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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道这粉面小子却是何人,不是别人,正是姜规题在花原地委后台大老板地委第一副书记黄观黄副书记的爱子黄天一。
却说这黄副书记修身养性,持重老成,这姜规题在他面前多扮作沉稳老实模样,黄天一亦是如此。在黄副书记面前,这黄兵自然得按年纪,称呼姜规题为叔,可私下里,跋扈的黄天一却是连一个“哥”字都欠奉,皆以老姜呼之。
而今日,省城有大人物到此,且是辽东省衙内圈的著名人物,与这黄兵天一是同道中人。是以,黄天一花了老大功夫,托人牵线搭桥,好容易得到了这次请客、结识的机会,便隆重招待,从家里把压箱底的茅台都搬了出来,哪知道席上,那位大衙内喝了一口便不喝了,问是何故,说是这酒的年份太浅,味道太淡,比不上家里的军委特供,此豪言一出,满桌衙内俱惊,黄公子吃惊之余,更觉大失脸面。
好在他黄公子早有准备,此间餐厅上回陈书记特意存了一箱茅台三十年陈,虽只剩一瓶,却被他订了下来,正是为了应付这不虞之危。当然,只所以不一早就把这三十年陈,上到席面上,无非是因为,只有一瓶,压根儿不够分,若是自带的这箱茅台能应付过去,何必多此一举,免得落个小家子气名声。可谁成想,人家大衙内嫌酒淡,这没法子了,只得上那一瓶,毕竟这小家子气的名声,总比没能耐,没本事,强上无数倍吧。
却说这黄公子借故离席,去柜台取自己订下的三十年陈。谁成想一问之下,那柜台的服务员吱吱唔唔说,茅台被张主任取走了。听此消息。不若惊雷,霎时间。黄公子就炸了,拽着那服务员的领口,问出了那间包房,便直直杀奔而来,连敲门都省了,直接一脚就把门踹开了,接着,便有了眼前的一幕。
“老姜少他妈的废话。你不争也争了,看在老爷子的面上,今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黄公子虽是衙内,却也非是无脑之辈,知道姜规题虽是老爷子的门下牛马走,却不是自己能当猪狗使唤的,平日里拿捏拿捏可以,可真要一点余地不留,闹翻了,自己也免不了吃亏。适可而止,才是正途。
“天一,来来来。一起用,一起用,哥哥我可是好久没和你聚聚了。”
一听黄天一不计较了,姜规题大喜过望,他是真打心眼里怵这种衙内,因为在他姜局座看来,这种毛头小子仗着老子的势,虽然成己之事不足,可败己之事绝对有余。更兼此辈行事,多凭一时喜好。无原则,无底线。无顾忌,最是让人头疼。
“就这一桌子残羹剩饭,你老姜也好意思开口请我,得了,我这儿也没功夫跟你磨唧,我那儿还有贵客呢,酒呢,把酒还我,赶紧着。”
感情这位黄公子进门来,只顾着喝骂姜规题,压根儿就没望酒桌上细瞧。
这下姜规题彻底傻眼了,痴痴愣愣,说不出话来。黄公子一见姜规题如此情状,哪里还不知情况怕是不妙,细细在桌上一扫,立时发现了那只已经开了盖儿的茅台酒瓶。
霎时间,黄公子血气上涌,怒气直冲脑门儿,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抓起酒瓶,朝瓶底看看,复又摇摇,真个是空空如也,一滴不剩,“你,你,好好好,好得狠,姓姜的,我,我……”
黄公子指着姜规题的鼻子,气得直抽抽,这会儿,他是真有了活吞了姜规题的打算,毕竟今日之事,若是传将出去,他黄公子还怎么在辽东混。
姜规题赶紧分辨道:“天一,这可不是我喝的,我是一滴也没尝啊,都是眼前的这俩家伙,对,对,他们杯子里各还有满满一杯,兑进瓶子,就能凑半瓶,再寻些老茅台一兑,谁也分不出来。”
姜规题急中生智,竟想出个如此龌龊却又不失为权宜之计的主意,黄公子暴怒之下,听了也是一凝,毕竟眼下再发火亦是无用,也只有这唯一的办法可以一试。
熟成想,姜规题话音方落,薛向便端起酒杯,往孙铁应的酒杯上一碰,“好酒啊,孙老哥,小弟先干为敬!”说话儿,咕噜咕噜,顷刻间,一杯酒便又被倒进喉头,反转酒杯,竟是滴酒无剩。
却说薛向一饮而尽,孙铁应却是一动不动,因为这会儿他也认出了这冲进门来的小子是谁,正是花原地区三号人物的公子,在花原,素有跋扈之名。自打这位气势汹汹冲进门之际,孙铁应便道不好,心思翻转无定,薛向端起酒杯时,他依旧心乱如麻,直至薛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时,他方回过神来,可此时再要阻拦,却为时已晚。此刻,孙铁应心中惶恐万端,哪里还敢碰酒杯一下,忽又暗自嘀咕,这薛老弟是不是脑子缺根弦,是不是要和他划清界限为妙。
要说薛向脑子里当然不是缺弦,只不过他这会儿鸟气早受够了,偏偏要折腾下姜规题,再说,他行事准则向来是,对官员讲官场规矩,对衙内就讲衙内规矩!更何况,眼前的衙内,正是他不过眼的那种!
