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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城之后,他们一行人无论走到哪儿都很扎眼,经常引起围观导致寸步难行,萧折靡只好让施微去买了两个斗笠来带上,太子殿下原本不乐意来着,但在再次领悟了被围观的惨痛经历后,重仪太子终于还是带上了,他们这才幸免于“卫玠之难”。
几人进了一条巷子,此处有一家远近闻名口碑良好的面摊,在街上但凡问路人哪里有干净又非常好吃的面食,大半人会指向这一家。
果然是饭点儿又加上招牌响的缘故,这时候面摊旁已经坐满了,刚好剩下一张桌子。
“来,几位客官先坐,喝壶热茶暖暖手,面马上就好。”
面摊老板笑着招呼他们落座,然后转回热气腾腾的大锅边准备下面,优罗站在一旁有点心不在焉的模样,眼神在好似完全没有发觉她异样的重仪太子等人面上转了一圈,终于下了决定,咬牙低声道:“殿下,民女身体不舒服,要先……”
她还没说完,万隐就贱贱地笑起来揶揄道:“怎么,优罗姑娘茶还没喝就先不舒服了?”
优罗顿时脸色有些讪讪,重仪垂下眸光,转着手中的茶杯,从覆纱斗笠中传出轻笑一声,说道:“别理他,你快去快回。”
“谢殿下,民女马上回来。”
优罗说完就捂着肚子急匆匆地出了巷子,看那样子似乎真的挺急的,萧折靡双眼一眯,偏头低声道:“跟上去。”
施微点头,立刻面无表情地追了过去,方少爷不解地望了一眼三人,其中戴着斗笠的一男一女无视了他,只有万隐与他“深情凝视”,并好心解释道:“表哥,你可还记得豫州你们两位在外独处时的情形?”
这话说的很引人遐想。
不过方少爷遐想不起来,那情形就跟噩梦似的生死一线,还拖着个只会添乱的累赘。他皱着眉边想边道:“记得,那时候她总是……你的意思是?”
方少爷不傻,前后一回想,加上太子和表妹的态度,他恍然大悟,最后无声问道:她是奸细?
万隐缓慢地深深一点头,刚好埋进面摊老板端上来的一碗牛肉面里。
“……这下毁容了……本来就长得不好,这一毁,小微更看不上我了……我的命怎么这么……再加点儿辣才够味。”万隐一边用袖子擦着脸,一边泄愤一般大口吃面,边吃还边哭哭啼啼地抱怨。
对于他一个侍卫先于主子吃面这件事谁都没有发表异议,主要是因为刚才他们三人都亲眼目睹了万隐有将鼻子碰到面上,他不吃谁吃?
第二碗面端了上来,香气诱人,尤其在这大冷的冬天更加让人食指大动。
万隐顺手推给了自家殿下,重仪太子取了双木筷,先用丝绢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了,然后才连碗带筷一起推给了对面的萧折靡。方少爷眼睛盯着那碗面,直觉这不是个好兆头,于是刚想伸出狼爪去扒拉过来,就听到重仪太子凉飕飕的声音道:“方副都统去隔壁街替本宫买一屉包子来吧。”
方少爷没反应过来,呐呐地回道:“这不是也有包子吗殿下……”
重仪太子头一歪,虽然隔着黑纱,但仍能让人感受到那一道强烈的微凉目光,他淡淡地道:“本宫想吃隔壁街的,方副都统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
方少爷有气无力地站起来,目光无声对萧折靡说道:表妹你一定要坚守阵地等着表哥回来啊!
萧折靡没空搭理他,她正低头吃面呢,这面果然一如传说中……
第三碗面也已经端了上来,重仪接过面刚吃了没几口,突然被萧折靡劈手掀翻在地,惊得满座客人全都望过来。重仪目光落在倒在地下的面条上,缓缓放下筷子没说话,倒是万隐十分胆颤心惊,不知哪里又招惹到这位姑奶奶了,怎么好端端的又发疯?不过殿下对于别人在他吃饭的时候打翻碗可是非常忌讳的啊!这两人该不会直接在大街上动手吧?
萧折靡语气分外激动和恼怒,出声骂道:“别吃了!昨天才输了钱,害得人追着你要帐,今天还好意思吃饭!”说着她走过去伸手一把拉起重仪太子的右手就快步往外走,同时恨铁不成钢地恨恨数落道:“你兄弟都在城门口等着你还钱呢,我看你等会儿拿什么还!”
