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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淳走后,迟安泽怕张晓曦难过,亲自安排了张淳的身后事。连续一个礼拜,寸步不离的陪着张晓曦,她的情绪好转了许多。
她担心迟安泽为了她耽误了公司的事情,劝说了好久,迟安泽才肯回公司工作。而她这几天想了很久,想得很透。
离不离开都是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即便上天再给小淳一切时间,他也只能终日待在医院里。那么美好的少年从出生到离开一半的时间都在医院里度过,这何尝不是一种残忍。她不应该太执着,到了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吧,对大家都好。
她相信小淳已经在天堂和父母相遇,一家人会过得很开心。而她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他们,也就不会孤单了。
今天是小海做手术的日子,她本来不打算去的。可是一想到王萍蹲在手术室门口瑟瑟发抖的身体,她必须要陪在王萍身边。虽然说手术的成功率很高,但是亲眼看着孩子上手术台,心里的恐惧是任何事情都无法相比的。
她早就把小海当成了另一个弟弟,或者说她的孩子。如今,她当然要陪在王萍身边,帮助她一起度过难关。更重要的是,她想亲眼看着一个生命的延续,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她匆匆忙忙的赶到医院,小海正被护士推出病房。孩子有些怕,抓着王萍的手不愿意松开。他的眼睛里噙着泪水,却害怕妈妈伤心不敢哭。
“小海,妈妈就在外面等你,你一定要坚强,等你出手术室的时候就能看到妈妈了。”王萍握着孩子的手,布满了细纹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小海一定是个坚强的孩子,姐姐也在外面等着你出来。”她微笑着,轻轻地走到了王萍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王萍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松开了小海的手:“不要怕,一会儿就好了。”
小海点点头,被护士推进了手术室,而她和王萍坐在外面等着。外面看着她,眼睛里多了一抹怜惜。
“晓曦,看你的状态好了许多,真替你高兴。”王萍说道。
“谢谢。”张晓曦点点头:“很多事情想开了就好,我总不能一辈子活在回忆里。再说小淳看到了也会不开心的,我不能让他走得不安。”
“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当初看着你们姐弟,我深知你们的感情深厚。张淳走了之后,我真的听担心你的,但又不敢贸然去找你。好在你是个坚强的姑娘,都撑过来了。”
“你也不比我差啊,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吃得苦头肯定不少。没回看着小海住院你也是心如刀绞,却还要假装坚强。”她看着王萍的侧脸,明明不过四十的年纪,硬是布满了不少皱纹,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要深得多。
“我是个命苦的人,不坚强怎么行,老小都等着我养活。小海这孩子也是让**碎了心,我原本是打算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去救他,能让他活多久就活多久,压根就没想过能有几天。这一切,真的很感谢你,你让我又活了一次。”
“感激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我跟小海也是有缘。换做以前我也没能力救他,现在有能力了,能帮到别人也是好的。”她拉着王萍的手,会心的笑笑。
王萍点点头,将目光重新放回了手术室门口。灯依旧亮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暗。可是她们的心是光明的,所有的事情都会好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呆呆坐在那里等着。不一会儿,上次给她打吊针的医生经过。医生看到她顿了一下,随即上前说道:“你是张晓曦小姐吧?”
“嗯,我是。”她点点头。
“这里正好有一份关于你的检查报告,你拿回去吧,正好不用我打电话请人过来取。”
身体检查报告?
张晓曦低头思虑了片刻,她上次打点滴只是因为急火攻心,再加上身体有些虚弱,并没有严重到要检查的地步吧。再说医生也没有跟她说这个事情,哪里来的报告?
她没有多问,半信半疑的跟着医生过去。医生讲柜子里的东西交到她手上,说道:“你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应该没有机会再怀孕了。我们这边组织了专家会诊,结果也是一样的。”
不能怀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根本没有要求检查身体,哪里来的这份报告。她是一个女人,如果没有了生育功能岂不是不完整了。更何况她是多么急切的想要一个孩子,老天为什么对她这么残忍?