“啊!”
却说薛向将酒一饮而尽,在黄公子看来,就是*裸地挑衅加打脸,在花原还没人敢这样打他黄某人的脸,当下,他什么也不顾了,嚎叫一声,就朝薛向扑来。
“姓薛的,老子跟你没完!”
姜规题早受够了薛向的闲气,这会儿,见黄公子赤膊上阵,心中却是喜多过怒,此时不正是洗白、表现自己的良机么,是以,一声喝骂罢,也提了椅子冲上前来。
“天一同志,冷静冷静!”
“姜局长,使不得啊,使不得,这里是市委食堂啊!”
这二人方冲了没几步,便各自被人抱住了,黄公子被孙铁应拦住,姜规题被一边看了半晌热闹的张豁牙拦腰抱住。要说这孙铁应和张豁牙也是各有各的算盘,在孙铁应想来,眼下,不管怎么着,姜规题自个儿是得罪了,而方才那瓶茅台自个儿确实也喝了,这黄公子回过味儿来,迟早得找自个儿麻烦,现下,若是再抛开这极有可能有大背景的人物,那真是三面皆敌,实乃下下之策,不若拦住黄公子,怎么着算,自个儿也是劝和没劝打,谁也不能明着说自己做得不对。
而张豁牙想得则更简单,他是餐厅的主任,先不说市委机关食堂爆发暴力事件,传说去,上级领导会如何看他,单是若真开战,打坏的东西怕都得一大笔开销,很显然,黄公子和姜局长是绝对不会掏的,自个儿也不敢找人家要,这挨打的年轻人是受害者,怕是也不会掏,到时,岂不是得着落在自家身上,一念至此,他自然得挺身而出,控制场面。
却说黄天一和姜规题被孙铁应、张豁牙,死死拦住,嘴上却是依旧不听,吵吵嚷嚷地声音极大,而薛老三则宛若不见不闻,依旧大吃而喝,端起一盘狮子头,竟是接二连三地消灭,末了,孙铁应那杯未动的茅台,也被他顺手接手了。
却说薛向干掉这最后一杯茅台,黄公子彻底火了,脑子里已经被贵客忘得没影儿了,满心思就是要把这藐视自己的小白脸揪住,扇他娘的百十个巴掌,再扒光了,扔在人民大道上。
黄公子狂怒,劲力渐大,一时挣扯不开孙铁应,急了,竟伸爪子朝孙铁应的脸上抓去。孙铁应左遮右挡,好不辛苦,薛向见状,再不能安稳吃喝,毕竟人家老孙此番阻拦,全是怕自己吃亏,自个儿自不能没心没肺,便道:“孙老哥,你放开,让他上来,小弟吃饱喝足,手脚倒痒痒了。”
薛向说得漫不经心,孙铁应却是更不敢放手,单看二人体格,他绝对相信这黄公子冲上去,怕是吃不到好果子,这薛向挨打不好,黄公子被揍,恐怕就更糟糕了,他几乎能想到,若黄公子真被揍了,传出去,保证是他孙某人和他人合力围殴黄公子,毕竟什么时候都得为尊者讳,自然不能是黄公子单打独斗落败,而一定是遭人围殴,眼下屋中就四人,孙铁应自动脑补,就知道自己一定是那倒霉鬼。
是以,这会儿听见薛向招呼,孙铁应更是定死了决心,不放黄公子脱身。而另一侧的姜规题则更是心中有数,他此番表演,纯是为了呼应黄天一,免遭罪责,若是他姜某人真使劲了力气突击,这瘦猴般的张主任焉能拦得住。
这会儿,黄公子突不破防线,姜局长虽张牙舞爪,却也万万不敢突破防线,先不说真和薛向打起来,胜负难料,单是事后的影响,怕是都恶劣至极,即使外界不传他姜某人为拍黄书记马屁,和黄公子围殴下级县市的干部,便是黄书记那关他都过不去,因为黄公子参战了,他黄书记就一定得有态度,很明显,收拾他姓姜的,就是黄书记亮给外界的态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