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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裳!”
田明辉神色阴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来,看那模样,简直恨不得生食黄裳血肉。
“成了内门弟子便不知礼数了?我好歹入门早你几年,不以师兄相称,反而直呼我姓名,是何道理?”黄裳神色间没有半点慌张,反而开口训斥,两人之间矛盾不可既然调和,也没必要息事宁人,不先将他踩住,便会让人骑到头上。
孙璟没料到黄裳在看穿田明辉底细之后还能这般强硬,只觉脑仁生疼,这两家伙,就没一个消停的。
“老子如今已入通神之境,你还在初境之中挣扎,也有脸让老子叫你一声师兄?”田明辉见着黄裳神色镇定自如,近乎轻蔑,言语还这般咄咄逼人,又想起当日受辱之事,心底便似抓挠一般,一股热血涌上心头,根本按捺不住,抓起桌上的酒坛便朝着黄裳扔了过去,似是力气不够,酒坛凌空翻滚了几圈便失去惯性掉了下来,落在地上摔成了粉碎。
孙璟暗松一口气,这酒坛要砸在黄裳脑袋上,肯定见血,事情也就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可仔细一想,却又觉得哪里不对。
田明辉地痞出身,经常打架玩命的主,力气肯定是有的,两人相隔几丈远,一个十几斤重的酒坛会扔不过去?
嗅着房间里浓郁刺鼻的酒味,孙璟忽然醒悟。
那酒坛虽在半途落下,未能伤人,然而泥封早已被启开,里面装的酒水在坛子凌空翻腾的时候全甩了出来。
黄裳身手再敏捷,也躲不过这铺天盖地的水滴,被溅了一身。
孙璟脸色难看至极,他已猜到田明辉想干什么,眼角余光扫去,只见他眼中杀意喷涌,放在桌下的右手捏成一个奇怪的印诀,法术仪式已经完成了,此刻就算他出手阻拦,也于事无补了,只得大吼一声,提醒黄裳:“快退出去!”
黄裳未做理会,皱着眉头,脸色很不好看。
但换做是谁,被这么劈头盖脸的淋一遭,也不会笑脸相迎的。
花厅之中,气温骤降。
洒在地上的酒水顷刻间凝结,变成了坚冰!
坚冰上又瞬间覆盖了一层寒霜,雪白一片!
刹那之间,便见青烟缭绕。
这景象如同将冷水淋在了烧红的钢锭之上,但席卷开来的不是热浪,而是一阵让人颤栗的酷寒!
孙璟眉毛上瞬间便有了一层的霜雪,被冻得蜷缩起来,虽然他在境界上要高于田明辉许多,但毕竟还是*凡胎,抵御不住法术的侵袭,事先也没料到田明辉会动用法术,毫无防备,结果弄得被动无比,想要施展法术抵御寒气,奈何双手已经冻僵了,连捏三遍法诀都没能成功,而他又尚未达到无须仪式便能施展法术的境界,竟陷入了束手无策的尴尬中。
幸亏田明辉冲着黄裳去的,他只是遭了池鱼之灾。
念及于此,他便哆哆嗦嗦的抬起了头,实在是不忍心去看黄裳此时的惨状。
只见他头上、身上、面颊上,但凡先前被酒液沾湿的地方,已经完全被冻住了!
未被沾湿的地方,虽未结冰,也覆上了一层寒霜。
整个人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的站在那!
