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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三章、一种保全之策
俞之渔的闹腾虽然给育王府带来了许多影响,但由于育王图濠才是育王府的真正主心骨,所以府中并没有发生太大变动,何况图笺才是育王府现在的当家人。
至于说原本被育王图濠指定的当家人图俟,别说图俟从没妄想过自己真能完全控制育王府,他也更愿选择将野心暂时隐藏在图笺身后。
不然只以图俟的力量,他可不信自己真能指挥得动育王府中那么多人。
因为图俟相信,育王图濠肯定还在育王府中安排了一些只听从自己命令的密探。即便那些人未必能取代图俟和图笺在育王府中的地位,但两人的一举一动最终还是会传到育王图濠耳中。
所以,图俟不是不能动,而是不能只因俞之渔的事情乱动。
然后图俟虽然并没明确答应龚泱等人要到朝上来弹劾易嬴,但在第二日上朝时间,图俟还是一人来到了宫门外与其他官员一起候旨入朝。
看到图俟居然也来到宫门外等候上朝,其他官员或许只会惊讶而不方便多说什么,洵王图尧却立即赶上来问道:“二世子,原来真是二世子?二世子今日怎么有空到皇宫来?而且二世子这个时间来到皇宫,难道是想在朝上……”
话说了一半,洵王图尧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因为,洵王图尧虽然已知道昨日发生在育王府中的事,但图俟可没答应龚泱那些人要在今日就上朝,而且因为要处理一百万两银子及俞之渔的事,育王府官员今日又都是纷纷称病不朝了。
所以,不知图俟为什么上朝?难道是要独自弹劾易嬴?洵王图尧就有些想不清楚这事。
至于说洵王图尧为何会知道育王府中发生的事?
那就如同浚王二郡主图潋都能住在洵王府中一样。虽然洵王图尧在所有人眼中都是无意皇位的象征,但正因为洵王图尧无意皇位,所以才能与浚王府、育王府都有一些交情,甚至是秘密达成一些协议。
当然,这不是说洵王图尧暗中也拥有浚王府和育王府的指挥权。
而是必要时,洵王图尧也可代替育王府或留守京城的二郡主图潋将消息传递给育王图濠本人及远在秦州的浚王图浪知道。
而由于育王图濠在北越国皇帝图韫登基后就再没有离开过京城,所以育王府中并没人知道洵王图尧还会做这种事。
可二郡主图潋却由于是一个人独自留京,所以有时也会借用一下洵王图尧的渠道来隐藏消息,这也是图潋现在能入住洵王府的主要原因。
但图俟即便不知道洵王图尧还与育王府有这样的“合作”关系,却仍是不着痕迹的说道:“王叔客气了,儿臣只是有些事情想在朝上禀明陛下,还望王叔待会帮儿臣通禀一声。”
“二世子客气了”
“二世子有什么事都可尽管直说,不必对王叔这么客气。”
听到图俟竟以“王叔”、“儿臣”来称呼自己和自称,洵王图尧的眉毛就在自己的一张胖脸上掀了掀。
因为,洵王图尧即便也是一位王爷,可却很少有皇室宗亲会称呼他王叔和在洵王图尧面前自称儿臣。
不说有没有为此感动,洵王图尧也立即打消了现在就询问图俟为什么上朝的事。毕竟不管图俟上朝想干什么,洵王图尧待会也会知道,没必要提前便宜其他人。
不为了别的,就为了这一声“王叔”与“儿臣”。
而在洵王图尧都没有任何收获下,其他官员自然也不会跑来找图俟多嘴了。
因为这不仅是育王府第一次有人上朝,场中又没有其他育王府官员,想起上次二郡主上朝的事,众人都有些窃窃私语。
然后没有任何意外的,在宫中通报开始上朝后,众人先是一起来到殿前。除了图俟还得留在殿外等旨,其他官员也都是奉旨进入了殿中。
但与往日大殿中的官员齐聚不同,由于一下少了箜郡王图兕和育王图濠的两系官员,原本站得满满的大殿立即显得空旷起来。
可对于此种情景,北越国皇帝图韫却并没有任何不高兴。
因为这不仅省去了图韫为那些本就有异心的官员烦心,就是底下这些官员,图韫也不能保证他们真是忠于自己。
不过,上朝官员的数量减少也就等于奏折的数量减少。
很快讨论完一般事务,图韫就在廷上说道:“众位卿家今日还有本要奏吗?没有就先行散朝吧”
随着这话,朝上官员就一起望向了洵王图尧。
因为,他们即便不知图俟上朝想要干什么,但也清除图俟还在外面等着上朝的事。
留意到众人目光,北越国皇帝图韫也望向洵王图尧说道:“哦?难道洵王爷今日也有本要奏吗?”
“启禀陛下,不是臣有本要奏,而是育王二世子有本要奏,而且育王二世子现已等在殿外,不知陛下可要宣二世子上殿问个明白?”
