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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罗汉堂大门,街道对面不远处便停着一辆马车,四马并绺,规格不可谓不高。
此刻一个身着青色紧身劲装管家模样的人正恭敬的站立在马车旁侧,在毒辣阳光暴晒下已是汗流浃背。
看得出来,他已经在这等很久了。
见到叶天和林青山出来,那人急忙迎上前来,先是躬身行礼,然后才开口说道:“在下林家管事林瑞,特奉家主之命于此恭候二位。”
林青山二话不说掀开帘子做进马车当中,他此刻心情复杂,毕竟在外流落十余年之久,眼下得以重返林家,心中自然激动莫名。
只不过叶天却没有立刻登上马车,而是盯着那名自称林瑞的管家看了几眼,而后冷声道:“就这些?”
林瑞一怔,他来之前曾听华玉公子说起叶天,此人背景深厚实力超凡,而且性格也颇有些难以捉摸,不问可知,是个极难伺候的主儿。
“叶公子还请明示,在下愚钝不甚明了。”林瑞毕竟是林家货真价实的大管事,虽然实力并不是太高,但平日做的便是和各路豪强打交道的工作,所以此刻表现的十分平静,有礼有节又不失尊卑。
“我问的是林青峰就跟你交代了这些?”叶天也没有发怒的意思,但实际上他冰冷的语气更让人心头发寒。
“是的。”林瑞躬身说话,始终没有提起头来。
叶天应了一声,片刻后方才登上马车。林瑞摆手一挥,车夫驾着马车开始向林家而去。
车篷内,林青山转头看了叶天一眼。他知道叶天刚才为什么要质问林瑞,因为林瑞并没有带来林青峰退让家主之位的消息,这是事先讲好的条件,对方可能已经生出了反悔的意思。
叶天对着林青山轻轻点头,意思是说: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讨回公道。
其实叶天刚才是想直接发作的,但碍于林瑞只是一个管家,即便为难甚至杀了他也无济于事。况且对方也并没有直接表明不想履行承诺,那就只能先去林家再做定论了,如果林青山敢违背约定,那叶天绝对要他后悔莫及。
虽然是四马并绺,但行进速度却并不是很快。一路上林瑞亲自指挥,但凡行人密集之处他都会事先疏通,以此来保证马车畅通无阻。
见此情景,林青山轻叹了一口气,心中想道:“马车前行,管家开道,可见林家在林青峰的掌控之下在南荒镇是何等的威风,想想当年,自己身为一家之主的时候,何曾有过这种风光。也许,林青峰做家主才是之于林家最正确的事情……”
叶天似乎看出了林青山的想法,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由于林青山心中心事繁重,所以一路上两人也没怎么说话,大约一个多时辰之后,马车终于到达目的地。
随着四马齐鸣,马车安稳的停了下来。
叶天和林青山相继走下马车,立刻开始活动筋骨。虽然这一路并不用自己行走,但对于他们这些武修之人来说,坐在缓慢的马车里却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二人同时抬眼,入眼处是一扇-
对开的高达一丈的厚重铜门,门口左右各站八名精壮大汉,门楼之上金匾黑字——林家。
叶天点了点头,心中已经和当年的冷家做出对比。这是他不经意养成的一个习惯,但凡遇到当地世家就都喜欢拿来和冷家比较一番。然后心中幻想着冷家如果没有覆灭现在该是什么模样。
他这种做法似乎是在缅怀些什么,又似乎在提醒自己,过去的终究还是过去了吧。
“回家了……”
林青山嘶哑着声音呢喃一句,心中感慨万分。想当年他被林青峰设计迫害,且不说从林家除名,还差点丢了性命。没想到今日竟可以名正言重归林家,这一切竟是如梦似幻,虽然他昼思夜想,但现实之前仍是忍不住涕泪纵横。
先是小声啜泣,后来干脆嚎啕大哭,此刻这个七旬老人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情绪。太久了,真的是太久了……
所有人都安静的看着,包括叶天。他们知道,离家数十载的苦涩和终于归家的喜悦不需要安慰,也没办法安慰。
许久之后,林青山终于慢慢恢复平静,而后深吸一口气,神气重现,昂首阔步迈进家门。
一行人紧紧跟上,阳光打在林青山的背影之上,好像镶上一层金边,恍惚间似乎所有人都觉得,真正的林家家主回来了。
…………
林家园林占地十分广阔,比起冷家简直大出倍余,其中亦是多有草石树木、池塘拱桥,楼阁林立气派非凡。
管家林瑞在前引路,叶天和林青山安静走着,后者时不时便是一声轻叹,不问可知,他是在感叹着这些年林家变化之大。
须臾,前方拱桥处出现一行人马,为首的正是华玉公子,在他身后,将近二十余位林家之人,只看样貌便可得知,都是身怀修为之辈。
叶天心中一凛,难不成他们要在这里动手?
