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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锡山的副官傅永和坐在常熟城南门口的茶水铺里面,他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不知道是什么茶叶沏出来的浓茶,傅永和也没有心情去品。此刻是正午。高高的日头毒得很,晒得傅永和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老油。
没办法,谁让上面催的急呢,自己要的东西现在也只有华毕成手里面才有,这做独家的买卖态度就是横。
傅永和早就知道白硕是华毕成的大管家,不过现在他远在西安。至于现在100师的后勤,基本上是那个前几天刚到常熟的李艳涛在管。所以他老早就托人和李旅长打好了关系,希望花点钱通过李艳涛这条路子将东西弄出来,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可是傅永和小看了李旅长对华毕成的忠诚度,李艳涛在大把的票子面前愣是油盐不进,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傅永和知道这事不能在让中间人办了,自己要是再不找华毕成就得办砸,于是当傅永和一得到华毕成马上就到了常熟的消息,立刻的带着自己的手下就赶到了常熟城南门口等着。
傅永和知道要想从100师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最佳的捷径就是和华毕成搭上关系。在100师这个华毕成一言九鼎的圈子里面,还有什么他办不成的事情吗?这也是傅永和这些天在这里死等的原因。
可是这几天100师的部队都陆陆续续从上海返回了常熟。傅永和就是没见到华师长。100师的另外两个旅长朱晋一和赵建新都在昨晚进了常熟城,华毕成却还是没有影子。
上面又来电催问事情的进展,最后自然是阎长官又训斥了傅永和一顿。傅永和迫于压力,今天天还没亮就带着人到了南门候着华师长,他手下的军官也各自带队去了其余三个门。
无论如何也要尽快完成任务。要不然阎长官的怒火就要把傅永和给烤干了。这一天又是等到了天黑还是没有等到100师师部的车辆。傅永和急得在原地打转转,看着这些平时威风跋扈的“老总”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茶水摊的老板也不敢跟他们提收摊,生怕触了霉头。
好在早上那个带头的大官扔了两块大洋给茶水摊老板,这些钱足够他挣上半个月的了。不知道这些军官到底是在等什么人,不过从这些“老总”的穿的“行头”上看就知道他们不是100师的人,人家100师的兵都傲气的很,到哪里都是昂着头的。身上穿的军装料子也很特殊,和之前见过的中央军的军服比起来除了颜色相同之外。款式也不一样,难怪报纸上说100师是咱中国军队里面的精锐呢,这衣服都要比别的部队要好看一些。
如今在这常熟城里面等着华毕成的人一共有两拨,第一拨是从四面八方赶来给华毕成接风的百姓和乡伸,第二拨就是像傅永和这些人。
华毕成是乘坐运伤兵的卡车进的城,腿伤已经好的差不多的华毕成脱掉了将官制服和伤兵们混在一起,连一点正型也没有。傅永和怎么也没有往运伤兵的卡车上面有少将师长,结果就乡绅代表和傅永和都没有等到华师长。
华毕成在太仓停了一天,就是要带上100师伤兵,他自己对自己的兵说过:“要和他们同生共死。”他说到就要做到。
太仓这个离上海不远的城市早就成了一个巨大的兵营,从内地调运过来的军队在这里下车,源源不断的开进上海,从上海送下来的伤员和开下来休整的部队也有相当一部分被送到了太仓。
十几万大军的来临使太仓的经济出现了畸形的繁荣,上阵前一下子领到拖欠了几个月的军饷的大兵们穿梭在酒馆和暗娼馆里面,很多人都走过了今天就不知道明天的事情。所以前开始及时行乐。
顾家的官兵们则挤到邮局和银行。想把他们的钱寄回家去,可是铁路和公路早已是军队占用了,平日里面的汇款和邮件业务早就停了好久,于是有情绪激动的士兵开了枪。
太仓城里面的宪兵立刻出动在城里面抓了好些人,不过如今国难当头,正是用人的时候,所以这些闹事的官兵并没有被投入监狱。而是被编成新的番号直接送到了上海前线。几场仗打下来,政府也就永久的节省下了粮食和囚室。甚至连棺材也不用打一具。淞沪战场成了执行死刑的最佳场所,浦东更是一台巨大的绞肉机,飞一般的吞噬着生命。
100师的军属野战医院就设在太仓,有严重的伤号和战地医院处理不了的伤员就送到这里,他们会在这里得到良好的医治,华毕成在医疗上投入的海量金钱如今得到了最好的回报。100师医院的隔壁就是第9集团军和第15集团军的医院,不过是隔了一堵砖墙,伤员的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中央军根本没有足够的医生和足够的医疗物资,面对着潮水一样转送来的伤员,15集团军和第9集团军的两家医院早已力不从心。太仓城里面所有能收治伤兵的地方早都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军政部的长官们面对着部队要医要药的报告也是伤透了脑筋。
100师的医疗部队在太仓城里面显的那么另类,那么的让人眼红。淞沪战场打了快一个月,火线上负伤送到后方的官兵成千上万。同样都是伤兵,但是独独100师伤兵得到了良好的对待,这让中央军其他部队的伤兵看得眼里滴血,一样都是抗日杀敌受的伤,他们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淞沪抗战早期撤下来的伤员还能有块地方可以躺,慢慢的伤兵越来越多,收治伤兵的医院都住满了,药品也紧缺起来。送到医院的伤兵们由于缺医少药只能一个个地躺着在空地上等死,开始有部队不再将伤员往后送,在火线上自己开枪解决的伤兵也越来越多。你让他们这些伤兵怎么能够平衡。为国流血流汗,居然落了个没人管没人理的下场!
