足一箭之地,两岸芦苇丛生。燕明睿不由得出一身冷汗,脱口道:“唐越,唐越有问题!”
“锦燕卫在寰王手里两年,左骁卫原隶属中尉军,那些隐匿其中的暗桩,困在凤凰谷,与他们旧主联系不得,现在放出来了,即使他们不再愿意为旧主做事,他们的旧主也不会放过他们。而宿营河中岛,守住石桥,加强水面巡逻,可最大限度地防止泄密。”
夏侯云十指交错,虚置膝上,“实际上,铁鹰骑在西波尔山已露了锋芒,再隐藏,也在寰王的眼睛里。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暂时不能说唐越有问题,毕竟,谁也不会去想可能有两股力量将向我们发起攻击。”
“半年来,我们与金袍人多次交锋,论起损失,金袍人比我们大得多,西波尔山一役,我们觉得金袍人元气大伤,只怕是我们这么想而已。”
白初:“怎么讲?”
“燕柳苦心经营二十年,金袍人接手至少在十年以上,究竟有多大财力、多少兵马,我们并没得到准确信息,除夕一役,各方势力交错,金袍人损失不明,雪谷一役,金袍人损千人,西波尔山一役,金袍人损四五千人,宋丞相连番追歼,金袍人共损万人余。我们沾沾自喜断了人家手脚,或许在人家看来,不过破皮之伤。”
众人默然了。金袍人隐在暗处,母子经营二十年,张的网,练的兵,想一想还真无法想。
“我们宿营于攻守中的死绝之地,对敌人来说,机会实在难得,向我们发起进攻,如果是金袍人,当以夜袭,不会使用易惊动鸾城方面的火攻,大火一起,鸾城守卫军不动,蒋思辰的卫尉军总得动。如果是寰王,那就百无禁忌了,给我冠一个谋逆的罪名,铁鹰骑死了也是白死,不诛连他们的亲人,算寰王的仁慈。”
燕明睿:“若真是寰王,可选两条路,数百江湖豪强做行刺之举,失败了,以平叛为名,调动各路人马围剿,目前鸾城名面上的军队,就有鸾城守卫军、蒋思辰的卫尉军。”
穆英不太赞同:“站在一个君王的角度,对继承王位的人,一般只选对的,不选爱的。夏侯雷虽是寰王亲自教养,但看起来是失败的,十五六岁的人,依然浮躁、冲动,对兄长不敬,不敬便不能容,吃相太难看。卫国公跋扈,得罪了不少重臣,宋丞相、徐太常、已故的李世昌,都可算在内,追随卫国公、力挺夏侯雷、求从龙显贵的,掰手指头数数,并无有底蕴的世家。”
轻敲竹案,穆英接着道,“就目前的态势来说,金袍人咄咄逼人,势夺王位,夏侯雷那根嫩葱,显然不是金袍人的对手,寰王把王位传给夏侯雷,无异于把王位送给金袍人。所以,我觉得,寰王即使要给夏侯雷铺路,现在也不是除掉殿下的好时机。兄弟相残,机会就是别人的。”
白初:“这么说来,我们要防的还是金袍人,防他夜袭。”
燕明睿:“夜袭,着重于快、准、狠,这种活,一般是高手死士做,也适合江湖豪强。这次鸾城之行,卫国公收买江湖豪强,行刺殿下,是瞒着寰王的?”
白初:“卫国公力挺夏侯雷,苏家是夏侯雷的外家,两家应该通力合作才对,可苏伯颜遇刺前,在寰王面前接破数百江湖豪强,并建议拘拿宣室殿相关人员,倒叫人费解。”
“收买江湖豪强,非巨金而不得,卫国公被抄了家,圈禁在王陵,日子过得苦哈哈的,他还有钱吗,树倒猢狲散,求从龙显贵的那些人,还会把自己的钱交给卫国公吗?卫国公收买的刺客,即使假向寰王行刺,也不会使用有毒的暗器,那毒,沾着就死的。”
穆英施然道,“燕五公子,你在帐篷里听到路过的声音,若不是听岔了,就是有人故意而为,布这个局的人,应该很清楚你略逊于苏伯颜,断定与苏伯颜决斗的另有其人。此人,心细如发,就在不远的暗处。”
燕明睿惊怔:“七哥的意思,有人故意布局,让我以为江湖豪强听命于卫国公,兼之前散出来的消息,宣室殿收买江湖豪强,两两佐证,意在搅浑水,意在离间,离间寰王与殿下脆弱的父子关系。”
穆英:“宣室殿收买江湖豪强,我知,苏伯颜亦知,从苏伯颜的态度看,确有宣室殿的人参与收买,而非我们以为的寰王。苏伯颜遇刺,也许就是宣室殿那个暗桩急于灭口,考虑到苏伯颜绝不是夏侯风一派,也不排除夏侯风混水摸鱼,什么样的可能,都可能。”
燕明睿苦笑:“我被你绕晕了。”
夏侯云:“阿初,我记得,你提剑指着我,说,阿雪亲口告诉你,她亲耳听到我和燕明睿说话,说我要杀她。”
白初声音骤冷:“不错。”
夏侯云沉默良久,道:“在戏台上,有一类伶人会表演一种技,叫口技,模仿鸟叫兽鸣、风雨雷电,也能模仿人声。”
穆英施然道,“燕五公子,你在帐篷里听到路过的声音,若不是听岔了,就是有人故意而为,布这个局的人,应该很清楚你略逊于苏伯颜,断定与苏伯颜决斗的另有其人。此人,心细如发,就在不远的暗处。”
燕明睿惊怔:“七哥的意思,有人故意布局,让我以为江湖豪强听命于卫国公,兼之前散出来的消息,宣室殿收买江湖豪强,两两佐证,意在搅浑水,意在离间,离间寰王与殿下脆弱的父子关系。”
穆英:“宣室殿收买江湖豪强,我知,苏伯颜亦知,从苏伯颜的态度看,确有宣室殿的人参与收买,而非我们以为的寰王。苏伯颜遇刺,也许就是宣室殿那个暗桩急于灭口,考虑到苏伯颜绝不是夏侯风一派,也不排除夏侯风混水摸鱼,什么样的可能,都可能。”
燕明睿苦笑:“我被你绕晕了。”
夏侯云:“阿初,我记得,你提剑指着我,说,阿雪亲口告诉你,她亲耳听到我和燕明睿说话,说我要杀她。”
白初声音骤冷:“不错。”
夏侯云沉默良久,道:“在戏台上,有一类伶人会表演一种技,叫口技,模仿鸟叫兽鸣、风雨雷电,也能模仿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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