“是谁要求你们会诊的?”站在原地愣了好久,她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
“迟安泽先生,他问我们有没有办法治好你的身体。我们尽力了,给出的答案和他之前得到的是一样的。”
真的是他,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却苦心瞒着他。怪不得他们从来不做措施也怀不上孩子,怪不得她一说要孩子他便推三阻四,怪不得他总是要她调养身体,等以后再说。这就是原因,她不能生育,永远也没有办法生育。
是那一次车祸吧,她流产了,伤到了子宫,这才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她该怎么办,她成不了一个完完整整的女人,她不能为他绵延子嗣。迟家就剩迟安泽一个人,难道真的让他断后了吗?
医生后来还说了什么,她完全不知道。失魂落魄的走出办公室后,跌跌撞撞的找到了手术室。王萍见她脸色白得吓人,急忙上前将她扶住。
“晓曦,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没事。”张晓曦摇摇头:“王大姐,我要先走了,小海手术后第一时间通知我,我抽时间再来看你们。”
她双眼呆滞的看着前方,手里死死地攥着那份检查报告。王萍看着她的背影,还想说些什么,她已经走出了医院。
她哪里都没去,而是直接回到别墅。张妈见她状态不对,急忙将她扶上楼。她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瘫坐在角落,手里始终拿着给了她致命一击的东西。
是老天看她太幸福了,所以才要给她一点打击的吗,但是这个打击未免太过沉重。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去,她活着已经很难受了,为什么还让她生不了孩子。迟安泽瞒着她,肯定是不想让她难过,但是她不能看着迟家断后啊。
他们到底是有缘无分还是好事多磨,为什么历经了这么多磨难依旧走不到一起。一条鸿沟跨过去还会有一条更大的,她已经没有力气了,让她怎么跨,还是说就这样站在原地,不往前走。
天渐渐黑了,她蜷缩在角落里,任由月光打在她的身上。屋子里没有开灯,漆黑一片。张妈在门外喊了她好久,可是她一点都不想动。
“夫人,您开门啊,有什么话跟张妈说,不要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张晓曦眉头皱的紧紧的,站在门口不愿意离去。
“夫人,您到底怎么了,您说句胡啊?”
“怎么回事?”迟安泽刚上二楼,便看到张妈愁眉苦脸的站在主卧室门口。他狐疑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暗中意识到有些不对。
“不知道,夫人回来之后就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管我怎么叫都不开门。”
“张妈,你先去忙吧,这里交给我好了。”迟安泽看了张妈一眼,说道。
张妈点头,下了二楼,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个人。
迟安泽如黒翟石一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担忧,早知道,他就不应该去公司工作,让她一个人留在家里。明知道她失去了弟弟有多孤单和害怕,怎么就放她一个人呢?是他太大意了,没有照顾好她的心情。
“晓曦,你开门,有什么话跟我说。我错了,不应该把你一个人放在家里的。”迟安泽轻轻抠门。
张晓曦抬头,凝视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她手里攥着的东西被扯出了一道一道的痕迹,过了好长时间,她才起身把门打开。
迟安泽没有说话,伸手将她搂在怀里,轻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她像个植物人僵直着,只是眼角默默地留下了一滴泪水。
“这个……你早就知道了吧?”她把文件交到迟安泽受伤,问道。
迟安泽低头扫了一眼,立刻意识到是什么东西。
那几天,张晓曦发了疯似的想要一个孩子,迟安泽就怀着最后一丝希望让院长偷偷地检查了她的身体。他还特地吩咐院长一定将报告亲手交给他,只是院长把任务交给手下的医生时,忘了叮嘱医生,这东西才到了张晓曦的手上。
“晓曦”迟安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呼唤着她的名字。
“你真的早就知道了,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是怕我伤心难过吗?”她盯着迟安泽的眼睛,神情异常平淡。
“晓曦,对不起,当初我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迟安泽终究没有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他知道孩子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才一直刻意隐瞒。
“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我明天去海南陪苏离,我们都需要时间想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办?”
“为什么要分开,我根本不在乎你能不能生孩子,我在乎的是你这个人。”迟安泽一把将她拽住,不让她离开。
“我在乎,我不想让你没有自己的孩子,那样我会每天都活在愧疚当中。所以,请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考虑清楚。”她拉下了迟安泽的手,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只是泪水湿了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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