“育王二世子?宣”
虽然没想到图俟为什么会在这时请求上殿,但回想起“夜送”育王图濠时得知的消息,图韫也感到有些兴奋。
因为,图韫那日或许是由于精神不好而没有追问太多有关图俟的事,但只要图俟的妈妈、妹妹都掌握在易嬴手中,图韫就不怕图俟现在会做出什么对朝廷、对自己和太子不利的事。
而洵王图尧为什么要等到北越国皇帝图韫询问后再开口?因为在不知道图俟来意的状况下,洵王图尧已不想再犯上次二郡主的错误了。
然后在众人期盼中,图俟也很快进入殿中跪下道:“微臣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二世子平身,不知二世子今日来朝中又是为了何事。”
“启禀陛下,微臣今日来朝乃是恳请陛下降罪。”
“降罪?……哦?二世子想说降什么罪?”
突然听到“降罪”二字,图韫就有些惊讶。
因为朝中自请降罪的大臣不是没有,但那都是做错了什么事,并希望得到图韫原谅的大臣才会用的托词。而图俟这才是第一次上朝,哪又来什么让图韫降罪的道理。
“陛下开恩,微臣是前来求请陛下降下育王府久未上朝之罪。”
降下育王府久未上朝之罪?
突然听到图俟说出这话,不仅满朝官员一片哗然,图韫也微微有些惊讶。
不知图俟到底想干什么,图韫迟疑了一下才说道:“……二世子过虑了,虽然育王府一直未上朝乃是朝廷重大损失,但朕亦知育王府心绪难平,更也不会强求什么。所以这降罪的话,二世子也不必再说了。只是二世子此来又有他事吗?”
“皇上容禀,微臣在恳请陛下降罪之外,亦是代表育王府请旨还朝,望陛下恩准。”
代表育王府请旨还朝?
从未想过图俟会说出这种话,不仅原本还在低声喧哗的满朝官员全都呆住了,图韫同样是惊讶无比。
不过惊讶过后,图韫又立即满脸大喜起来。
因为,对已经身为北越国皇帝的图韫来说,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不是国土未增一分一毫,而是图韫虽然的确做了北越国皇帝,但却无法让育王图濠真正臣服。
甚至图韫都知道,自己恐怕一辈子都无法让育王图濠臣服了。
可图俟即便未必能代表育王图濠向图韫臣服,但他若能代表育王府向图韫臣服却也是同一个道理。
因为图韫清楚,假如育王图濠在申州完蛋,而最后继承育王府的乃是图俟,那同样也等于育王府一脉真正向自己臣服了。
想到这里,图韫立即满脸欢喜道:“请旨还朝?二世子是说育王府以后也会上朝了?”
“微臣正是此意,望陛下恩准。”
直到这时,众人才真正知道图俟的来意。可除了早知图俟已经转换阵营的北越国皇帝图韫外,包括洵王图尧及丞相冉鸣在内的朝中官员都有些满脸震惊的望向了图俟。
因为,他们即便不敢保证图俟是不是背叛了育王府,但也知道图俟这举动在北越国朝廷中绝对堪比惊天之举。
这也就是今日朝中没有育王府官员,图俟才能做到这件事,不然肯定会遭到那些育王府官员的反弹。
而洵王图尧和冉鸣即便都从各种渠道听说了昨日发生在育王府的事,但他们可不认为图俟现在的所作所为又真会是龚泱、祖昌期等人的真正打算。因为龚泱他们即便真要唆使图俟上朝弹劾易嬴,恐怕也就只打算让他以个人名义上朝而已。
哪像现在,却被图俟以育王府的名义开始上朝了。
但不管怎样,这终究是图俟自己的选择,不仅朝中官员没人会去阻止图俟做这种事,洵王图尧及冉鸣更是摆了出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
而听到图俟再次确认,北越国皇帝图韫立即龙心大悦道:“好,好好,二世子果然是我朝忠臣。快,快快请起……”
请起?
没想到北越国图韫竟已激动到要用“请”字来对图俟说话了,反正事情与自己无关,朝中官员顿时也开始纷纷恭喜皇上、恭喜图僖。
然后因为这次事情,北越国皇帝图韫不仅给了图俟和育王府许多赏赐,更在朝议后就将图俟留在了宫中谈话。
“什么?图俟那小子竟敢在朝上说代育王府向朝廷称臣?”
虽然因为还要考虑怎样才能说服图俟上朝弹劾易嬴的事,龚泱等人并没有急于上朝,可这却不等于他们也不了解朝中消息。
随着一个个散朝官员回到家中,图俟今日在朝中的所作所为也很快传到了龚泱等人耳中。
没想到图俟昨日没答应他们这些育王府官员的要求,今日却私自做出了这种事。面对龚泱的一脸惊怒,刚刚赶到龚家的御史蔡卺也同样满脸发黑道:“二世子这次怎么这么蠢他怎能代替育王府向朝廷称臣?这却叫我们将来怎么向育王爷交代。”
“……这是他故意的,肯定是他故意的。”
即便龚蚪并没有资格在昨日前往育王府参与议事,但与龚泱一样,龚蚪更看好育王大世子图仂最后继承育王府王位。
也因此,龚蚪比其他人更加不喜欢图俟。
又因为年龄相近,更是近亲,龚蚪也最清楚图仂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因此立即就开始责难图俟起来。
不过,龚蚪的怒叱即便充满了个人情绪,工部尚书祖昌期却很快摇摇头道:“龚大人莫要着急或者说,龚大人认为二世子说他能代表育王府,他就真能代表育王府吗?或许这也是二世子的一个保全之策。”
“保全之策?”
