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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您既然知道瑜妃的身份,又怎可继续与她纠缠?难道父亲忘了自己的身份?”安若雪虽然有些于心不忍,但是她还是严肃地指出了安正邦的错误。
安正邦缓缓闭上双目,神色痛苦,他的胸腔里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像是在极力地忍耐着什么,尔后,才张开双目,眼中的悲凉之意,令安若雪不禁失神:“若雪,你可知道为父为何会对瑜妃如此痴迷?”
“这……”安若雪似乎能猜出几分,可是她摇摇头:“女儿不知。”
“因为这瑜妃,长得与你母亲太相似。”安正邦说完这一句话,眼眶突然红了起来,一个四十不惑的中年男子,此时神情悲切双目通红地坐在面前,言语间满是对逝去的爱妻的思念,安若雪不禁有些动容。
父亲,终究是记着母亲的,也许他平日不曾多言,也不曾表露,可是那一份感情深深地埋在他的心底,不曾消失,安若雪的手轻轻地握住了安正邦那宽大厚实的手掌,柔软而温暖的触觉,让安正邦的心得到了一丝安慰,失去了心爱的夫人,还有一个他宠爱的女儿,一个让他引以为傲的女人,他不应该颓废。
“父亲,母亲不会怪您的。”安若雪双目通透,如冰雪银辉,对视其中总有一种令人心安的感觉,安正邦的愧疚,安若雪是清楚的,不仅仅是对老太君,对她,更有对秦玉珂的愧疚。
深爱着一个人,若对另一个人动了心,便会产生浓浓的愧疚,令他抬不起头,哪怕这稍微的动心,都是因为之前的爱意。
安若雪不忍心再责怪安正邦,他已经失去了大夫人,二姨娘又那般的毒辣心狠,如今也已经不再,三姨娘贪婪成性被关了起来不得见面,而四姨娘,却又与他并无情意,更别提心有灵犀。
如果对方不是瑜妃,不是皇上的女人,也许安若雪在听完安正邦的这一番话以后,会松口撮合安正邦与瑜妃在一起,可是安正邦已经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她不能再错下去。
这种事情,一旦被南宫彦发现,父亲必死无疑!而且拖累的不仅仅是安府,恐怕前在远方征战的舅舅李长志,也会受到牵连,这岂不是与上一世又要重合了?
不过是由他人设计陷害,变成了意外,结果却都是一样。
“父亲,不论如何,你必须与瑜妃割断关系,其中的利害关系,不用女儿多说,想必父亲也明白。”安若雪狠着心,对安正邦说道,为了安正邦的安全,为了安府和李府的安全,安若雪必须做这一个恶人。
好在安正邦还留有一丝理智,他点点头:“为父知道,这一次来找你,就是为了告诉你,为父不会拖累你们,也不会害了李兄。”
安若雪握着安正邦的手微微用力,担忧的神色总算松了一些,可是安正邦说的,就一定能做到吗?自古情难自控,安若雪也许是太过相信自己的父亲,未知的危险就在安正邦那一番许诺中,悄然滋生。
……
大玥国的军营里,此时弥漫着一种古怪的气氛,小兵们纷纷接头交耳,似乎是在议论什么,而南宫宸的帐篷里,正坐着一个肥头大耳面容粗犷的男人,滑稽的是,他的身子却削瘦,与他的头形成鲜明对比。
虎皮制成的短上袄,上面那黄白交间的纹路却因为穿着它的人太多瘦小,而失去了霸气,里面则穿着黄色的粗麻衫,下身穿着肥大的绑脚裤,上面那褐色的梅花斑有一种莫名的喜感,更别提那头上顶着一堆孔雀羽毛的冠子,整个人都是丑得清新脱俗。
“四皇子,这是本王第二次来跟你说和亲的事情了,你表个态!”乌卫喝了一大碗酒,打着饱嗝说道。
南宫宸也同样是端着一碗大酒,坐在那里,简单的布衣长裤,哪怕是盘腿坐着,也遮掩不了他身材的完美高大,经过战场的磨练,南宫宸之前那一身的白净肤色,也变成了健康而充满了张力的麦色肌肤,不改的就是那一张迷惑众生的脸,依旧是令人一眼难忘,如墨描画,如刀修刻,与乌卫坐在一起的晴羽,红着脸蛋瞄了南宫宸一眼,心儿扑通跳。
与乌卫那粗鲁的形象不同,南宫宸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豪迈而大气,只是那双眸掠过晴羽身上时,稍显冷淡,令晴羽有些失落。
“乌王,这件事,四皇子上一次便已经明确表态了,这一次来,似乎有些徒劳。”坐在上侧的李长志,声音爽朗而中气十足,他看得出南宫宸的情绪有些冷淡,要等他回答,恐怕要等到天黑都未必等得到。
“上一次是上一次,这一次是这一次。”乌卫却毫不在乎,他对晴羽这个女儿宠得是无法无天,关于女儿的终身大事,他自然是更加在乎,而且南宫宸的身份配晴羽,是足足有余,如果能与大玥国成为亲家,以后兰石国还不得横着走?
