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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易嬴来说,虽然已初步解决了宗人府在争夺皇位时的立场问题,但促使易嬴前来宗人府的真正原因是什么,自然还是连鍪为什么会被皇上抓来宗人府,并想要处死的事。
所以在安定下宗人府状况,同样也威慑住连鍪后,易嬴自然也想了解一下真相。
可听完易嬴有些随意的问话,连鍪却再度尴尬道:“这个,易少师见谅,此事与皇上的私事有关,或者说只有老夫和皇上两人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许因为皇上的身体状况缘故,陛下想要老夫走在皇上前面,老夫却不敢将这事说出来替易少师惹麻烦。”
“或者皇上再要下旨,老夫也无处可逃,亦不敢逃。”
亦不敢逃?
随着连鍪这话,不仅易嬴怔住了,宋天德和连耘更是惊呆了。
因为,易嬴询问这事或许只是为了一个好奇心,宋天德和连耘却是真心想救下连鍪。只是这事情如果真是什么只有连鍪、皇上两人才知道的私事,虽然不知事情性质是什么,其他人到也的确不好多问了。
而不知道是不是早有所料的关系,丹地和图硝出去没多久就带着图稚一起回来了。
虽然丹地脸上还是一样的面无表情,图稚脸上却是一副没劲的模样,只有图硝却在微微失望中又好像有一丝欣喜的样子。
不过,三人不仅去时是三个人,回来也是三个人。
然后看到图稚一脸没劲的样子,正在监督贾堇与剩下的最后一名执行太监交手的芡就乐道:“稚儿,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怎么你们连个想要效忠大明公主的宗人府司马都没带回来,不会你们连人都没见到吧”
“什么司马不司马的,那些家伙见是见到了,但居然没有一个想投效大明公主,只是交出了自己的辞职信。”
随着芡的半带揶揄话语,图稚根本就没有当真,反而在看到贾堇还在与执行太监交手时,顿时就扑上前去道:“什么?小小郡主你这里还留了个人头给姐姐啊快,给姐姐砍了他。”
“呀,不要,这是人家的人头。”
贾堇为什么现在还在与执行太监纠缠?
自然是因为贾堇练武的时间太短,再加上一个是四十多岁的壮年太监,一个却还是八、九岁的小女孩,身形、力量都相差太大的缘故。
所以别说贾堇不可能很快解决对手,没有芡的掠阵,甚至贾堇都别想撑下来。
但听到图稚想要抢去自己对手时,贾堇立即就有些着急了。
因为比起上次与图稚在香竹镇的交手,眼前的执行太监才应该说是贾堇真正的第一个敌人。
即便非常困难,贾堇还是想独自解决。
可不说贾堇打算怎样,随着其他执行太监早早就已被其他天英门弟子杀死,虽然知道自己是幸运被贾堇盯上,与贾堇交手的执行太监录六还是有些忐忑难安。
因为不用其他人告诉录六,录六都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对贾堇下重手,甚至也不能妄图逃掉。
否则敌人由贾堇换成其他人,录六肯定就是死路一条。
所以录六能坚持到现在,完全是因为希冀出现奇迹的心理在做怪。
希望易嬴能放过自己,希望贾堇能放过自己,更希望有人能前来救下自己。
可随着图稚也扑向录六,录六立即知道自己全完了,只得一边后退,一边向旁边的图硝喊道:“图司空,救命啊易少师,饶命啊”