重仪太子似乎也发现了什么,竟然十分配合地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任由她拉着一路出了巷子。
万隐搞不懂他们这是唱的哪出,只好放下面和碗钱也一溜烟跟了上去,徒留此地的客人笑着谈论这一对儿没出息的赌鬼丈夫和凶悍霸道的野蛮妻子。他们前脚刚刚走出巷子口,后面便立刻从后巷子里冲进来五名蒙面黑衣人,均一脸杀气腾腾,四周望了一眼面摊上的人,并没有发现目标,便偏头抓起一个年轻男子的衣领向上一提,沉声问道:“这里有来过一群奇奇怪怪的主仆吗?三女三男?”
那年轻男子吓得发抖,哪还想得起什么来,硬要说奇怪的话当然就是刚才那一对儿小夫妻了,但是他是在施微两人走了之后才来的,所以觉得人数对不上,便哆嗦着摇了摇头,牙齿发颤地回答:“没,没……没看见啊……”
倒是有其他人从一开始就坐在这儿的,但是刚刚听到那一对儿小夫妻的话,猜测这些人大概是赌鬼丈夫欠的债主雇佣来要账的人,便都闭了嘴不肯多说,那一家子也够可怜的了,没人想再雪上加霜。
五名黑衣人互相对视一眼,刚转身要离开,却听到身后一名女童奇怪地问她母亲:“娘,他们是在找谁啊?是不是刚才打碎面碗的那几个人啊?”
女童的母亲脸色惊变,连忙去捂她的嘴巴,不过为时已晚,五名黑衣人已经听到并逼上前来,冷声问道:“那几个人往哪个方向走了?”
妇人惊恐地连连摇头,表示不知道,然而那名女童却又疑惑地开了口:“娘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啊,他们不是顺着这条巷子出去了吗?”
黑衣人诡异一笑,伸手拍了拍女童的头,然后又给了一锭银子放到妇人的手里才转身迅速追上去。
女童看着她母亲手里的银子正满脸欢喜,刚想说这都是她的功劳,应该奖励她吃炒年糕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妇人的嘴角鼻子耳朵全部一起流出血来,越流越多,最后翻了几个白眼轰然倒在了地上,那锭银子随之滚落在血泊里。女童呆呆地看着,尚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娘怎么就流血了……然后她眼前突然变得血红一片,晃了晃也倒了下去。
女童的发间几不可见地插着三根细如发丝的银针。
“啊!!!死人了!!”
吃面的客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尖叫起来,四散奔逃,也不知有没有顾得上付账的:“出人命了!快报官——”
巷子里顿时乱成一团。
而当方少爷提着买好的包子赶过来的时候,巷子里空荡荡的,人早就跑光了,连面摊摊主也已经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只剩下那一老一少母女两的尸体和一锭染着鲜血的银子。
方少爷面色凝重,预感到可能出事了,他伸手捡起那锭银子翻过来一看,底座上赫然印着“国库”二字——是皇宫里出来的人?
……
托女童的洪福,重仪太子和萧折靡三人到底还是被追上了。
在城郊的山头,重仪太子既疑惑怎么会有五个人追上来,难道一个人就能缠住剥皮和施微?即便是审判狱主也没那个实力,又暗觉果然还是大意了,不该将方少爷支使走的。
萧折靡恰好也跟他有同样的疑问。
万隐伸手就去拉了身上的信号弹,这儿离休整的军营很近,看到信号弹后一刻钟不到就能赶过来。
那黑衣人见他的动作,脸色一变,立刻围上来分成三组,两个人夹击万隐,两个人拖住重仪太子,一个人对付萧折靡——重仪太子和万隐身上并无兵器,但两者皆为当世高手,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杀死的,只有萧折靡功夫不高,对上一个黑衣人都很勉强。
不过那黑衣人的眼睛好眼熟啊……
那黑衣人刚跟她对了几招,便趁着近身的机会低声道:“郡主,我是剔骨。”
萧折靡抬头,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怪不得觉得很眼熟,不过她没有在这种时候去问他怎么会跟着一起出来了,不是应该在长信宫么。两人好像打得很激烈一般,但其实手下没用几分力,萧折靡只是问道:“是优罗……一个橙衣女子通知的你们吧,她身后跟随的一男一女去哪儿了?”
剔骨瞟了一眼另外两方的战况,果然如预料中的那样难分难解,他回答:“是的,那两人被审判,分尸和拔舌三人缠住了,其实我们这次豫章八主全来了,务必要取得太子性命。”
按原本的计划是审判狱主一人拖住剥皮,然后其余七人两两一对围攻重仪太子,万隐,和方沐铮,一人对付折雪郡主的,但是没料到忽然多出了一个女子身手了得,只好分了两人留在那里,不过恰好的是他们这边又少了一个,仍然可以按计划行事。
剔骨要尽可能快地挟持郡主,然后引这两人到设下埋伏的地方,再一起除掉。
不过剔骨又怎可能让他们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