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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中学汇报完后,紧接着是督城医院,最近两年引进的人才也都是地方医学院毕业的,其中塞北医学院最多,更高一点的院校没有。
在听取了一半多的单位汇报后,关昊听不下去了,半数多的单位引进的都是本省甚至更多的是锦安当地的人才,只有一个北京大学毕业的本科生,还是学自动化专业的,回督城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照顾生重病的母亲,不然不会回督城的。
关昊收紧了眉头,把手中的铅笔往桌上一扔,人就仰靠在后背上,不说话了。
常远和赵刚早就看出关昊不高兴了,就知道他对今天各单位的汇报不满意,就说:
“你们土不土啊,怎么人土引进的人还土,就不能把眼光放在京津大城市?”
就引进人才问题,关昊曾经在春季人才招聘会上有过一次深刻的讲话。
他说:长期以来,我省一直处于人才弱势地位,无法破解京津这些地区对我省人才“虹吸“的难题,我省的优秀生源都留在了京津等地,高端人才较少,中低端人才居多。要想改变人才结构,只有通过联合招聘,引进优秀人才,将优秀的我省生源吸纳回来,则可以提高我们高级人才的比重。当然,要达到这个目标,不是一场招聘会能够完全解决的。我们各单位平时还要注意在引进人才上下功夫,要引得进,留得住。
关昊就人才问题很是用心琢磨过的。督城,尽管各项工作领先其他县,但跟发达地区比起来还是有些固步自封、井底之蛙,靠着先天的地理位置,消耗着先天的优越。陶笠所在的和甸市,据说就大张旗鼓地喊出口号,二年要赶超督城,和督城同样是县级市的外地市的百合市,也都紧邻北京,原来各项发展都不及督城,可是这几年各项经济指标早已超过了督城,如果督城不加大步伐,固守着先天的优势,说不定几年时间就要落在各市县发展的后头。
所以,引进人才和招商引资发展经济同等重要。
于是,他汇报没听完就走了出来,心里很是烦躁,这个问题大小会上都反复强调过,怎么这些中层的执行力如此差劲。
要知道,他关昊在督城能干几年呀,将来受益的还不是督城?他有时间要和常远、赵刚好好谈谈,他的许多思想要强行灌给他们,许多工作还需要他们来延续。
“你明年是不是该调走了?”怀里的女人突然问道。
奇怪了,他的思想刚往这边一想,她就意识到了,难道这就是心灵感应?
他不能正面和她探讨这个问题,就说:“你希望我走还是希望我留?”
夏霁菡没有正面答复他,就说:“你去美国的时候,我们去市委二楼会议室,报道城市规划会议精神,那天,我就突然晕倒了。”
说到这里,她停了停,慢慢地往自己身上撩着水。
对于她那次晕倒,关昊当时就知道了,后来他很巧妙地问过赵刚,赵刚也不知道那天她是怎么晕倒的,只是医生说可能是压力太大精神太紧张,别的就没什么了,他也就没再问夏霁菡。今天听她这样说,应该是有原因的。
“其实一切都是在一瞬间的事,因为在那个会议室,我已经习惯了你坐在那里发号施令,那天突然听说你头走安排了什么什么工作,又想到你头天晚上约我我没去,也不知道你到底去了哪里,是出差了还是调走了我一点都不清楚,心里就这样反复纠结着,眼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后才发现躺在赵书记的宿舍。”
他紧紧地抱住了她。
“有一天你真的调走了我就要求回专题部,不当要闻组的记者了,因为我无法想象以后在那个会议室见不到你我会多难受。”夏霁菡说到这里,眼里流出了泪水。
关昊抱着她用了一下力,贴在她的耳边说:“我离开督城会越来越好。”
“我知道,但我还是无法想象你离开后我会有多么的孤独。”她满脸泪水。
没想到那次她晕倒果然是和自己不辞而别有关,这个小女人,果然有情有义,关昊不由的用脸磨蹭着她的发丝,说道:“那你就和我一起离开。”
“那可不行,别说是我了,就是你的……那位不也是没随你调动吗?”夏霁菡小心地说道。
“请注意,你面前的男人是单身,再说,你是你,她是她。”
夏霁菡笑了,点了他一下鼻头,说道:“小气鬼。”说完,长叹了一口气。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官,这是铁定的法则,任谁都逃不出这个宿命。
“我们的家在北京,无论我这水流到哪里,都会围着北京转。”
又说到这个问题了,怎么总是想回避却总也回避不了?她不语了。
关昊也意识到了,他有时都好笑自己,天真的像个无知少年,说话不考虑分寸。
“关书记,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请讲。”
“这官,当到多大就到头了?”
