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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晚上九点来收,所以我们夫妇今天才上金光寺拜地藏王菩萨,希望顺顺利利,不要再生波折。”大叔说着念了几遍“南无地藏王菩萨”。
真是佛道两家通吃啊,我也听着一愣一愣的,这是真的给逼得没主意了。
我当下只好说,“能让我看看那个仙符吗?哦,给诗诗看拍个照我回去再看就行了。”
大叔嗯了一声。
勇哥听见就把那个符找了出来给诗诗,听见咔嚓一声应该是已经拍下来了。
“既然这样,我们明天还来一趟吧。不管帮不帮得上忙,也算尽一份力。”我说,诗诗也嗯了一声。
大叔说行,那就多谢两位的好意了。
杨小青自作主张作了个补充发言:“人多力量大。既然这个死瞎子都来了,作为主治医师,我也不能不来啊。”
我看已经可以确定大叔一家就是我们的任务目标,而且情况都了解得差不多了,就跟诗诗起身辞别了大叔一家。
本来我是实在不愿意再把杨小青留在身边,总觉得她会找个机会把老子给真的戳瞎。但是现在差不多快晚上十点了,又身处郊区,没有她那个“12缸的帕萨特”,估计我们就得走回去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刚上车诗诗就发现了情况不对,说,我们这不是回去的方向吧。
杨小青说,“当然不是,我们去这。”说着好像给了个什么东西给诗诗。
我说,那是去哪里!
杨小青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反正我是直接听成了——到了你就知道死了。
我当下如临大敌,大声说,诗诗你快跑不要管我。
诗诗说,你又怎么了?
杨小青说,这人刚瞎,结果又疯了,你是怎么受得了他的。
诗诗说,我没说我受得了他啊。
我想也对,以我的人缘来看,诗诗肯定完全是看在团队精神的份上才没有把我扔大街上的。
不过车上还是有人想我死呢,杨小青说,既然这样,我们还是把这小子踹下车算了吧。
诗诗沉默了一下,说,我看行,他要是再说话你就踹吧。
诗诗被策反成功,吓得我没敢再说话。
在我被禁言的二十多分钟里,倆姑娘就如何解决肤色暗沉等双方共同关心的问题交换了看法。我是希望她们能够站在各自的专业立场,来个中西医大撕逼,只要不打出脑浆子来,我觉得都在可容许范围。
但是理论上必须要发生的事情在现实生活中往往不会发生,比如房价下跌。反正这俩姑娘没有打起来。
就这么胡思乱想中,杨小青说了声到了,你们先下车吧。
然后我就跟诗诗下了车,我拉了拉诗诗,把从裤兜里摸出的二手神奇诺基亚递过去问,看看信号栏有几格。
诗诗没理我,把诺基亚放回自己包里。一会听见杨小青走了过来。
这时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说:“Look,whodowehavehere!”(哟,看看谁来了。)
然后听声音应该是和杨小青抱了抱,然后杨小青介绍了下说,这是David,这是诗诗,那位残障人士你不用管。
那个男的呵呵两声说,两位幸会幸会,我叫李大卫,英文叫David,两位叫我大卫或者David都可以。
诗诗也说了声,“幸会。”我心想,还是我们诗诗低调,人家就没显摆自己有英文名。
没料到诗诗又说了声,叫我Selina也可以。
“这位先生怎么称呼。”这应该是跟我说的。
我说:“哦,我叫李天罡,英文名字叫TiangangLi!”这时诗诗在我耳边说,人家跟你握手呢。
我伸出手说,哦,不好意思,原来你也瞎啊。
然后我脚上又挨了一下。
“一天没吃了,管饭啊。”杨小青说,我想这当然不是跟我说的。
“说这干什么。对了,那车还行吗?”李大卫说。
“还行,下回送玛莎拉蒂吧。”杨小青咯咯笑着说。
我说大家都是青山福利院出来的,凭啥我交通基本靠走,她就能开一个轮子都比我贵的车呢,还以为她上哪抢的,原来是攀上高枝了,最瞧不起这种人。
李大卫说:“行,宝剑赠英雄,香车配美女嘛。”能看上杨小青这种牙套妹,还觉得自己不瞎呢,真是可怜的孩子。
我说,“宝剑我就不要了,你看看诗诗要什么车,反正你们都跟不要钱似的。”
“小青,找倆保安把这人架外边去吧,实在受不了了。”诗诗冷冷道。
“David,这就是我跟你讲过的青山福利院那个招牌贱人。”杨小青欢乐地说。
“哦,原来如此,早有耳闻,早有耳闻。”李大卫恍然大悟说,可能他觉得结合上下文容易导致误会,忙解释说:“李先生别误会,我是说早听说您和小青那时候的事情。来来来,先不说了,这边请,我们先点个菜。”说着又说了声,“请陈部长来一下好吗?”
