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浔县外的关羽去而复返确实有些出人意料,好在张勋也不是省油的灯,这浔县不管怎么说都是他寿春的根基所在,想要打探出关羽到底要做什么自然很容易,可往往越是对谍报有信心,就越容易灯下黑。
人有些时候,都希望往最坏的方面去想,以防万一,又会往最好的方面去想,侥幸心理,结果最好最坏的结果都不是,也就真变成灯下黑,看不懂想不透了。
关羽大兵压境,又分兵向西而去,而围困浔县的摄山营,依然没有攻城,只是待了三天,又走了,这一回张勋可就没之前那么大的胆子了,终归之前追击,那是笃定了关羽要走,这回可就没准了,而且有被偷袭一次的经历,就算关羽正打算撤离,恐怕也一早就有所部署,如果贸然出城,那必然要中了他的埋伏。
不过张勋也不是没有应对的办法,既然搞不清他的意图,那就不用着急,派人先盯梢就是了,反正关羽要撤,必然要走水路,那么完全就可以等他们登船撤离之时再出击。
而在浔县派出谍探去盯梢,完全能够借助地利甚至是人和的优势,完全不用担心被发现,甚至可以在绝密中把情报探来,当然会不会有惊喜,就不清楚了,不过想来以关羽现在的情况,除了撤退,确实也没有什么继续在浔县待下去必要。
可以说这次派出斥候,张勋还是有些想法的,并不愿就这样放走关羽,就算留不住他,但也不能让他走的太轻松。
这些年双方实力对比太过悬殊,这一回,他就是要让关羽见识一下寿春军的真正实力,而且,在已经没有任何后路选择的情况之下,他必须要把自己的实力打出来,提振信心,让寿春军在秣陵军前失去的信心,再赢回来。
也许他们将付出代价,会死不少人,但没有其他选择了,必须要让关羽甚至是刘澜明白,寿春军并不是那么不堪一击,让他们真正的来重视寿春军,甚至是不敢在轻易挑衅寿春军,只有这样,寿春才能在接下来的天下乱局之中,有一丝喘息的可能,不然的话,刘澜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对寿春下手,所以和关羽这一仗,是张勋自己与其在暗中较劲,更是因为这一仗太过重要,不能避免。
在寿春,张勋和纪灵两人的名字,就像是镇山石,只要有他两人在,人心就会稳,士兵们会信任他们,可是纪灵已经败了,这一刻招牌倒下,带来的负面效应正在显现,如果连他也败了,他不敢相信,寿春军未来还能有什么勇气去面对秣陵军,要知道就算现在,纪灵还没有败过之前,秣陵军无法战胜的说法已经甚嚣尘上,现在纪灵再一败,如果他再败了,只怕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所以这一仗,稳字当头,先要保证不输,再去想该如何击败关羽。
斥候被派了出去,因为是在浔县,并不想以为是排除斥候小队,而是以平民的身份被派了出去,一共二十几人,单独行动,而每一个人从表面来看,都是老实巴交的庄户人与渔民,由他们去蹲点望风查探秣陵军的情报是在合适不过了,而且他们都只负责一段距离,保证了绝对的隐秘,做斥候,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他们都是多年的斥候,明白如何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而一个人行动,更方便也更容易隐蔽自己,就算被发现,也容易蒙混过关,而且派出去的斥候,首先是绝对忠诚可靠的,就算被发现被捕,也绝不会透露半个字,可以说,他们都是抱着必死的信念出发的,以前,也许战场之上抓获到斥候还能从他们的口中问出一些消息,但在现在的各大诸侯中,斥候的结局就只有两种,要么生与死,这就是他们的宿命,逃不脱,从加入斥候的那一天,就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而他们的牺牲,往往比普通战士更有意义,此外,现在的各路诸侯,也更看重谍报,尤其是在战场之上,明面上的两军交锋固然惨烈,可在私下里,在斥候之间互相铲除的交锋中,却更加残酷,不是你死就是他亡。
当然,也并非都是这类的斥候,就好像秣陵军的斥候,就绝不会纠缠不休,当然这样虽然保证了斥候的安全,但收集情报的速度,显然就不如他人。
是斥候活下来的意义更大,还是探到的情报意义更大,这本身就有着极大的争论,但就张勋来说,情报最重要,只有掌握敌军的情报,你才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是直接干净利落的结束战斗,还是与敌军僵持,相比所有人都能够做出正确的抉择,但偏生刘澜没有,这是自取灭亡。
可是他却发现,刘澜并没有因此失败,甚至始终都能掌握优势。
这是为了什么?
