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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大人,你可一路要保重、保重啊”
“陆大人保重,保重……”
“各位保重,保重。”
虽然西齐国得到并入北越国消息的时间还在浚王图浪之前,但因为各种事务拖累,陆中正的启程时间却还在浚王图浪之后。
这不是因为陆中正不想早一日前往北越国京城、早一日开始为西齐国在北越国朝廷中谋福祉。而是为了挑选出能在北越国朝廷中真为西齐国谋福祉的官员,西齐国皇帝贾浃和陆中正都没将消息泄露出去。
只当陆中正是因为朝上一句话被免职,这才不得不前往北越国朝廷谋职兼请罪。
因此,即便陆中正在后面大张旗鼓邀请官员及年轻俊杰与自己一同前往北越国朝廷为西齐国谋福祉,但在更多官员眼中看来都是在强撑场面一样,也就只有几个真心想为西齐国在北越国朝廷中做事的低级官员才会选择与陆中正同行。
不是为了帮助陆中正一起在北越国朝廷中请罪,单就是想搭个伴前往北越国而已。
反到是一些不在朝的士子却兴致勃勃说要去北越国朝廷替陆中正请罪,并为西齐国子民在北越国朝廷中谋福祉。
当然,只要他们确实有心为西齐国做事,陆中正是不在乎他们帮不帮自己请罪的。因为怀揣着西齐国皇帝贾浃给大明公主的密折,陆中正相信大明公主肯定会高兴在西齐国多了一个盟友。
至于如何甄别这些官员、士子是否真会为西齐国在北越国朝廷中谋福祉,有小碟帮忙,陆中正并不担心他们的真正心思是什么。
可即便如此,看着寥寥几个前来送别自己,却又不愿同自己一起前往北越国朝廷为官的官员,陆中正心中仍是一阵无语。
因为,他们为了自己现在的官位、为了自己现在的利益留在西齐国国都,固然现在看来是没有错处,但一个已经没有发展前途的官员,将来又有什么可以指望的地方。
所以相对于几个原本都已投效在自己座下官员的都有些心虚的目光,陆中正更是有些替他们惋惜。
可惋惜归惋惜,陆中正却并不会提醒他们。
因为他们今日能在西齐国国都舍弃自己,将来随陆中正去了北越国朝廷,谁又知道他们会不会舍弃他。因此为了西齐国的将来,即便陆中正能找到愿随自己前往北越国京城的官员、士子并不多,但他也已经不能再继续留下去了。
为什么不能继续留下去?
因为,据说北越国的接收使臣已经进入了西齐国境内,为免后面起什么波折,好像陆中正这种曾经反对西齐国并入北越国的大臣,还是早一步离开西齐国国都为好。
然后等上了马车后,陆中正才披上了小碟递过来的长裘道:“终于出来了,这些天可真累人啊”
“老爷累什么累,真正累的人应该是小碟才对,亏得小碟还要帮老爷去甄别那些官员、士子是不是真心想为西齐国谋福祉。”
作为少年夫妻,陆中正的正室姜邶是真心在关怀他。
可与往日都是只当小碟是个普通妾室不同,等到真正认识了小碟所代表的价值,姜邶也开始真将小碟当成了自己的闺房姐妹来看待。
虽然陆中正和小碟都无意让小碟成为平妻,姜邶自己却已将小碟当成是陆中正平妻来对待了。
面对姜邶关心,小碟既羞且喜道:“夫人说哪里话,尽全力帮老爷上进原本就是小碟身为妾室的责任。”
“那你也得悠着点啊”
看着两女在这里相互关心,陆中正就一阵放松。
然后从车帘中望了望后面不远处扈嬷嬷的马车,陆中正却又有些遗憾扈嬷嬷或许永远不会加入到姜邶与小碟中间来。
而当陆中正在马车内望向扈嬷嬷马车时,扈嬷嬷却也在看着陆中正马车的方向。不过,扈嬷嬷视线的终点却不是在陆中正马车上,而是在更远处、更远处的北越国京城。
“嬷嬷,我们真要去北越国京城吗?你说北越国京城究竟是什么样?比西齐国国都好吗?”
因为知道了太多事情,不管愿不愿意,小红都得跟着扈嬷嬷一起前去北越国京城。不过这对本就是孤儿的小红来说并没有不同。因为即便留在西齐国、留在回春楼,她的生活都不会变得更好一分。反而跟着扈嬷嬷一起前去北越国,或许她将来的生活还会有所改变。
例如小红现在就已成了扈嬷嬷义女,与扈嬷嬷一起随陆中正前往京城的借口就是想去北越国见见世面。
天际中虽然没有任何多余色彩,但扈嬷嬷却仿佛能从北越国京城方向看到很多东西道:“北越国有易少师那样千古难得一见的英才,有大明公主那种世间从未出现过的女中英杰,自当有它的独到之处。小红你现在既已成了吾的义女,当也该多学一些本事了。”
“嬷嬷教训的是,但小红现在再学习不会晚了些吗?”
