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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几个字。砸在耳中,瞬间变成千斤巨石,直击心脏,干脆利落。
呼吸霎时紊乱,
怒不可揭的,他掰紧的肩胛,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您还不至于老到耳背的地步吧叔叔。”她大口喘息着,冷冷笑着,“真的需要我再重复一遍么,嗯?”
娇柔一张小脸,已经冷汗涔涔,痛色遍布,但那张嘴,那张刻薄的小嘴还在喋喋不休,蹦出一句句让他发疯的话。
她的脖颈,纤细白皙,因着激烈的言辞而微微颤动,不安的,胆怯的,在他大掌下,瑟缩在他的大掌下,那样美丽,那样脆弱。
他可以就此顺势抚上,温柔的,怜惜的,好好安抚这个柔弱的小宝贝。但是他更想就此扼上,扼上它,很轻松的一下,甚至都不需要用力,这个女人,这个让他爱不能,恨不得的小女人,就再也不会不能在他的生命里撒泼打滚,肆意刻下那样多那样深的痕迹,逼得他心痛又心疼。
心痛的自己,心疼她。
安瑞看着她的笑,凄艳的笑,刺目的笑,刺耳的笑,顺着眼耳口鼻,五感六识,一路畅通无阻的融入了血脉,一路奔腾,烧杀抢掠。
眼前,又开始回放数月前那个长夜,那个他从天黑等到天亮的长夜。灯火昏黄的窗沿,她温声细语,娇媚莞尔,和江悯十指相扣,然后她关上窗帘……
两个交叠的影子,暧昧的光线,到最后,干脆一片黑暗。
“就那么确定你是我第一个男人?”
须臾间,轻蔑的讽笑,话犹在耳。
他又想起翌日,他质问她,她却气定神闲,轻轻笑着,不屑的打量他,“叔叔你可真保守啊,放心,我们没弄脏你的地盘。”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顷刻间,血气翻涌,神魂离散,理智土崩瓦解。
“不需要。”他说,声音平静,“因为我根本不在意。”
他的手,抚摸着她的脖颈,轻轻的,慢慢的,一点点上移,“是不是第一个,我不知道,也不在乎,因为我可以保证……”忽然,他拧住她的下颌,很用力:
“我一定是你最后一个男人。”
毫无征兆的,下一瞬,他深深的闯入了她的生命里,进驻。
以那样孟浪那样强横的姿态。
“啊——!”
凄厉的尖叫让人牙酸,又戛然而止,呼吸,余音,尽数噎在了嗓眼,不知为何。她瞪着他,死死瞪着,像是不可置信,恨极了。接着,她猛地呼出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双目翻白,两手乱挥,虚无的空气里,抓不住哪怕一根救命的稻草,最后,只好落下,搭在他的肩上,后颈。
苍白的脸颊,此刻,最后一丝血色褪尽。
不光是她的,他也一样。
安瑞怔怔的看着她,整个人亦是僵住,呆掉。久久都不动弹。无法动弹。
有什么东西碎裂了,有什么东西……无可转圜,无可挽回的破碎了,就在那一处。
他感觉的到。
方才那一刻,如果有声音……那一定是最残忍最恶劣的声响。
“锦年,”他心慌意乱,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道一遍遍反复念叨着她的名字,“锦年,锦年……”
她不理会他。瞳仁依旧涣散,胸口依旧起伏剧烈。目光,越过他的肩,望着天花板,直直的,呆呆的。渐渐的,呼吸中带上了些许零碎的抽噎。
“锦年,”他捧着她的脸蛋,额头相抵,呼吸克制而痛苦,“对不起,对不起……”
她终于有所反应,目光凝聚,倒影出咫尺间,他的影子,水眸中雾气氤氲,最终,许久,她唇瓣嗡动,轻飘飘,恶狠狠的蹦出一个字:
“滚!”
“锦年,我……”
“滚,你滚!”她声嘶力竭,用力眨着眼不让泪水落下来,死命的挣扎着,打他,踢他,“滚出去,出去,啊嘶……啊!你出去,出去啊!”
“锦年,别动,不要动,乖啊,乖,”他抱紧她,制住她的胡作非为,胡乱抚摸着她的头发,后背,一下一下,“忍一下,忍一下就好了,宝宝乖,乖乖的,听话,不然会伤到,痛的更厉害……”
“滚出去!我不要再听你鬼扯,我让你现在就出去,出去!”他的安慰,反倒成了火上浇油,她反抗的更厉害了,同时,撕裂感也是越来越强烈。
忍一下就好?那你倒是忍一个给我看看啊!
锦年痛的恨不得咬死他,于是……她就真的咬了。
一口咬在他的侧颈,狠狠的,恨恨的,瞬时,一股血腥味在唇舌间漫延,但是不够,远远不够,锦年只恼自己牙口不够锋利,不能直接咬穿他的动脉,拉着他同归于尽!
“你欺负我,你就会欺负我,你只会欺负我,呜呜,混蛋……”
不同于以前娇嗔耍赖时的花拳绣腿空架子,此刻的她,完完全全是一只被激怒的彻底的母猫……不,是母狮子,一爪,一口,都是要人命的锋利。
她一定很恨他吧,是啊,他这样的男人,该!
脖颈间的剧痛愈发强烈,但他没有动,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安安静静的任凭她发泄,哭闹。许久,直到她松了口,他才敢软软怯怯的小声解释,“锦年,我,我不知道,我以为……”
她蓦然抬首,双目通红,颤声,“你以为什么?”