显然张勋永远也无法知晓,刘澜要比他有着最大的一个优势,就是细致的地图,斥候们在出发之前,就已经把自己要巡视的地图烂熟于心,他们能够更从容,甚至在一些敌军并不知晓的隐秘之地去发觉他们的动态,这样的情况是他们的敌人永远不会出现的,而斥候的撤退,也不是不敢迎敌,而是刘澜的命令,斥候部队在相等的情况之下,绝不会主动与敌军斥候接战,只有在数量超过敌人二倍甚至更多的时候,斥候才会出动出击。
尽量避免遭遇战,是刘澜帐下斥候的第一道军规,而以优势兵力消灭敌军斥候,则是最好一条军规,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也只有如此,才能更快速的解决敌军斥候,不给他们任何逃跑的机会。
一击毙敌,这才是秣陵斥候的关键。
而这一切都在斥候条例注明,起草人乃是士仁,刘澜帐下斥候真正的头领,别看他始终都在辽东,可是他培养出来的优秀斥候,却都在各军斥候营中身居要职,可以说在士仁身边,他们学到的可不止是条例。
在辽东,东胡的势力十分庞杂,不仅有鲜卑各部,更有乌丸各部,他们之中,有些本来就老老实实,有些则是这些年被揍老实,有些则一直顽抗,当然还有一些则是与你虚与委蛇,所以那里的情况远要比中原更负责,最少在中原,你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可在辽东,现在的敌人,可能一转眼就成了要你命的敌人。饶你涉世再深,也不会看到人家内心深处到底在想些什么。
别忘了,他们还都是异族,还不用有那么多顾及,可在中原就不同了,碰到一些百姓,就算你明知道里面混着斥候,但偏生就拿他们没有办法,最多就是全部关起来,不然将他们处置了,那多半就要变成过街老鼠了,虽然在舆论战里,在曹袁的影响力下,刘澜名声已经很坏了,可越是这样,就越在乎舆论,虽然他也想过反击,可与曹袁的影响力比起来,显然并没有多大的效果。
四世五公的袁家,影响力之深,天下无人能够比拟,有多少官吏是被袁家说推荐,又有多少世家,被袁家说推荐,他们之间的关系何止是深厚,早已是攻守同盟,袁家子孙他们来推荐,而他们的子孙再由袁家推荐,把持官场朝政,把持言论,可以说是非曲直,完全在他们的操控之下。
相比于只控制了天子的曹操,袁绍确实更有资格不去在乎天子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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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在许都司空府内,一处远射却灯火通明,清亮的瑶琴声被弹奏响起,咋听之下,琴声生涩,可倾耳再听,又能察觉到其中不同反响的韵味。
曹操坐在中堂正位,矮几前摆放着酒菜,可是他的手掌却没有去端酒樽,反而握着著,伴随着琴声旋律,不时敲击着矮几前的酒樽。
而在身边,曹植则不时轻轻拍掌,口中好似正在低声喃唱着什么,只不过他的声音太低,无人能够听清,而相较于父子三人雅兴甚高,边上的卞夫人和曹彰显然就有点兴致缺缺了,母子二人四目相对,除了相视一笑之外,再无其它。
尤其是曹彰,今日他从目前口中得知曹丕在父亲让典韦取琴之后便尾随而去之后就感觉到了曹丕要在焦尾琴上大做文章,虽然他对这些并没有多大兴致,可他却知道此琴的非比寻常,此琴乃是蔡邕使用的一把琴,此琴一出世,就被好事者誉为四大名琴,与齐桓公的「号钟」、楚庄王的「绕梁」、司马相如的「绿绮」相提并论。
相传,蔡邕避难吴郡时,有个人烧梧桐木做饭,蔡邕听到火烧木材发出的巨大声响,知道这是一块好木材,因此讨来做成一把琴,果然声音很好听,但是木头的尾部依然被烧焦了,所以蔡邕给他起名“焦尾琴”。
当蔡邕得到焦尾琴后,他之前说收藏主要百把上品瑶琴,居然被他悉数捣碎,可谓焦尾一出,天下之琴,再无有能出其右者,后来蔡邕遇害后,焦尾琴便被保存在皇家内库之中,直到天子到许都,这才在因缘际会之下为曹操所有。
而曹丕不管他到底是不是意在焦尾,对曹彰来说,只要父亲把琴上次给他,都是极大的不公平,这才有了他带着三弟曹植尾随而去,可谁想最后却被父亲一顿呵斥,相比于此刻风光无限,被父亲百官夸耀的曹丕,曹彰心中自然极度不爽,而最让他不爽的是,父亲还要考校他,想到这些,再看父亲现在的模样,小小年纪的曹彰,心里自然不舒服。
不过对于他的反应,此刻的曹操显然没有任何察觉,他闭着眼睛,瞧着著,侧耳倾听着还算能够入耳的琴声。
许是因为曹丕说弹奏,不管指法琴艺如何,在他心中都远要比来莺儿更动听。
可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了典韦的声音,典韦不是已经被他打发回府里了么,怎么会去而复返?虽然典韦并没有说明来意,可他如此奇怪的去而复返,曹操自然明白是发生了要事。
起身便随着典韦离开了内院。
对于典韦的出现,最不满意的莫过于卞夫人了,曹公好不容易到他院中,他今晚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可偏生让他又给带走了,心中不爽,可面上却并没有表露出来,别看他只是一介妇人,看绝不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
更何况,对于典韦,除了他几乎当成了三子曹彰的师父之外,他的一些情况他经常从曹彰口中听说。
典韦,在兖州那可是人人都知道的恶来,而这个别号,还是出自曹公之口,他力大无穷,武艺高强,在兖州光就无力来说,他绝对是第一人,就算是那个兵器谱的吕布也不是他的对手(此乃曹彰在母亲面前的夸大之词)。
相传典韦来投曹公之时,忽见帐下大旗为分说吹,摇摇欲坠,众军士挟持不定;可典韦居然一人便执定了旗杆,立于风中,巍然不动。
曹公由此,才称呼其为古之恶来,自此他便追随主公左右,充当护卫统领,可他这位护卫统领,又不等同于以往亲兵,乃是可以自由出入司空府的,甚至是各大军营,可以说,在曹操的治下,就没有能够禁止他的地方,由此可见曹公对他的信任,那是超越任何人的,甚至是曹姓和夏侯姓的兄弟。
而典韦也展现出了自己的价值,他不仅武艺高,人品亦绝佳,与人争斗,如若小愤,涉事只是他个人,那他绝不会主动出手,就算受到羞辱,那也是能忍则忍,能避则避,不会主动挑衅,更不会轻易出手。
可若真有那十恶不赦之人,或者是欺负到身边人的头上,那他也绝不容情,就因为这一点,他在亲兵营,声望极高,虽然他平日里都负责曹公的安全,可只要他去了亲兵营,那绝对是一大盛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