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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过前台登记的阿姨过来,将田小蕊这阵子的住宿费算清,庄哲妈妈甚至很大方的道:“算了,还有几十块钱的零头,你就不用付了,怎么说,也是朋友来着。”
田小蕊笑笑,也没有坚持。
然后,她将准备的那个包,递了过去:“阿姨,这阵子,也麻烦你多费心了,你跟庄哲照顾了我这么久,这个包送给你,一点小小意思,还请你收下。”
“啊?这怎么好意思呢?”庄哲妈妈道。
“这只是一点小小意思,我感觉这阵子在你们这儿,也给你们增加了一点麻烦,所以,还请你收下。”田小蕊诚恳道。
她真的是很感谢他们的,至少在她最困难最痛苦的时候,他们给她提供了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
几番推辞,庄哲妈妈还是笑着收下了那个包。
她打理旅馆十几年,走南闯北的人见识过不少,她当然有眼光,能瞧出这个包价值不菲的。
如此想想,又感觉刚才收了田小蕊的那些住宿费,不好意思了。可是现在又说退给她,更不妥当,她只好装作不知道。
“那个,小蕊啊,有句话,阿姨是将你当朋友才说,你真要出国,就自己走好吗?不要告诉庄哲,行不行?”庄哲妈妈向田小蕊提着要求。
“好的。”田小蕊点头,作了承诺。
虽然感觉,连离开都不肯向庄哲说一声,对庄哲来说太不近人情,可从一个父母的角度来说,这其实是一种挺好的选择。
田小蕊离开旅馆,回首再度望了一眼,别了,这个临时给她提供了栖风之所的旅馆,别了,庄哲,原谅我离开时也不能跟你说一声再见。
田小蕊打点好一切,在出国之前,她还是回了老家,去看望一下父母,不管她们如何的不待见她,恨不得将她当水早早的泼出去,可她还是要回去看望一下,顺便说一声,她出国了,也许很多年很多年都不回来。
汽车在山道上颠簸了半天,田小蕊到达了镇上。
镇上有熟人在向她打着招呼:“小蕊,你回来了啊?”
田小蕊点点头,客气的问候了几句后,各自擦身而过。
转过身,田小蕊就听得身后的这几位乡民的议论声:“那个就是在城里找了一个大老板的田小蕊?”
“可不,没看她现在身上穿的戴的,都不一样了嘛?”
“确实,那时候还嫌有个拖油瓶,各种嫌弃,现在看,纯粹是一个金矿啊,不仅拿钱治病,还拿钱修房子。”
“听这么说,以后我也不想生儿子,只想生闺女了,也一样找个大老板去。”
田小蕊听着这些话,微微闭上了眼。
翻过两道山梁,田小蕊终于回了家。
见得她这么意外的突然回来,两位老人还是挺高兴的。
“哎呀,小蕊回来了。”
“快进来坐,快进来坐,这一路走累了吧?”
面对这么热情的父母,田小蕊有些错觉,竟感觉自己走错了家门。
“哎呀,上次的事,一点小误会,你居然就这么气鼓鼓的走了,我说,母女哪有隔夜仇,要是你还在生气,我还准备带着小满来跟你道歉呢。”
这么一副自家人掏心窝子的话,令田小蕊真的有些不适应。
两人拉着她在竹椅上坐下,随即又向外望了望:“咦,怎么就你一人回来?那个大老板呢?就是说是你男人的那个?”
不问这话还好,一问这话,田小蕊的心又被狠狠的戳痛,缓过那痛劲,她才低声道:“我跟他分手了……”
“啊?你跟他分手了?”继父的眼一下就瞪大了。
母亲也跟着急了起来:“哎,你这孩子怎么搞的,怎么好好的就说分手了。”
继父道:“对呀,好好的,分什么手,你要快些回去找他,说不分手。”
田小蕊鼻子一酸,嚷了起来:“我也想不分手……”后面的话,却是无法说下去。
从头到尾,她都不想分手来着,她也想陪在李文川的身边,如以往一般的恩爱甜蜜,可是,李文川却是郎心如铁,一意要娶温丽容。
“为什么,是他要分手?”继父问。
“对,是他坚持要分手,他坚持要娶别的女人。”田小蕊红着眼,一想着自己深爱的男人,要娶别的女人,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他愿意,田小蕊哭了起来。
想想这样的情况,她都要发疯。
看她嘤嘤的哭着,两位老人也感觉这情况不假,互相拉扯了一下衣服,去里面的屋子商量事情去了。
末了,他们站出来,拉着田小蕊的手道:“这事,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不如我们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挽回在。”
田小蕊摇头,她低微到尘埃中,无数次恳求李文川不要分手,都不能唤回他,还能有什么别的方法。
“怎么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那个大老板,就算真的要娶别的女人,也不可能对你一点情义也没有吧?”继父道:“不如回去找找他,看看给他做小的,看能不能行?”