但无需易嬴发话,图硝的脸色就一沉道:“录六,难道你忘了前日太子殿下是怎样亲自去抚恤那些刑场士兵的吗?虽然你们情况不同,但你们既然都已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应该也早有觉悟才对,最多本官答应为你们抚恤亲人就是。”
“不,不要……咱家不要什么抚恤,咱家没有亲人,谁也休想杀咱家,谁也休想杀咱家。”
听到图硝充满冷意的回答,录六就立即疯狂起来。
因为,录六能坚持到现在原本就已背负了不少心理压力,突然被图硝将心中希望彻底摧毁,录六自然就有种想要崩溃的想法。
万念俱灰下,录六也不再后退。
反而是猛然一个前冲,直直朝正向自己追来的贾堇扑了上去。
因为录六知道,除了易嬴几个文官外,在场的几人中不仅贾堇的年龄最小,也是唯一能被录六威胁的人。不管是威胁贾堇逃跑,还是杀了贾堇填命,这都是录六唯一的选择。
而面对录六的突进,贾堇的小脸也是一白。
不是贾堇不想后退,而是根本来不及后退,再加上变招也来不及,贾堇几乎就没有其他选择。
可即便如此,身处绝境中,贾堇脑海中立即泛起的却不是芡教给她的半生不熟武艺,而是当初在西齐国皇宫中与那些皇室宗亲子弟追逐嬉闹时的情景。
身形仿佛风吹一般的微微一闪后,闪开了要害位置,贾堇嘴中就轻叱一声,同样直刺录六,务求同归于尽道:“杀”
“当”一声。
面对贾堇的迎面一刺,录六当然不会放在心上。甚至并没有使老的剑尖微微一晃,立即又对准了贾堇心口。然后只以两人的身高、手长来说,虽然贾堇已有了同归于尽之势,但录六却仍能在贾堇的长剑刺中自己前刺中贾堇,甚至还有余力避开贾堇的反击。
只是录六在疯狂中的想法虽好,他却忘了除了贾堇外,同样还有一个人正在扑向自己。
发现录六想对贾堇不利,图稚立即伸剑一撩,不仅立即将录六的长剑挑向了一旁,更用剑上传出的功力将录六的身体扯向了自己和贾堇叱道:“混蛋,竟敢欺负小小郡主,绝不能轻饶。”
然后“嚓”一声,被图稚扯得撞向贾堇的剑尖,录六心口立即被贾堇捅了个前后通透。
而图稚却还颇有余力地猛踹一脚,直接又将录六倒向两人的身体踹飞了出去道:“去死吧”
“啊”
不是在录六的身体被图稚踹飞时,而是在手中长剑捅穿录六胸口时,贾堇就惊叫了一声。
毕竟再怎么说,这也是贾堇第一次杀人。
可不等贾堇继续沉浸在杀人的惊恐中,踹飞录六尸体后,图稚却一下就抱住了贾堇蹦跳起来道:“哇哇哇小小郡主你也杀人了,那你说杀人的感觉好不好,好不好我们以后一起去砍脑袋好不好,好不好……”
“……讨厌图稚你不要这样,不要将你身上的血蹭过来,呀坏死了,你坏死了。”
“什么坏死了,鲜血才是我们的印章来,擦擦,擦擦,我们再擦擦……”
虽然面对第一次杀人状况,贾堇是真的惊恐了一下。可随着图稚的胡乱闹腾,贾堇根本就没时间去想自己是不是杀了人的事,直接就被图稚将注意力带到了其他地方。
而不是说看到最后一个敌人终于解决,在看到贾堇并没有被杀人恐惧吓住后,易嬴才放心的转脸过来,望向图硝说道:“图司空,稚儿先前所说的事是真的吗?没有一个宗人府司马愿意效忠大明公主殿下。”
“回禀少师大人,小郡主所言属实,那些司马大人好像笃定三位司徒大人最后肯定能在皇上面前获胜一样,并不准备依照少师大人要求投效大明公主,而是留下了四份辞呈。”
一边说着,图硝就将四份写着辞呈的折子从怀中掏出,双手递向了易嬴。
而在接过辞呈翻了翻后,易嬴却是一脸不屑道:“是吗?他们信心还真足啊那本官这就去见见皇上,看看三位宗人府司徒打算怎么对皇上交代。”
打算怎么对皇上交代?
听到易嬴打算,图硝心中顿时一寒,再度觉得自己投靠易嬴和大明公主是件再正确不过的事。
因为,这些宗人府司马现在辞职意味着什么?
