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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明松和鹿少游,这两大道术高手,简单的对视一眼,便是战意忽起。似乎是被对方勾起了兴趣,各自精气流转,一股无形的压力散布开来,令整个场面忽地紧张。了了几句话,原本热闹的翠山之巅,不知怎地鸦雀无声,仿佛一会儿就要动手一般。
周文自从他自己聚势一来,对这种无形的气势分外敏感。他踏足通玄以来,对这种玄乎的气势,感觉的越发清晰。到鹿少游和阳明松隐然对立,有分庭抗礼的趋势,不由得心中一动,暗道这两人怎地便抗争起来了?莫非就是为了这十大领袖的位置,还是仅仅在心中一直执着的那个“高下”之别?
他暗叹一声,若是任由他们俩这么折腾,说不定现在就要打起来了。他们之间的胜负之别,周文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何时才能见到南华老仙,以解除他心中的疑惑。念及此处,他不经意的上前一步,夹在两人之中,便是挡住了这气势澎湃的对视。这简单的一步,如同在一条大河之中横栏一下,便是将那两人的压力都接了过来。对于这种冲击,周文轻而易举,挥挥衣袖便是消弭于无形。
见到周文如此举重若轻,鹿少游和阳明松各自神情微动。他们按不准周文的实力,便也就此不再对持。但听得那周文朗声道:“诸位,话也说得差不多了,今日翠山之会,要做的事情大伙儿想必都已经十分清楚。不过,没有必要现在就动手,还是等到一会儿,大伙儿定下次序,各自比上一场,也算是不负此行。容容姑娘!”
那边红容容飘然而至,施礼道:“周公子有何吩咐?”
周文笑道:“吩咐谈不上,只是仙门组织了这次的大会,莫非一会让我们各自捉对厮杀,胡乱的打上一场吗?”
红容容“啊”了一声,旋即反应过来,笑道:“周公子说笑了,这倒是我疏忽。既然大伙儿都没有了疑义,就随我到这后殿来。”
“难道不是在这里比试?”,有人出声道。
红容容笑道:“这里只是让大家歇歇脚,一翠山的如画美景,朝阳初升的意境罢了。此处简陋,若是继续让大家站在这里,便是仙门的不是了。长老们在后殿已经设下了歇息座椅,就连那比试的场地,都安排妥。诸位且随我来,长老们想必已经恭候多时,盼望着大伙早去呢!”
说罢,她瞟了鹿少游一眼,微微点头,便是走到一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居然还有一个后殿,而且仙门的长老都在那里等待!众人一时收起了玩笑之意,纷纷起立瞩目,在红容容的带领下缓步而去。翠山之顶,林林总总也有一百多人。这一百多人,大多是各派掌门、实权人物,剩下的就是仙境之中的道法精英,放在任何一个地方,无一不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此刻这些个大人物,也没有摆出什么掌门高手的架子,因为他们就要和仙门的长老见面了。那是整个水月仙境真正的背后掌控者,相对于众人来说,他们才是货真价实的大人物,掌握着近乎所有人的命运。即使强大如夷族,也对他们忌惮无比,视为心头大患。
更有甚者,那个传闻中吗,俯视着整个仙界的南华仙人,是不是也在那里,用一副查渊见鱼的慧眼,盯着来往的每一个人类和妖怪呢?
想到了此处,每个人心中都升起了一种奇异的肃穆感,就像是朝圣一般,朝那梦想之地涉足而去。随着后殿的大门打开,大伙儿的兴趣也都被高高的调动起来。千百年来,极少有仙门的长老们露面,更遑论八位长老和身份最高的大长老一起现身。周文也仅仅是因为参与了大罗天宫的一站,才得以和其中的陈长老见了一次。仙门的种种辛秘,仿佛也随着大门的打开,流水一般淌过众人的心间。
山顶通往后殿之间,是一条并不太长的石桥。不知何处冒出的水流,在桥下缓缓流过,在不远处朝前方一跃而下,化作了白玉长龙,无声的咆哮着飞流而下。石桥的两侧,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几个独立于水中的石凳,石凳之上分别端坐着一个个雕塑,都是奇异妖兽的模样,它们有的张牙舞爪,有的歪头端倪,有的张开大嘴似在咆哮,有的却是仰望长空宁谧深思。每一头妖兽的雕塑,都活灵活现纤毫毕露,宛如真实一般。
红容容行走在前,大伙儿便是走在她身后,各自左顾右盼,对这美景甚是好奇。人群中一人忽地喊道:“哎呀,这妖兽便是神兽凤凰吧!连羽毛都雕刻的如此真实,算得上鬼斧神工了!”