便连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双眼微阖,只是那阴冷的目光似乎比冰雪更加严寒,平添了几分恐怖。
“你闯大祸了!”孙璟羞恼无比,黄裳若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差池,他也难辞其咎。
田明辉怒火一泻,也是后怕起来,但放不下面子,依然一副毫不在乎的浑样。
孙璟拿不知轻重的田明辉毫无办法,狠狠一拂袖,踢开身后碍事的椅子,上前欲触黄裳鼻息,看他是死是活。
刚伸出手去,黄裳嘴唇微启,呼出一口青烟。
孙璟吓了一跳,手猛地缩了回来。
“这都没死,这黄裳真如传言所说,体质异于常人啊!”孙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田明辉境界虽不够看,但行事极为阴毒,为了增强法术的威力,先前用酒泼了黄裳一身,使得他半边身体都被冻住了,换作自己,此刻恐怕已经遭了毒手。
然而寒气侵入肺腑,血液凝结,即便不死也是要脱层皮下来,黄裳将性命保住自然万幸,但目前情形恐怕也不容乐观。
“你不要乱动,血肉僵硬了,容易崩裂。”
孙璟也不知道黄裳意识是否还清醒着,赶紧提醒到。
然而黄裳根本不听劝告,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身子缓缓扭动起来,就像刚从睡梦中醒来,想要惬意的伸个懒腰。
这一动弹,身上的坚冰骤然碎裂开来,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黄裳只觉面颊微麻,身上其余部分倒是无恙,初次应对法术袭击,还是欠缺了一些经验,先前若是谨慎保守一些,提前退出田明辉法力所能影响的范围,他这‘落雪’根本奈何不得自己,等他法力不济时,再做反扑,可谓万无一失。
不过这点寒气也根本奈何不得他,大意倒不至于酿成大错。
比起曾旷,田明辉可要差远了。
曾旷法力运转,无需仪式,便能凭空凝成冰雪,而他却还得依靠往自己身上泼水这种伎俩才能将自己冻住。
而且修炼让他体内气血强盛至极,这点严寒,完全才可承受范围之内,何况扶桑法衣还当底衫穿着,先前他身上根本就没感觉到任何凉意,只是脸上糟了罪。
黄裳舔了舔嘴唇,乌青的面庞一息之间便恢复了血色。
孙璟站在旁边,看着黄裳阴寒的面孔逐渐恢复了暖意,本该大松一口气,可心弦就是莫名的紧绷着。
黄裳伸手掸去肩头的碎冰,没有什么大动作,就随意向前走了一步,却看的孙璟一阵心惊肉跳,‘落雪’之下,仍是安然无恙,体质异凛已不足以形容了,这简直就是一头人形凶兽,而这头人形凶兽却被田明辉这不知好歹的家伙给撩拨了。
田明辉起身离桌,踉跄后退,神情惶恐至极,直到退无可退,才抬起头恶狠狠的盯着黄裳,如同困兽一般。
‘落雪都没能奈何黄裳那一刻,他便知自己惨了。
看着黄裳神情冷漠,负手朝着田明辉走去,孙璟便一阵心悸,不难想象接下来将是怎样一幕惨状,但他不敢做这和事佬,因为先前他置身事外了,虽然是无能为力,但此时他再多嘴,恐怕黄裳会迁怒于他,只好眼睁睁的看着。
黄裳很高,田明辉腿肚子发软靠墙站着,便整整矮了一头,笔挺的身躯更像一团巨大的阴影。
他藏在身后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块破瓷片,可无论如何也鼓不起勇气刺出去,甚至不敢与黄裳发生目光上的接触。
田明辉喉结耸动着,似想说些什么,求饶、讲和都行,他如今已是内宗弟子,彼此身份平等,料他黄裳也不敢将事情做的太过分,可不等他组织好言语,便觉眼前一黑,脑袋都被黄裳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抽歪了。
待回神转过头来,耳朵里还嗡嗡作响着。
也不知是心里太过吃惊,还是那一耳光势大力沉将脸给抽肿了,嘴巴怎么也合不拢,眼角看人也都是模糊的。
他以前不是没挨黄裳打过,但上次是厮打中吃亏,倒不是很丢脸,而这一耳光,纯粹是羞辱性质。
满嘴的血腥味激起了田明辉心头的怒火,眼中杀意迸发。
“你给我去死!”
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喝,失去理智的田明辉似乎忘却了恐惧,朝着黄裳扑了过去,如同疯狗一般。
此刻他只想用手里的破瓷片割开黄裳的咽喉!
不等田明辉近身,黄裳手如闪电般探出,一把卡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死死的摁在了墙壁上。
不管田明辉手脚如何踢蹬撕扯,黄裳神情木然,仿佛机械一般,拧着他的脖子,不停的向上提升!
田明辉双脚已经够不到地面了,无处借力,逐渐失去了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
整张脸由红转青,身体也变得安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