李大卫说着把我们领进了一个包间。
刚坐下,一个女人敲了敲门进来说:“李总,您好,是有什么吩咐吗?”
李大卫说,哦,这几位都是自己家里人,陈部长不用拘谨,请你来帮忙看看吃点什么。
诗诗又踩我脚,在我耳边小声说,学学人家怎么说话的!
我不理她,判断了一下刚才那个陈部长的方位问,有贵的吗?
“呃,鼎湖山庄是李总的产业,专注高档餐饮市场,请您放心品尝。”陈部长说。
“哦,那有又贵又吃不饱的吗?”我说。
“先给他来一碗白饭,浇点酱油,再找俩保安把他扔到大门外面吃吧。”杨小青看来已经诗诗达成共识了。
“呵呵,这位朋友比较风趣,陈部长自己看着安排吧。”李大卫干笑着说。
“真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诗诗挺不好意思地说。
“没什么,其实李先生挺幽默的。而且李先生是跟小青从小长起来的,那论关系跟我也不算离得远。哦,对了,诗诗小姐认识一个叫林寒的人吗?”我听着李大卫口吐莲花心说回头我眼睛好了,开个天眼就知道你准备什么时候甩了杨小青。这种土豪找个牙套妹无非是吃惯了山珍海味想吃点野菜罢了。
诗诗沉默了一下,说:“不认识呢,怎么了?”
“哦,没事,前年在LA一个Party上认识一个中国留学生,聊过几句。他有张照片上的女孩子跟你有点像,也可能是我当时喝多两杯没看清。”李大卫说。
我就烦这种能够在任何场合创造语境显摆自己出过国的人,我要不是怕诗诗再踩我脚我就说我好像在亚太经合组织会议上见过他来着了。
诗诗给我递过来一个热毛巾,有点不自然地说:“呵呵,是这样啊,来,大家先擦把脸。我有点不舒服,上下洗手间,一会儿大家不用等我。”说着就提着包出去了。
等上菜的时候李大卫见服务生已经把酒倒好,说:“李先生,您不知道小青找了您多少年呢。今日你们重逢,我们一起喝一杯吧。”
什么仇什么怨!这么多年都放不下吗?
我颤颤兢兢地到处摸酒杯说:“是吗?其实我也找她挺多年的,一直担心她还像以前那样睡觉踢被子。”反正撒谎又不上税。
“嗯,不踢了……”杨小青搭着我的手把酒杯送过来。
为了掩饰我内心的慌张,我大喝一声:“来,干了这碗热翔。”
“呃……”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时兴奋说凸撸嘴了。你们干了我随意!”我继续语无伦次地说着喝下一口,幸好说着就有服务生开始上菜。
“没事,没事,自己家里人也不讲究这些。吃菜,吃菜。”李大卫干笑着说。
我到处摸着筷子说,好好好,你们吃别管我。
然后杨小青又把筷子塞我手里说,“你多吃点。”
我说:“是是是,你也多吃点。还记得小时候哥哥老领着你去后厨偷吃的吗,现在好了,现在好了。”为了缓解仇恨,我尽量挑着好的说,希望能让她想起我的好,不至于趁诗诗不在就地正法了我。
“屁!你那是拉着我去偷!然后自己吃完了先跑,让我当替罪羊!”杨小青笑骂着说。
我那个汗一下就出来了,幸好一会儿诗诗就回来了,我心说你要再不回来就见不到我最后一面了。
诗诗刚坐下,就靠在我耳边小声说了句:“手机信号有两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