“这有什么晚的,嬷嬷又不会让小红你去独当一面,你只要学好嬷嬷教的功课,做好嬷嬷交代的事情就行了。”
“这就好。”
不能说感激,但在知道扈嬷嬷对陆中正竟有如此大影响力后,小红也是由衷开始佩服扈嬷嬷。虽然知道自己比不过扈嬷嬷,但想到自己居然能帮扈嬷嬷这样一个能干的女人工作,这也是小红愿随扈嬷嬷欣然前往北越国的原因。
“你说什么?队伍中还有回春楼的姑娘?”
扈嬷嬷和小红虽然不会关心陆中正队伍中带了什么人一同前往北越国,但在听说队伍中竟还有回春楼姑娘后,几个士子立即激动起来。
什么是士子?士子就是还未考取功名的读书人,或许其他国家的士子不会耽于欢场,但在西齐国朝廷都鼓励官员前往欢场振兴国都经济的状况下,西齐国士子自然也就早早染上了流连欢场的毛病。
而作为西齐国国都最负盛名的回春楼,自然在这些士子心目中也是向往已久。
至于说这些士子为什么要同陆中正一起前往北越国?
不仅仅因为陆中正的邀请,更因为不用西齐国朝廷发布消息,既然西齐国已并入北越国,那么现在的西齐国自然就再没有取士资格了。
所以,他们若是再想获得功名进入官场,唯有前往北越国京城参加科考。
虽然时间还早,大部分士子都仍在继续观望中,想要等到北越国朝廷正式派员到西齐国国都发布旨意后再做决定。但任何地方、任何时代都不乏聪明人,知道早一步前往北越国就能早一步得到收获,这也是会有士子选择同陆中正一起上京的原因。
而这些士子所以能得到陆中正的队伍接纳,全是因为他们通过了小碟甄别,被认为的确有可能为西齐国着想的缘故。
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受到陆中正“优待”,士子们的心气却很高。
表面上接受陆中正邀请一同前往北越国,实际却都有些看不起陆中正反对西齐国并入北越国之事。毕竟为西齐国着想可不等于也会反对西齐国并入北越国,真以那种意图靠过来的士子,早就被小碟在暗中剔除了。
但即便如此,为了省些路费,也是为了确保安全,同行上京的士子仍是有二十多名。
“回春楼姑娘又怎样,我们现在是要去为北越国朝廷效力,将来继续为西齐国子民造福,哪能还像在国都一样继续想这些事。”
与其他人不同,手中拿着一册薄薄书卷,解侗很有些不满几个士子谈论的话题。
为了方便旅行,大陆上通行的载人马车都是大型的六人马车,二十多名士子被分成了四辆马车乘坐,到也不显得拥挤。不但可在马车内读书,甚至还可在马车内进行一些小型游戏。
毕竟在没有更好的代步工具下,为了消除长期旅行的紧张感,马车空间不能太狭窄。
而即便这些士子在西齐国都时都未必完全熟识,可从聚集在陆中正身边开始,相互间却都已经有了些交流。
听到解侗责备自己等人不该谈女人,望了望解侗手中的薄薄书卷,方任行就说道:“解侗,你别光知道说我们,但你在那看《三字经》干什么,现在还有哪个读书人不能对《三字经》倒背如流啊”
“倒背如流又怎样?如果朝廷真因为西齐国并入北越国开恩科,你们认为这次恩科会考什么题目?”
北越国的科举为每三年一次,虽然去年北越国才刚刚举行过科举,但想起新年发生的西齐国并入北越国的大事,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很多西齐国士子都认为北越国肯定会开恩科。
不为了别的,北越国朝廷也应该给这些西齐国士子一个报效朝廷的机会。
所以解侗等人才会在第一时间随陆中正前往北越国京城,为的就是赶一个早。
皱了皱眉,方任行就说道:“那又怎样?难道你认为朝廷会在恩科中考《三字经》这么浅显的东西?”
“方兄认为不会考吗?”