大伙儿顺着那人指点的方向去,但见一头正在振翅欲飞的凤凰神兽石雕,单足立于石凳之上。那凤凰双目朝天,嘴角倔强,一双翅膀长长的展开,尾巴上的长鸢舒张到了极点。这个雕像,将一头即将一飞冲天的凤凰完全临摹下来,倘若不是这灰色的石头颜色,人们肯定会把它当成真正的神兽凤凰了。
人们放慢了脚步,纷纷惊叹那雕塑的真实。除了这只凤凰,每一只妖兽都是这般神奇瑰丽,石桥两侧的石凳十分之多,粗粗起来便有几十个,上面各有不同的雕塑,很多都是周文不认识的妖兽模样,也不知是什么种类的奇兽。能够雕刻出这些妖兽的人,的确是称得上鬼斧神工。
便在此时,一个颤巍巍的声音从石桥的一端传来。
“多谢阁下赞赏,老朽一生致力于此,却是练得这个手艺,没想到今日能够被诸位道法高手称赞,也算是荣幸之至了!”
说话那人从桥头探出身来,却是一个身材矮小,满面银发的老人。那老人左手拿了一根柳条,右手拿了一根石锤,俨然一副工匠的模样。一双眸子朝众人来,却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修道者那些精气的流动气息。
“老人家,这些雕塑都是你刻的?”,一人惊讶的问道。
那银发老人呵呵一笑,道:“却是如此。我穷其一生,刻了无数雕塑,这些雕塑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人们发出阵阵惊叹,旋即对老人的手艺赞赏不已。便有人上前道:“老人家的手艺,堪称神奇之至。我这一生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手法,这雕塑之法,可是一种道术?”
那银发老人摇摇头,笑道:“老朽只是纯凭手中熟练之法,并无一丝一毫的道术。呵呵,我这个年纪,早就不通道术了,你可是说笑了。”
先前那人更是惊讶,他出这老者是普通人,便道:“我原以为如此精妙逼真的雕塑,是借助于道术的威力拓印下来。没想到却是出自老人家的手工之作,佩服佩服!嗯,你先前说,自己雕刻了无数的这般雕塑,可是都为了仙门而做,可否还有流传在外的?”
那老人家笑眯眯道:“流传在外……你说的可是人世妖界?我这么多年来,做了无数的雕塑,还真是记不清了。或许有吧!”
那人喜道:“既然已经有流传在外的,那这雕塑便可以不拘于仙门了。嘿嘿,老人家,在下斗胆却是想要求的一副雕像,放在家中日日观瞻,以作临摹。不要误会,在下也是此中好者,今日见了大宗师之作,便是心痒难搔,斗胆相求了。”
“我也是!”
“我也想要!”
人群中顿时响起了一阵喧哗,都是针对那雕塑而去。先前那人却是回头怒道:“我向老者相求,只是为了爱好一事,并无其他私利,你们不通雕塑之法,求来何用?”
便有人反驳道:“就只准你爱好,便不许别人欣赏了吗?我见这雕塑精美异常,却是有了珍惜之意,你可以向老人家求的,我们怎地就不能求的?”
“就是就是!”
“干脆一人送一个!”
“如此甚好!”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却是在这石桥上停了下来。那红容容刚要说话,便听得那老者道:“既然诸位大人物都想要,老朽自然是愿意奉送了。不过,我倒是有个条件,但凡是能够满足者,这雕塑便是送与他了。”
“老人家想要什么,尽管到来!”,便是有人高声道。
“说吧,你要财物还是道术,我尽可满足你!”
“对大宗师说财物道术,却是俗得很了。我可让老人家你延寿百年,继续这雕刻大事……”
“我能够……”
那老者却是摆摆手,笑眯眯道:“诸位道术高手,都是有能之辈,不过老朽想要的,却不是这些东西。”
说罢,他举起了手中的柳条和石锤,朝众人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