双方越发临近,华玉公子迎上前来,脸上挂着笑容,不见媚态。
“林老前辈,叶公子。”华玉公子躬身拱手,神态谦卑。
二人点了点头,叶天扫了华玉公子身后一众人等,冷声道:“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叶公子多心了,为了表达诚意,林家所有长老执事尽皆在此,只是相迎,绝无其他。”华玉公子说道。
“诚意?”叶天不屑冷哼,继而再道:“既是为了表达诚意,那为何不见林青峰亲自来迎?”
闻言,华玉公子身后众人纷纷小声议论起来,虽然声音不大,但叶天却听得真切。他们是在说这小子果然狂妄云云。
“咳咳。”华玉公子面色微变,轻咳了两声,身后这才安静下来。
“家主有要事在身,所以不能亲自出迎,还望叶公子海涵。”
“要事?恐怕是在策划着什么吧?”叶天咄咄逼人,隐约觉得和林青峰之间并不会善终。
“叶公子多心了,还请这边来。”华玉公子不再接话,侧身让到一旁,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叶天又是一声冷哼,但碍于华玉公子的谦卑也不好发难,否则就是失了风度。于是迈开脚步,向前行去。
须臾,前方出现一片园内湖泊,水波清澈,游鱼可见。成片成片的荷花不知是什么异种,秋天时节竟还争相开放。
湖泊中心处,一座水榭安静坐落,水上栈道环绕错综,时不时便有纱裙婢女款款而过,尽皆是体态婀娜样貌出众之辈。
“叶公子请。”自从拱桥之后,便是换成华玉公子带路,管家林瑞则是跟在身侧。
“林老丈,你先。”叶天让过林青山,心中却在合计,林瑞该是林家本姓,但看起来地位远不及华玉公子,这些年来林青峰恐怕早已经将林家正统势力架空。不过话说回来,林瑞既然还能当的管家之任,看来林青峰倒也并未残害林家正统之人。
当然,这只是叶天的猜测而已。林青山并没有和叶天介绍过林家的人物,林瑞虽然姓林,但有可能并不是林家正统。而华玉公子也很有可能叫做林华玉,这些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片刻后,众人来到水榭中最大的厅堂之前,华玉公子回头屏退一众长老执事,不过留下了林瑞。
此间厅堂足有三十丈方圆,再到近前便有一股奇异的木香传来,不问可知,建造之材也是绝非凡品。
进得厅堂之中,四角各有鼎炉一座,鼎色青绿,铜锈斑斑,但却丝毫不显老旧,反而生出一种古朴之感。
此刻鼎炉中正飘出冉冉白气,一种别样的香气弥塞大厅,但却并不与木香混淆,两者相辅相成,让人心生安泰。
“叶公子、林老前辈,请入座。”华玉公子向身侧的座位示意。此处并无交椅,座位都是平铺在地面上的蒲团,蒲团前一方长桌,上面摆放着新鲜的果食酒品。
由于尽是蒲团为座,根本分不清哪个是主位次位,所以叶天也没有发难的机会。当然,这并非是没有主次,只不过此地习俗不同,叶天分不清罢了。
叶天分不清,林青山却分得清,只见他的眼神在一个蒲团上留恋许久,最终叹气落座。
“那个是家主的座位吧?”叶天指着林青山先前看着的蒲团说道。
华玉公子略有尴尬,关于林青山重任家主之位的事情他可是亲口许下承诺,眼下叶天提到这个茬口,他也不能装聋做哑。
“是的。”华玉公子点头,同时在心中思索着如何应对。
不过这次叶天却出人意料的没有再问,只是又看了几眼便收回目光。
华玉公子和林瑞对视一眼,纷纷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这时,叶天却突然问出一个更棘手的问题来。
“林青峰呢,我要见他。”
“……”
“家主有事,怕是几日内难以归还。”华玉公子说道。
“哦……”叶天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不过仅是片刻,他又开口了:“既然这样,那就不等他了,一会儿你召集林家所有人马,咱们就把林老丈重新登临家主之位的事情给办了吧。”
闻言,林瑞和华玉公子皆是一惊,膛目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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