解侗并没有解释,反而只是追问了方任行一句。
虽然方任行在很多地方都会挤兑解侗,但两人却已经相识四、五年,更都是有着一心为西齐国子民造福的想法,并经常相互进行勉励,更结伴一起前往北越国。可即便如此,两人的交情深厚却不等于言行都能走在一起。
例如方任行就很喜欢找女人,解侗却不知什么原因很有些抵触这种看轻男女关系的事。
可解侗的反问即便很没有来由,不仅方任行立即沉默下来,甚至马车中的其他士子也都沉默了下来。
因为,他们即便不知道西齐国并入北越国的事情也与易嬴有关,但想想《三字经》、《百家姓》现在大陆上的影响力,即便《百家姓》那种东西不用去考虑,可《三字经》中的道理即便再浅显,因社会需求,却的确很难保证不会在科举试题中出现有关《三字经》的内容。
不然一个士子若是连《三字经》都不放在眼中,又怎可能脚踏实地去为朝廷办事,为朝廷推广教化民生的重任。
所以,这尽管有些猜题嫌疑,但不得不说,即便这次恩科不可能以《三字经》为主,但肯定会有围绕《三字经》的内容。
看到众人都不言语,这才有一个士子拍拍手道:“好了,不管队伍中有没有回春楼的姑娘,我们去京城的时间还很长,用不着现在就去想什么女人,还是先看书,看书吧”
“对看书、看书……”
恩科不仅是这些西齐国士子的恩科,同样也是北越国士子的恩科。
知道不仅自己有机会,其他士子同样有机会,马车内的士子顿时都不再嘈吵什么女人话题,而是各自捧起书卷细读起来。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理……”
听到马车内传来的诵读《三字经》声,经过马车外的陆经就微微一笑。
与陆中正还能坐在马车内休息不同,虽然同样是书生,为保持车队的前后一致性,不出现什么茬子,陆经却得骑马时不时在车队中巡视一下。不仅有机会与那些同陆中正一路上京的官员说上几句,对于这些待考的士子,陆经还是相当满意的。
因为,他们即便未必都能被北越国朝廷取中,为了将来继续给西齐国谋福祉,陆中正都得大力重用他们才行。
而在经过这些士子的马车后,随着车队正式出发,陆经却也得去看看几个随行官员的状况。
“陆兄,你来了。”
什么官员会在这时就急不可待前往北越国,一是在西齐国官场郁郁不得志的官员,二是在西齐国官场得罪了什么高门大户,再也没有出头之日的官员。从这里面挑出真正会为西齐国考虑的官员,这就是他们能跟随陆中正一起前往北越国京城的原因。
因此,看到陆经来到自己马车前,宥尊立即主动掀开车帘道:“陆兄,你怎么来了?难道有什么事要小弟帮忙?”
“宥兄客气了,小弟只是想来与宥兄说说这次西齐国并入北越国的事。”
收住马僵,陆经就不由自主往宥尊马车内望了望。
因为,宥尊虽然只是个六品都察院都事,但却娶了一个百花缘的红牌为妻。
百花缘虽然比不上回春楼,可也是西齐国都中有数的ji馆。
虽然这在其他国家的朝廷官员中很难想像,因为他们即便也会从ji馆中收些暖床用的女人入房,但最多只会让她们做妾,绝对不可能让她们做正室。可这若是放在提倡“欢场经济”的西齐国,却并不会太让人意外。
只是,娶欢场女子做正室同样有一个麻烦。
那就是在官场和一些大户人家中独有的以妾婢侍客的规矩,好像罗柳华为了粟仲的官职去侍侯易嬴都丝毫不会有背德感。
可即便没人会强迫官员用自己的正室待客,但身为正室,宥尊妻子的欢场女子出身却是个大问题。
这就好像有一次,宥尊的顶头上司,督察院左督御史蔡赁前往宥尊家中做客。虽然宥尊的妻子早先是个欢场女子,应该对这种事不会看得太重,但宥尊自己却意外地拒绝让妻子去服侍来家中做客的蔡赁。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虽然宥尊并没有因此丢掉官职,但也有些在西齐国都做不下去了。
因为,宥尊连自己的上司都能拒绝,谁还敢指望宥尊将来能听自己的话。
当然,这不是说西齐国的官员太过挑剔,而是一个百花缘的红牌又能有什么特殊地方?值得宥尊这样去维护。
所以随着督察院左督御史蔡赁将事情说出去,宥尊在西齐国官场中就再没有前途可言了。
因为他这就是不识抬举,他这就是在故意找抽。
注意到陆经目光,宥尊苦笑一下,却也只得向马车内示意一下道:“陆兄要不要进来坐一坐?”
“如此就叨扰了”
陆经并没有在马上迟疑,因为有些事不仅不能在外面说,他也想见见宥尊妻子到底长什么样。因为别看宥尊只是个六品都察院都事,娶妻时间却还在陆经成年前,陆经根本没机会在百花缘见识宥尊的妻子。
而在下马进入宥尊马车后,没等陆经适应马车中的光线,马车深处已有一女子向陆经微微侧了侧身道:“贱妾见过陆大人。”
“嫂嫂快快免礼、免礼……”
连声免礼过后,宥尊的妻子也在马车内抬起头来。
不过乍一看宥尊妻子的相貌,陆经就一下哑然,甚至不知该不该有种失望的感觉。
因为,宥尊妻子虽然也说得上美貌,可不但距离绝色有很大距离,甚至在年华微逝后,都有些比不上与陆中正有着说不清的暧昧关系的扈嬷嬷了。为这样的女人得罪顶头上司值不值得?固然蔡赁的性格是有些小气,陆经也不得不怀疑宥尊是否真是个情种了。
情种好不好?
在其他地方可能不错,但若到了官场上,情种就是个大问题。
好像宥尊都能因为自己妻子得罪督察院左督御史蔡赁一样,如果他对妻子用情太深,这在官场上就是个大破绽,谁都可以利用宥尊妻子来对付他,或者说是利用宥尊妻子来拉拢他。
当然,官场中人也不是非得无情,好像陆经就觉得自己父亲陆中正的做法很好。
虽然与扈嬷嬷藕断丝连,但陆中正却从没表露过要将扈嬷嬷娶进门的意思,这才是官场中人应该有的情爱思想。
不知扈嬷嬷对陆中正的重要性,仅以宥尊的所作所为来与自己父亲对比,陆经就觉得自己父亲远在宥尊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