田小蕊抬起泪眼望着他,望着这个继父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继父涎着脸解释道:“我这也是说的实话,他那种有钱的大老板,当然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我们这种人家,能给他们当当小的,也不错了。”
“你们说的还是人话吗?”田小蕊嚷了起来。
她这么一嚷,继父的脸色也不好看了:“我怎么说得不对了?我是为了你考虑,反正你也跟了他这么久,现在全乡的人都知道你找了一个有钱的男人,这突然之间说分手,大家都会知道,你被他玩了,再一脚踹了,有什么好?”
他这么气呼呼的说完,站到外面的院坝,生气去了。
母亲站过来,轻声劝田小蕊:“你也别怪你继父生气,他说的是事实,现在都知道你傍了大老板,再回来找个人家不好找了,不如就回去试试,看能不能给上次那个李先生当小老婆,他又有钱,人也长得挺俊俏,便算做小的,也不是太委屈你。”
“不要再说了,我决不答应。”田小蕊如此说着,奔到外面的水缸边,一头将脸闷进了。
“你瞧她,你瞧她……”继父指着她,生气的对母亲嚷:“瞧瞧她这个拗性子,难怪别人要甩了她。”
母亲已经在一边小声的劝他:“他爸,你也不要生气了,反正现在家里也不差钱了,小满的病已经治好,这房子也修好了,这就由得她吧。”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这钱有嫌多的?有个大老板当靠山,不好嘛?便算有什么事,也可以找他帮忙,这下好,自断财路。”如此说着,骂骂咧咧的进屋去。
田小蕊闭上眼,由得泪水浸入了水缸之间。
才回来的那虚假的亲情竟是如此不堪一击,说来说去,好言好语对她,一切只是看在她身后找了一个有钱男人的份。
从头到尾,她都是继父眼中的拖油瓶,是他眼中可以换取钱财的货物。
田小蕊趴在水缸中,直到闷得难受,她才将头抬了起来。
这会儿清醒过来,她知道自己回来的目的是什么,她只是来跟他们告别一声,她要出国走了,而不是回来指望他们给她一个避风港。
从来他们对她就是这样的态度,有什么好难过的。
田小蕊抹掉脸上的水渍,才再度进屋。
继父坐在桌子边抽着劣质香烟生着闷气,母亲在一边很自卑的赔着笑脸:“他爸,你就别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这就是你带来的拖油瓶,老子养了你们这么久,也是够了……”
田小蕊假装没有听见这话,对着两人道:“你们不需要争吵,我这次回来,只是告诉你们一句,我要出国了,也许永远不回来。”
“出国?”两老给这话震惊了,这一辈子,能出去在外打工就算很厉害了,还要出国?
“你不是跟那个大老板分手了吗?怎么还出国?”继父不相信。
母亲也疑惑:“小蕊,你其实没跟那个李先生分手吧?刚才说的那些话,只是故意逗我们的?”
“不是的。”田小蕊眼眶红红:“我跟他分手是事实,我要出国,也是事实。”
一听这话,继父高兴的一拍大腿:“我明白了,你是又碰上了一个外国洋人吧?所以要跟着出国?”
田小蕊默在那儿,竟无言以对。
于是,继父又换了一副脸嘴:“其实小蕊,这种事,你不要感觉有什么,我们不会觉得你再找个外国洋人有什么不好,你不用瞒着掖着。”
母亲听着继父这么说,也是跟着笑起来:“外国洋人好啊,可以天天跟着吃西餐,吃那个什么面包,还要天天喝牛奶什么的……”
“听小蕊这么说,我也想跟着出国去外面看看了。”继父开始想着他的美梦。
倒是母亲看着田小蕊一脸郁结,她才轻轻碰了一下继父,示意他不要再说。
她带着笑脸对田小蕊道:“你不要这样一脸不高兴,你爸也是说说而已,不会真的跟着你一道出国去。只是,我们当然考虑着你的颜面,不要给你丢脸,可是,小满怎么说也是你的弟弟,你出国去了,可别忘记了小满啊,有好事还是想着小满,争取将小满也接出国去……”
田小蕊心中阵阵发痛,满嘴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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