不仅意味着对大明公主不敬,同样意味着过于信赖三位宗人府司徒。
但如果在一般状况下,这种下属对上级的信赖或许可被看成是一种上级的工作成绩、工作能力,可由于现在北越国皇上图韫命不久矣,这种信赖对三位宗人府司徒来说就未必是件好事了。
因为,怎样的“信赖”才能让四位宗人府司马无视大明公主?
这种“信赖”根本就不是依靠单纯解释就能说得通的事。
然后没什么还需要交代的事,易嬴也无意再去理会宗人府中那些比图硝还要不如的家伙,立即就同众人一起离开了二进院。
只是刚来到前面的一进院中,易嬴等人顿时就再次怔住了。
因为齐刷刷的,一进院内竟然跪下了不少人,甚至很多执行太监还一路跪到了宗人府外面的大街上。
看到易嬴等人由二进院中出来,跪在最前面的六人就齐声高呼道:“属下参见易少师,参见青杰司马大人……”
“这是怎么回事?”
由面前众人的高呼中,易嬴就感到有些不对劲。
因为他们居然只是参见自己和图青杰,却并没有参见同为一品官的宋天德。
而图硝虽然也有些诧异,但还是赶忙说道:“易少师,他们便是现在宗人府中的诸位司空、司士和司寇,以及没有任务的执行太监,他们乃是四位宗人府司马在辞职前安排向大明公主和青杰司马效忠的。”
“……是吗?那怎么稚儿你们没提?”
看到丹地一副懒得回答的样子,易嬴只得转脸望向图稚。
“那不是易少师你没问吗?”
图稚却是幸灾乐祸道:“而且他们这种效忠一点诚意都没有。只是说在几位司马辞职后,为了保存下宗人府的现有根基,他们才让这些司空、司士和司寇带着执行太监向易少师和青杰司马效忠的。假如最后三位宗人府司徒在皇宫中扳回来,这好事就轮不到易少师你们了。”
“证据就是他们只向易少师和青杰司马参见,却没参见宋大人,因为宗人府根本就没有参见一般朝廷官员的习惯。”
保存下宗人府的现有根基?
听到图稚话语,易嬴脸上就是一寒。而在图硝尚且不敢多嘴的状况下,那些跪在地上的司空、司士、司寇及执行太监更是噤若寒蝉。
然后冷静了一下心思,易嬴就望向宋天德道:“宋大人,你看这事怎么办?”
知道易嬴不是想将自己牵扯进来,而是想让自己也占点功绩,毕竟宋天德能来到宗人府就已经牵扯进这事。
所以宋天德也是稍一迟疑就说道:“既然他们自愿如此,那就任由他们这样跪下去好了,反正我们进宫也花不了多少时间,看看最后是大明公主殿下来收尾,还是三位宗人府司徒来收尾就好了。”
“反正他们在这里多跪一会,对前来收尾的人也好交代一些。”
多跪一会?
不知宋天德是不是故意的,易嬴也是一乐道:“那行,就依宋大人之意好了,既然你等都愿意在这里等消息,那就在这里多等一会,看看最后是由谁来替宗人府收尾就好。本官现在就进宫去与宗人府三位司徒大人探讨一番,也算给你们的忠心耿耿一个交代。”
“属下多谢易少师开恩。”
即便没人能保证这个“属下”的时间究竟有多长,但对于易嬴的轻轻放过,那些跪在地上的司空、司士、司寇及执行太监全都是如释重负了一句。毕竟现在他们已被命令要暂时效忠易嬴和大明公主,即使易嬴要趁机整治完他们再进宫,他们也是没法抗拒的。
所以,即便不管易嬴与宗人府的将来如何,就因为易嬴现在的开恩,也足以让他们记得易嬴的恩情了。
然后不管跪在地上的那些司空、司士、司寇及执行太监会不会真这样一直跪下去,易嬴等人就出到了宗人府外面。
来到马车前,易嬴就望向图稚说道:“稚儿,你待会还要同我们一起进宫吗?”