“如果真是保全之策,他为什么不与我们商量就做出这种决定。”
随着育王图濠被易嬴逼离京城,龚泱等人最担心的事情是什么?不是易嬴会如何对付育王府,而是北越国皇帝图韫会不会对付育王府。
因为身为朝廷官员,他们或许能想办法抵挡一下易嬴。
但北越国皇帝图韫如果真下定决心要立即清除育王府势力,龚泱等人也知道自己绝对应付不了。
所以,别说龚泱等人是怎样的看法,如果图俟要将这事当成一种保全育王府的方法来解释,龚泱却也知道自己不能指责图俟什么。
毕竟育王图濠现在不在京城,要想在没有育王图濠保护下生存下去,暂时向朝廷称臣的确可说是一种保全之策。
而面对龚泱怀疑,祖昌期也缓缓说道:“龚大人此言差异,若二世子真与我们商量后再做出这种决定,那又岂能说是保全之策?而即便二世子一开始的打算不是保全之策,我们同样可将此事当成一种保全之策来处理。”
同样可将此事当成一种保全之策来处理?
一听这话,龚泱也不再言语了。
因为,图俟如果真与他们商量了再对这事做出决定,那作为一种“整体性”决定,他们将来就再也无法糊弄朝廷了。
不像现在,图俟虽然在朝中说了自己是代表育王府向朝廷称臣,可现在育王爷和育王妃都尚在,仅凭图俟的二世子身份又怎有资格代表育王府?可在图俟做出了这种“称臣”表态后,朝廷却肯定再不能以什么莫须有理由来对付育王府和他们这些育王府官员了。
然后等到育王图濠从申州回来,一切又都可回到原来的轨道上。
所以想想这事对自己和育王府的确没有太大妨碍,龚泱就点点头说道:“可他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吃力不讨好?这也未必。”
御史蔡卺这时也是一副明白样子道:“我等都知道,图俟这家伙是绝对不可能继承育王府王位的,但他现在依靠牺牲自己保护了我们这些育王府官员,不说我们也要对他有所表示,相信育王爷将来也必定会对他有所表示。”
“而且为了我们自己的安全,即便他现在有什么别的想法,我们也不能出手对付他,不然皇上就有对付我们的理由了。”
这是祖昌期和蔡卺等人在帮图俟找理由吗?
表面上看虽然如此,但他们真正想要找理由的对象却是自己。
因为,蔡卺等人假如不能接受图俟代替育王府向朝廷称臣的事,他们就必须出手对付图俟,以代表育王府对图俟做出惩戒。而他们一旦出手对付已代替育王府向朝廷称臣的图俟,无疑就给了朝廷清除他们这些育王府官员的最好借口。
几人都是老奸巨猾之辈,自然知道蔡卺真正想说的是什么,龚泱也不禁点头道:“那你们说,图俟那小子会不会真有什么别的想法?”
“这个可能并不大。”
祖昌期摇摇头道:“不说二世子即使真有什么想法,皇上和大明公主也未必会接受他。而且二世子即便真有什么想法,假如育王爷将来回到京城,他还不是得一样梦想成空。”
一听这话,所有官员都开始点头了。
因为跟随育王爷这么久,他们怎可能不知道育王爷的脾气。
而身为育王府二世子,图俟也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可育王爷万一无法回到京城呢?”
只是身为龚泱儿子,龚蚪虽然也是不折不扣的育王府一系官员。可由于龚蚪与育王图濠接触的机会并不多,他或许会考虑一下自己能从育王府中谋取什么利益,但却丝毫没有对育王图濠的畏惧心。
因此,龚蚪即便不是唯一有这种想法的育王府官员,但却绝对是唯一敢说出这种话的官员。
可一听这话,龚泱立即沉脸叱道:“住口,这种话也是蚪儿你能乱说的吗?不仅王爷肯定能回到京城,王爷也必须回到京城。”
必须回到京城?
虽然场中的育王府官员在听到这话时都在不住点头,心中却多少都有些不以为然。
因为对龚家来说,育王图濠或许是必须回到京城。但对于他们这些育王府官员而言,由于没有亲自前往申州参与抓捕太子母亲的事,又被二世子图俟带着向朝廷臣服了。所以不管是不是另有想法,那却也等于他们拥有了一个暗藏的全新发展。
至于这个全新发展究竟有没有实现的可能、实现的必要,却也没人轻易会在这时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