听了这话,他竟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就敷衍她说:
“应该是进中南海吧。不过这只是无数人的梦想。”
的确,进中南海可能是当官的终极目标,可是又有多少人折戟在半路上?又有多少人善终在半路上?谁能说得清。
“男人是不是都希望官越做越大?是不是财富都退居其次。”
“这个……我这样跟你说吧,在所有的权力中,政治权力是最高的权力,男人对政治的向往是与生俱来的,所有的资源中,政治资源是最重要的。”
“你也这么想的?”
“我是男人还是凡人,肯定不能免俗。”
“除去当官,就没有别的追求?”
“那倒不是。有人说官场上的男人是政治动物,尽管很刻薄,但是很准确。除去做官我们真是不会干别的了,所以许多人都抱着渺茫的升迁希望,熬着岁月,我也不例外。你要不问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我一直认为我只有这一种活法,认真地想想也不一定,也可能会有其他的活法,离开官场我可能活得会真实一些。关垚几次拉我下海,有时我还真想试试,不过无论是当官还是干别的,我想,我都不会逊色。”
关昊和她说的这些都是自己这会儿的真实想法。
她轻轻地叹口气,不再说话。
“为什么问这个?”
她也说不明白,反正心情很复杂。
“当官对于我来说是职业,就像你当记者写稿一样。尽管官场很残酷,但选择了就得干下去,要说有多喜爱,还真说不上。”他怕自己刚才的回答她不满意,就又补充道。
“当官受到的禁锢很多,而且剥夺了男人很多东西,比如爱情,比如女人。别的男人可以大胆的去追求,去平等竞争,甚至去抢,而当官的人却不能,他要考虑和平衡各种关系。”
他想,他应该说的很明白了。
是啊,男人一旦涉足官场,就身不由己,就千面一人,就不在是自己了。
“想什么呢?”见她不说话,他问道。
“我爸爸开始是个普通的中学教师,几次拒绝当校长,只想做个好教师,他活得很充实,一辈子没离开过那个小地方,可却是桃李满天,他跟妈妈很相爱,过着清静悠闲的日子,品茶、弹琴、看书、散步,特诗意的生活着,从没见他们吵过闹过,俩人厮守了半辈子,没红过脸。”
难怪夏霁菡的身上有那么一种特有的气质,淡定、优雅、婉约,原来她有着这样一对父母。
“这种生活不是谁都能企及的,谁不想诗意的活着,我就想将来当个富家翁钓鱼叟,可是人的心底里都有**这个魔障,不是大彻大悟之人是无法抛掉这个魔障的。”
“人,要那么多**干嘛?怎么过都是一生,只是怎么过都不要像你是的,太累。”
关昊觉得这个话题太虚无缥缈太沉重了,就说:“自此有了你我就不觉得累了,比如开会开烦了,撂下他们我就跑出来了。”
“可是,你要调动市里或者省里或者中南海,还会这么随意吗?”她幽幽地说。
“不会,因为到那时我们就在一起了,我到哪儿你就会跟到哪儿,这样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饥渴了。”说完,他就故意伸出两只大手,在她胸前比划着。
此时,他完全褪去了冷峻和严厉,就像孩子一样,嬉笑着没有正形。
“怎么可能呢?”她说。
是啊,怎么可能呢,且不说目前她的身份,就是他的妻子当初也没走到哪儿跟到哪儿啊。
“同志,跟着关昊怎么都有可能,想不到是不行的。”
我是你的女人吗?她很想问这句话,但最终没说出口,她没有资格说这话。
氤氲的水蒸汽弥漫在浴室里,温暖潮湿,宽大的浴缸里,俩人相依相偎。
浴室的小世界,隔绝了外面纷繁喧嚣是世界,让他们感到恍如隔世。温柔的水流,抚慰着俩人的肌肤,涤荡着不平静的内心。
关昊意识到她没说出口的话的意思,他的喉头滚动了两下说说:“萏萏,我离不开你了,每次都拼命工作,才能冲淡想你的焦虑,我时时刻刻都有把你抢到手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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