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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胡同的房子还是卖掉了,叶青蕊也将自己的行装打点好,还临时缝出几套男装,打算走的时候轻车简从,不惊动太多人。
下人不可能带那么多,要留下王婆子看家,她是个精明人,关键时候家里说不得还要靠她。白芷呢,她为难的看着自己的婢女。
按理白芷的死活完全在她的手里,去留也由她安排。可在叶青蕊的眼里,她首先是个人,其次才是自己的婢女。
“小姐在问奴婢想不想跟着您?”
白芷一呆,赶紧跪下,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叶青蕊知道她误会了,赶紧拉起她,向她保证并不是打算卖掉她。
她试着跟白芷解释,自己去京城也许不会很顺利,以后的生活环境和条件很有可能比不上这里。留在叶家,可以安排她去照顾青之,可跟着自己就真是山高水长,前路未知。
白芷睁大了眼睛,“如果是这样,奴婢更应该跟着小姐,伺候小姐,除非您嫌弃奴婢,不肯要奴婢,不然奴婢就是死也要跟着小姐的。”
叶青蕊抿嘴笑了,好多天以来,她一直都没有露出笑脸了,可现在她是发自真心的笑了。
是啊,她纠结什么呢,白芷信任她,没有理由不问好坏,她早该知道的。
如果自己也象白芷这么坚决就好了,她能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自己,对于前路她的心底还是有一丝犹豫。
她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徐靖成不会负她。可真的安排好了一切,可以一走了之,她内心深处的那丝犹豫到底还是跑了出来,而且挥之不去。
元殷书对她没出息的样子进行了无情的嘲笑,叶青蕊没有力气跟他辩驳。
有力无气的哼道:“周怀山把他妈请到县衙,不知道说了什么,最后是晕着被人抬走的。”
元殷书这才脸色微微一变,他是不会承认自己劝说过周怀山的,只能无奈的摇头,“这个浑不吝。”
宁愿得罪县太爷,装晕都不肯答应去叶家提亲,面对这样的婆婆,以后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元殷书想的到,叶青蕊正在想。
元殷书偷偷打量她,她生气抿嘴时,脸颊会鼓出两个肉球,粉嘟嘟让人忍不住想戳戳看。
但现在不是吞口水的时候,是思考要不要提醒她的时候。
如果是徐靖成负她,他相信自己有一百种方法让他后悔。可内院的婆媳矛盾,他就是有一千双手,也插不进去。
难道看着她受苦,却爱莫能助。
他后悔了,后悔开口帮她照顾家人。让她没了牵挂,随时可以一走了之。
他满嘴苦涩,却无法开口。只能装作欣赏墙上的一副画,而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扫过,很快,就连这样的机会也没有了吧。
“什么时候启程。”
千言万语却变成了这样一句话。
叶青蕊摇头,“不用准备仪程了,我不想惊动任何人。”
“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找人接手帐册而已。”
元殷书不出意外的毒舌,反而让叶青蕊笑了。
“这才是我熟悉的元家大少爷,你呀,还是改改这毛病吧。要是遇着记仇着,能恨你一辈子。”
以后,再也听不到他的毒舌了吧,难道还会想念?
好像还没离开,已经有了不舍。
这,就是思乡吗?明明是很普通的地方,明明是讨厌的人,可是当你习惯了这一切,打算抽身而去时,还是会想念。
“我明天就不来了,去了京城我会写信回来。”
她的路引,京城里铺子的地址还有元殷书的手信,她都一一接过。低下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和表情。
“嗯。”
元殷书的回应也只有短短一个字,他看着叶青蕊的裙摆,上面绣了一小圈翠竹,行走之间犹如听到了竹林里特有的“沙沙”声,让他一瞬间有些失神。
“你真的愿意跟我一起走?”
徐靖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他还以为,因为母亲的表现,叶青蕊已经放弃了他。
叶青蕊笑着点头,“是,我愿意。”
我愿意跟你迈入未知的未来,我愿意跟你创造属于我们的未来。
爱情让人盲目,犹其是女人,叶青蕊就算比别人多活了一世,也一样逃不出这个定律。
徐母的病已经好了,正在收拾最后的行装。得知叶青蕊要上京,她手一抖,将一个屏风摔到了地上。
她蹲下去捡起屏风,拍拍上头的灰尘……真是阴魂不散。
叶青蕊觉得自己好像再一次坠入了热恋,和徐靖成的感情一步步升温。还没离开樊城,有关未来的画面已经在他们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出现。
“我会好好读书,争取在你不太老的时候就诰命加身,可以穿着全套的诰命服出去炫耀。”
“我跟商行说好了,去京城的铺子里当管事,有月例银子可拿。”
“你去京城,还要为商行工作?”
徐靖成以为,她离开樊城,也就意味着和商行脱开关系,也彻底告别了商女的身份。去了京城,谁知道她的过去呢,以后别人只知道她是徐靖成的夫人,就够了。
“当然。”
叶青蕊觉得理所当然,她总不能坐吃山空吧。而且天知道徐靖成要多久才能金榜题名,就算一辈子考不上的,都大有人在。很多时候,除了学问的好坏,运气也很重要。
“你觉得不妥?”
叶青蕊终于感觉到了他的语调不对,偏过头问道。
“只要你喜欢。”
这些都是小事,虽然他并不希望她出去做什么管事,但只要她喜欢,他没有意见。
因为临近出发的日期,徐靖成被叫到了山上,听山长最后的垂训。
叶青蕊接回了弟弟叶青之,是知道要跟青哥好好谈一谈了。
对姐姐即将要离开一无所知的叶青之,很开心的坐上自家的马车,吃着姐姐为他准备的零嘴。
“姐,你是送徐大哥上山,顺便接的我吧。”
叶青之已经是个十岁的大孩子,对男女之情有了朦胧的认识。一个是她最亲的亲人,一个是除了亲人以外,他最喜欢的师兄。
他坚定的觉得,他们在一起是美好的结局,就象神话故事里的结局一样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