南宫宸不禁失笑,看来晴羽那无理取闹又厚脸皮的性格,都是遗传了她的父亲。
“四皇子你笑什么?你倒是表个态,现在兰石国有北国的撑腰,可不是你们想小觑就小觑的,若是能结成这门亲事,不用多说,兰石国立马就会与北国断绝关系,并且可以昭告天下北国的阴谋,对于北国的目的,本王了解得可算是透彻!”乌卫威胁与利诱一同来,这样应该分量重一些了吧?
“本皇子什么都没笑啊!”南宫宸耸耸肩,又兀自倒了一杯酒,然后仰头喝下,酒量极好,看得乌卫有些吃惊,没想到一个毛头小子竟然这么能喝酒,他都有些醉了。
晴羽扯了扯乌卫的衣角,暗示乌卫继续说,乌卫便又继续说了起来:“不管四皇子笑没笑,只要四皇子表个态,本王的女儿长得貌美如花温柔贤惠,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喜欢,四皇子也不必端着了!”
听到这话,南宫宸是真的笑了起来,连李长志都有些忍俊不禁,晴羽公主貌美如花倒也属实,只是那什么温柔贤惠,是着实不着边啊!
大概也是知道自己的性格太过于泼辣直接,晴羽都被自己父王的话给说得面红耳赤,她低着头,无颜面对对面的南宫宸。
可是大家的笑声,却让乌卫觉得是松口的预兆,他连忙继续趁热打铁:“四皇子,李元帅,若是大玥国与兰石国成了亲家,不说其他的,起码是一对好姻缘,既成全了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又能加固两国的关系,两全其美,何乐不为?”
这话说得真有道理,南宫宸不否认确实如此,只要他肯委屈一下自己,然后将这个晴羽娶回去,大玥国能暂且缓了兰石国这边的战事,然后将兵力分散到其他战场上,解决了北国的觊觎,而自己娶了兰石国的公主,回去以后母后估计也不会反对,真是两全其美!
可是南宫宸的视线紧紧地盯着手中的碗,碗中的酒有些浑浊,可是上面却清晰地倒映出了一张女子的面容,冲着他甜甜一笑,他重重地叹息了一声,仰头再次就碗中烈酒吞下。
“四皇子,酒多伤身,还是少喝些罢?”晴羽见南宫宸喝酒一碗接一碗,不由地有些担心,连忙出声规劝道。
乌卫扭头看着自己女儿那满脸通红又担心的模样,不禁感触女大不中留,他这个做父亲也喝了这么多酒,怎么没见她担忧?反倒是对面那个皮相上佳的毛头小子,反而惹得她心疼不已。
“四皇子你看看,羽儿是多么地关心你,你身为一个男人,说句有担当点的话怎么样?”乌卫粗着嗓子,有些不悦地对南宫宸说道,从小到大,晴羽都还没对他这个父亲这么关心过,他确实心里不平衡!
“容我考虑考虑吧。”南宫宸迟疑地出声了,他的答案虽然有些模棱两可,却给了晴羽极大的惊喜,她的眸子睁得大大的,仿佛不敢相信这是南宫宸说的话。
要知道之前南宫宸可是一口回绝的!
显然,乌卫也没料到南宫宸会是这么一个答案,他先是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四皇子不如再考虑考虑几天,晴羽就继续放在你们这里好了。”
反正晴羽在这里过得似乎也不错,没瘦也没有受伤,放在这里再多建立一点感情,搞不好还能促进南宫宸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
“嗯。”南宫宸应道,他的答案惊讶的可不止乌卫与晴羽,还有李长志,他完全没有想到南宫宸的态度会转变得这么快。
“那行,既然四皇子都已经给了这个答案了,我兰石国也不可能没有一点表示,四皇子考虑的这几天时间里,兰石国会尽量拖延北国的战事计划,元帅与四皇子可以看看效果!”乌卫高兴地说道,比起相信到时候北国分他一杯羹,他更相信与大玥国联姻的好处。
“嗯。”南宫宸听到乌卫的话,却并无显得多高兴,他现在脑子里乱哄哄的,并不清醒。r1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