“进宫?进宫干什么?去看那个蠢太子吗?稚儿才不要呢”
与平常一听易嬴说要干什么就满脸兴奋不同,图稚虽然只见过一次太子图炀,但一听要进宫,图稚立即就不耐烦起来。
见状易嬴心中也松了口气,因为以图稚的脾气,易嬴还真不敢再带她进宫,于是就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本官就和宋大人带上图司空一起进宫去面见皇上,稚儿你则跟贾堇随芡和青杰兄一起顺道送连夫子父子回家,然后先回少师府好了。”
“这样也行。”
盯着连鍪父子看了看,特别是盯着连耘肩头上的伤口看了看,图稚突然就有些眉飞色舞起来。
当然,在连鍪父子的担心中,易嬴是不会顾虑图稚会不会让两人吃些小苦头的,毕竟芡也会随几人一起同行,必定不会让图稚太过胡闹。
而在送走了图稚、贾堇和连鍪父子等人后,易嬴也和宋天德带着图硝上了马车道:“宋大人,你认为待会的事情我们该怎么办?”
“这个,易少师就不要再问本官了,本官可没有矫诏的胆量。”
稍稍揶揄了一句易嬴,虽然宋天德是有些缓解气氛的想法,但对于待会进到皇宫会面对什么事情,宋天德还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而听到宋天德说什么矫诏时,易嬴也全不在意道:“宋大人是说本官假传大明公主谕旨的事吗?但以本官同大明公主的关系,这根本就成不了问题可图司空你又能同本官说说宗人府的三位司徒大人吗?”
假传大明公主谕旨?
突然听到这话,图硝心中顿时就吓了一跳。
可看到易嬴仍是一副满不在乎模样,不知该不该说担心,图硝甚至都有些微微感到放心道:“易少师问三位司徒大人吗?但大司徒季阊大人虽然比较好说话,左司徒摩寄大人和右司徒戌郐大人的性子就不怎么好说了。”
“不怎么好说?怎么个不怎么好说?”
由于很快就要面对三位宗人府的司徒,不是担心什么一挑三的问题,易嬴也想多了解一些状况再说。
而在已经投靠易嬴的状况下,图硝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道:“这个,下官虽然没多少机会接触三位司徒大人,但总体来说,摩寄大人的性情比较暴躁,易少师想要宗人府听从大明公主号令,摩寄大人基本没有同意的可能。”
“而戌郐大人的性情就有些阴柔,很多人又说戌郐大人比较阴险,估计他也会以自己的方式来反对大明公主插手宗人府事务。”
“那大司徒季阊呢?”
同样对宗人府的事务兴趣十足,比较三位司徒的权势,宋天德也更关心有大司徒之称的图季阊,随即追问了一句。
而说起大司徒图季阊,图硝脸上也第一次露出欢欣态度道:“季阊大人可要比其他人好说话多了。例如大明公主想让青杰大人空降宗人府担任司马一职的事,季阊大人原本也是打算采取同意态度的,不然青杰大人根本就不可能收到宗人府的任职谕旨。”
“只是因为青杰大人称病不能立即上任,后来被摩寄大人和戌郐大人知道这事,这才会想要皇上收回成命。”
“是这样吗?但季阊大人不是大司徒吗?大司徒都已经同意的事,左司徒和右司徒还能反对不成?”
不是说怀疑,对于从没有见过面的人,易嬴并不会以图硝的观感来取代自己的看法。
图硝却说道:“少师大人误会了,宗人府虽然有大司徒和左司徒、右司徒的区分,但三位司徒的职权实际上在宗人府中是一样大的,甚至于这不仅仅是司徒一职。所有司马、司空、司士和司寇在同级状况上也没有什么上下之分。”
“是吗?这种状况到很少见。”
听着图硝对宗人府组织架构的解释,易嬴不是说兴致勃勃,但也知道自己只能平静待之了。
因为,别说易嬴现在只是因为想要谋夺宗人府权力才要与三位司徒冲突,即便最后大明公主真掌握了宗人府,那也与易嬴没什么关系。
所以简单了解一下状况,易嬴可不想深入研究宗人府那种蠢地方。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