太仓流传着一个笑话,反应了当时医疗的混乱情况,听起来让人觉得心酸:
有两个伤兵一个是98师的一个是100师的,在同一个战壕里面负了伤,都是一支胳膊中了弹,他们被送到各自部队的医院,几天之后100师的伤兵出了院,98师的那个伤兵被截了肢。
于是100师的问道:“都是胳膊受伤,怎么我们的结果却差的这么多呢?”
98师的伤兵摇着头说:“那是因为我们的医生也差了一个字,你们的医生是名医,而我们的医生是兽医!”
这样的笑话有血有泪。所以每个听完了笑出声的一定都是没受过伤的新兵,而老兵们确实一阵喘嘘。
朱晋一、赵建新和李艳涛在常熟新设立的师部门口接到了华毕成,华毕成下车的时候和车厢里面的伤兵打着招呼。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这车厢里面的伤兵都不是100师的官兵,所以他们不认识华毕成。
由于100师有着良好医疗条什的名声已经在淞沪传到所有部队都知道,于是有一些中央军其他番号部队的伤兵开始跟着100师行军,他们图得无非是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从太仓开始。一路上不断有很多其他部队的伤兵爬进了100师的卡车到了常熟,华毕成对这样的情况采取了默许的态度。100师需要这些老兵的补充,这些老兵也只有在100师才能得到良好的治疗。让这些伤兵跟着100师一起去常熟是个“双赢”的局面。
华毕成让100师医疗队的人员和伤兵们达成了私底下的协议:跟100师走可以,但是你们伤治好了以后也必须留在100师,这是最基本的要求。
华毕成觉得自己是在和爱国官兵讲条件,可是他还是闭着眼睛狠下了心。在自己的麾下这些人的结局也许还是难逃一死,不过华毕成可以保证,他可以让这些兵死的更有价值,更受人景仰。而且收留伤兵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陪同伤兵的没有受伤的士兵也一同被100师留了下来,能护着这些伤兵找到100师的士兵都是有情有义的人。也大多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只有老兵才会毅然选择能够存活下去的方式,没有一丝的犹豫。所以收留伤兵基本是“买一送二”的买卖,100师又白赚了一批极有战斗力的老兵。因为一路上收留的伤兵实在太多。所以华毕成的行程也被耽误了。
进了师部,李艳涛告诉华毕成现在100师的物资非常紧缺,不要说MP40了,就连毛瑟步枪都已经出现了缺口,好在部队在上海还有些缴获,100师手里面差不多有一个联队的日式装备,也能武装起好几千人马。
就在李艳涛打算下拨这批日式武器的时候,一个叫傅永和的副官出现在了李旅长的面前,给他带来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消息。有人想要这批日式装备。而且开的价钱很不错!李艳涛不敢私自拿主意,于是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现在华毕成回来了,这笔交易也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李艳涛说的事情让华毕成和朱晋一、着建新两位旅长都非常的意外,居然有人愿意出高价收购日式装备,这是为了什么呢?日本人的轻武器其实还不如蒋校长的中央军的装备,愿意出大价钱的人还不如去买德国货,威力比日货要大得多。而且在战争时期,倒卖日式武器,这是个可大可小的事情,华毕成问李艳涛,这个傅永和是哪路人马,李艳涛摇头表示他也不太了解。
心思缜密的赵建新开口分析道:“如果单纯只是个倒卖物资的家伙这事情到简单了,要个高价给他就是,我们也可以从他那里淘换些我们需要的物资,可是万一要是有什么复杂的背景的话,将武器给了他可就算是给师座惹了麻烦。”
李艳涛说:“赵旅长分析的很对。我想对方可能觉得我官太小,所以不肯表露身份。”
朱晋一大不咧咧的说:“他想买日本人那些破烂,出的价钱合适,我们卖给他们就是了。”
华毕成对这个傅永和起了兴趣,他吩咐李艳涛:“给我约这个人谈一谈,我倒要看着他葫芦里面买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