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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了军令,当晚便要赶赴狄北哨所。
同行的除了狄北哨所过来领路的一名伍长,还有几名新兵。
那些新兵不比雷行空,他们被分到狄北哨所,当然一个个都像霜打的茄子似的,无精打采。
雷行空和他们并不相熟,因此路上也没有太多话说。
倒是那名伍长,年纪大概有四、五十的模样,听说雷行空是自己请缨去狄北哨所的,便从一出郡军大营辕门开始,拉着他径自闲扯起来。
“小娃子,你叫雷行空是,说说你是咋想的,怎么自己要去狄北哨所?”
又不是玩真心话大冒险,雷行空当然不会实话实说,只能一本正经的有的没的扯淡一番:“听说狄北哨所那儿甚是艰苦,不过我新近从军,便想着能到那儿好好锻炼下,将来也好为国立功,所以就自己要求去那儿了。”
“嗤……”老伍长闻言,当即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小娃子啊,真不知天高地厚,那狄北哨所是寻常人能去的么?我在那里五六年了,也不知道见过多少像你这样……不,比你还壮实的后生,一个个都以为自己有几分勇力便整日想着如何逞能,可到最后呀,连尸骨都找不回来。”
能在狄北哨所呆五六年,然后还活下来,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雷行空探手入怀,摸出一个小葫芦,老练的向老伍长递过去:“大叔,便请您给我说说狄北哨所的事儿,也好让我明白日后该如何行事儿。”
葫芦里装的是几角浊酒,尽管不是什么精贵的东西,不过却是军中老卒们的心头好。
雷行空这一小葫芦,还是夏侯猛塞给他的,这时候正好派上用场。
“你这小娃子还算上道!”
老伍长不客气的接过葫芦,径自喝了一口,然后才说:“在狄北哨所,最紧要的是保命,那儿没有敌可杀也没有功可立,保命才是第一等要紧事儿。”
听见老伍长开说,除了雷行空,其余那几名新兵也都认真的听了起来。
“如何才能保命?”
“问得好呀!”老伍长又灌了一口酒,“如何才能保命呀?其实不难,一个字——躲!”
“躲?”
“没错,就是躲。”老伍长指点道:“在五元荒漠,平日外出巡哨最容易遇到的便是蛮人和荒兽,每到这时想要保命就得躲,只要躲过去了,才能活下来。”
“原来如此!”
雷行空要是想要保命,何必来狄北哨所?
他现在还巴不得遇上些蛮人和荒兽呢,这样也好实行他夺魂练功的大计。
心里虽然另有主意,不过却也觉得这老伍长不是坏人,至少好心的“指点”了他们这新兵蛋子。
雷行空又问:“不知道那些蛮人和荒兽,有何可怕之处?”
老伍长在狄北哨所呆的时间久,说起这些自然能侃侃而谈。
“先说蛮人,听说是上古遗族,天生就有巨力,寻常四个士卒都难以对付一个蛮人,若是碰到三五个蛮人结队,那便是数十人也应付不了了,所以见着他们只能躲,或者扭头跑!”
“再来便是荒兽,太过厉害的荒兽都在五元荒漠的深处,平常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只是一些不甚厉害的荒兽,却常常因为在那荒漠中无法觅食,反倒跑了出来。”
“这里面最恼人的是那些群居的荒兽,如嗜血妖鼠、冥羽鸦,若是遇到一只、两只,其实也并不难以对付,可若是遇到一窝……唉,那便自认倒霉、自求多福!”
老伍长喝了酒,话茬儿变得越来越多,便将那些荒兽的可怖之处一一说了出来,吓得那几个旁听的新兵面无血色,走起路来双腿都不禁轻轻打颤。
雷行空虽然进过五元荒漠,也见过光怪陆离的东西,可是这时候听着老伍长的描述,却觉得甚是有趣,有些东西是他也未曾遇过的。
过了十余日。
一行人终于来到狄北哨所。。
“放松些,放松些,我们这就算是到家了,你们在此稍候,我先进去和营正禀报一声。”
老伍长对雷行空他们说了一句,转身便朝哨所最中间那个大房子走去。
雷行空左右看看,眉头不禁微微皱了皱。
从进入哨所大门那一刻起,他便强烈感觉到了这里的不同。
郡军大营内,营中布置整洁干净,士卒们秩序井然,完全是一副强军气象。
可这里——
各处脏乱不堪,空气中还有一股发霉般的怪味儿。
四周还有好些士卒,七零八落的或躺或坐,晒太阳的晒太阳,抓虱子的抓虱子,全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他们看见雷行空这几名新兵,顿时都轻浮无比的轻声说笑起来,话语中隐隐可以听见“小兔爷儿”、“细皮嫩肉”之类的污言秽语。
雷行空不动声色,心态沉稳。
其余几名新兵的脸色却更加发白了,哨所里的状况多少让他们感觉前程渺茫。
不一会儿,老伍长出来了。
在他的身后,还有两人。
左侧一人是位中年汉子,那汉子的身型魁梧壮实,只是脸上顶着个酒糟鼻,又红又肿,显得醉醺醺的,大概整日酗酒。
雷行空看得出来,这个汉子的修为不错,已经达到苍龙诀三重境界。
另一人也是中年人,长得较为矮小,不过身体亦壮。
他的眼神阴柔凌厉,犹如毒蛇一样。
“大人,他们便是这一次分派到我们这儿来的新兵。”
老伍长指了指那名魁梧的中年汉子,向新兵们介绍:“这位是张营正,哨所内一切事儿便都是我们营正大人说了算的。”
“参见营正大人!”
这位就是日后的主官了,雷行空等几名新兵连忙行礼。
张营正摆摆手:“毋须多礼!”
这张营正一张口,就是一股酒气扑鼻而来,除了雷行空外,几名新兵都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
张营正懵然不觉,自顾自说:“既来到这里,从此便是自家兄弟,一切随意就是,至于出外巡哨等营务,自有韩军丞安排……嗯,昨夜饮得太多,尚有些犯困,便先如此!”
说完,他转身就走,干脆利落。
老伍长看了张营正的背影一眼,又指向另外那名矮小中年人,介绍:“这位是韩军丞,哨所内的军令皆须军丞大人记录、拟发。”
“参见军丞大人!”
新兵们再次行礼。
韩军丞抬眼将新兵们从左至右扫过一遍,然后指了指最左边那人,命令:“从你开始,一一报上名来。”
新兵们一个接一个报名。
报到雷行空的时候,他眼中掠过一丝厉芒,一闪而逝。
听完新兵的名字,韩军丞摆摆手道:“好,今日便如此,邱老倌儿,你先带他们下去安排住处,巡哨营务迟些自有安排。”说完,他也转身走了。
老伍长等人走远,才说:“这两位便是营中的主事人,其余还有两位伍长,等迟些你们分配妥当,再自去拜见。”
大雍军制,十人归一伍,每伍设伍长一名,三伍为一营,设营正一名。
狄北哨所正好一营人,雷行空从此便要在这一营人中混食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