他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心下一片慌乱,口干舌燥,“我以为,你说……”
“我说?”她尖利的笑了,“我说什么?我说什么你都信是吧!”
“不是,我……”他笨嘴拙舌,说一句错一句,恨不得嚼烂自己这该死没用的舌头。
“我和你说过那么多的话,你都不信,你就相信这个!就相信这个!安瑞你个蠢货!王八蛋!禽兽!混账!”
“是,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心已经完全乱了,他根本已经听不见,也听不进她在说些什么,骂些什么,一个劲儿的只知道低头认错,倒像是个孩子。
强自忍耐了许久的泪水,此刻软弱的决堤,她歇斯底里,搜肠刮肚的把能想到的,不多的骂人的词都找了出来,没头没脑劈头盖脸的都朝他丢过去,抬手去挠他,锤他,“我和你说过多少话?你都信,都信,好啊,我问问你,我说过我喜欢你,爱你,可以陪着你,永远永远……我还说过你还有我,你可以相信我,那么多话,你信吗?相信吗!”
“我相信。”他搂着怀中小人,心痛如绞。
“可我不相信了,安瑞,我不信。”她泪流满面,失神喃喃,“我已经不信了,我等了太久,跑了太久,我已经不敢相信了。安瑞,我三岁的时候见到你,今年我二十五岁,二十二年,我很累,也很害怕,我不想再过一个这样的二十二年!”
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感觉自己的嗓子也废了了,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很难受很难受。
“不会了,不会的,”他安慰着她,却又觉得这一切那样苍白,“锦年,我可以解释……”
“我不需要。”她冷淡的别开脸。
“……”他抿唇,几番犹疑,也不逼迫,“我也可以弥补。”
“弥补?哈,真好笑,怎么弥补?”她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直以来,你要,我就给。我有的就全给你,我没有的想着法子都会给你。”泪水一波一波的溢出来,多的足够她把自己给淹死,泣不成声,“可是我要的,我要的呢?你什么时候又给过我,你给我什么……现在你说你要弥补?哈哈……”
心神一震,他望着她,眼眶忽的一酸,俯身吻她,“锦年……”
她却躲开,抽抽噎噎,却倔强坚持,“你出去。”
“……”
“你出不出去?放不放手?”
“我说过,我不会再放手。”
“哈,安瑞,你不觉得可笑么?事到如今,你还这么自负?你是真的以为我不敢,不会说那样的话。现在我就看着你的眼睛,把你想听的好好重复一遍。我是来道别的,我不会再回来,从今往后,我,唔,嗯……”
再次吻住那张不听话的小嘴,他同时撞进她身体最深处,势如破竹。
看着她瞬间瞪圆,泪光莹莹水眸,他努力平复着呼吸,试图忽略纾解并不比她的少的煎熬,错开唇,他压抑着痛苦,声音沙哑,“对于你,我从来就没有过自信,还自负?呵……”
指尖,轻轻抚摸着,她逐渐泛红娇媚的脸颊,唇瓣,被她猛地咬住,他反而轻笑,丝毫不恼,“那时候,算你走运,怯了怕了,没敢说完。其实我已经想好了,只要你敢说,我就敢堵住你,有理由吻你,就像这样,这样,还有这样……”
时此刻,无所谓定力,无所谓坚守,更诓论恒久的隐忍。唇边,口腔,心扉,脑海,满满的都是她的气息,她的印记。
她溃不成军,恼恨的推他,躲他,“你走,躲开,不准这样对我,不要这样和我说话,我讨厌……”
“你真的讨厌么?”他捉住她的手,摁在胸口,“不要撒谎。”
她又咬他,“我讨厌,我恨死你了,我真是再也不想看见你!我……”
“可是我需要你。”他说,一字一顿,极认真的,“锦年,我需要你。”
眸光,有片刻的凝滞,迷蒙。但也只是片刻,须臾后,她还是冷冷别开脸,哽咽,“那是你的事情。”
他叹了口气,埋首在她在的颈窝,声音疲惫,“锦年,我,真的,真的,我,我……该死,你知道我不会说话。对不起。”
锦年咬牙,含泪,毫不含糊的,“‘有’关系!”
他没有指望她会接受,只是想要告诉她他的心意,“我知道,我……我只是想要一个机会。”
她沉默了,半晌之后,哑声开口,有点委屈,“凭什么呢?我凭什么要给你?”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依旧很头痛,他不想,也克制不住了,干脆封住她的嘴。
接下来的,还是身体力行吧。无论是证明,还是别的什么。
他是真的说不好话,事实上……他这辈子都没说过今晚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话。他……算了,他真的说不下去了。还是干点别的吧。
其他的,换种途径。
放肆着一*爱意,汹涌驰骋,情绪愈发无可自已,最后的记忆,是她抓紧他的发,面如桃李……
“谢谢你。”
轻声的,他在她耳边,喃喃自语。
谢谢你,予我一场最好的年华。很庆幸,在生命中最灰暗的时光里与你邂逅,一路风雨,总是有晴。
只是锦年,你是否明白,因为你曾带领我感受过一丝光明,那么,我就再也不愿意回到黑暗里去了。拼尽全力,旧债,也该偿了。
了结过去,其实并不难,更多的时候,是我们舍不得。舍不得那种紧紧抓住的感觉,无论好坏对错。可事实上有些事情。拼命的要抓住,拼命的不敢忘记,是因为我们迷恋上了那种故作深情自己。
……
就在这一晚,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风沙肆虐,烟尘笼罩,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