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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群鲨离船尚有几百米距离时,船底海浪倏然涌动起来。
九婴犹如蝎子挑尾,将尾巴尖贴着船尾刺出海面,直直刺向高空。直至刺伸出海面约四五十米,九婴的尾巴才停止了动作。
它尾巴模样诡异可怖,肖似无数怪异鱼鳃叠长在一起,能透过其间缝隙,看到内部灰白色的骨头。
被鲨群震慑住的众人,在看到九婴尾巴后,由点穴状态进入假死状态,不仅动不了发不出声音,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海葵紧张盯视停竖在半空的九婴尾巴,舌尖一挑,转换哨音,让鲨群加速。
蒋异浪则冲到船头,将呆滞在船前的海盗推开,亲自掌舵,将船驶离原处,与九婴尾巴拉开距离。
在九婴尾巴砸船之前,鲨群汹涌到两条船周围,并在海葵哨音的控制下,张开大嘴,露出利齿,扑咬向九婴。
九婴尾巴上鱼鳃似的皮肉虽然难看,但鲨鱼却在咬过之后,像是发现了什么美味似的,不用海葵哨声继续控制,就汹涌扑击而上。
鲨群犹如抢食恶鬼,贪婪啃嚼着九婴尾巴。
尾巴中间的骨头被一头双髻鲨咬断,四五十米长的尾巴尖朝着船砸落。
蒋异浪快速转舵,令船躲开九婴的尾巴。
他们这条船躲开了,另一条船却没躲开。
船上十几名海盗和士兵,随着砸成两截的船一起,沉落海水当中。不等他们呼救,鲨鱼就循着他们身上的血气扑了过来,撕扯开他们的皮肉,将他们吃进肚子。
海葵注意力都在九婴身上,没注意到那条船。
等她听到白云天喊叫,想要驱赶鲨群时,那些落水的人早就被鲨鱼吃了个干净。
鲨鱼狼吞虎咽着九婴硕长的尾巴。九婴在海下翻滚,令大海涌起巨浪。船在巨浪中,仿佛枯叶,根本无法自主掌控方向。
蒋异浪与冲出船舱的方吼娘一起,奋力转舵,将船转了方向,飞快离开九婴涌动的海面。
海葵见船到了安全地方,想吹哨驱散鲨群。
可鲨鱼们吃红了眼睛,不听海葵哨声召唤,吃光漂浮在海面的九婴断尾后,便钻入海底,在海底疯狂撕吃着九婴尾巴剩余的躯干。
大鲨吃了几口九婴,便追着船游了过来。它窜出水面,在半空甩动了一下尾巴,甩了海葵满身海水。
海葵欢叫一声,屈膝纵越到半空。
她落下海面的瞬间,大鲨钻出水面,接住海葵。
摸着大鲨光滑的背鳍,海葵愉快笑着,早前紧张到极点的心情放松下来。
驱使大鲨游到船前,她朝蒋异浪招招手,指指前方,示意她骑着大鲨在前面带路。
被鲨群救了性命的蒋异浪,自然相信大鲨,更相信骑在鲨鱼上引路的海葵。
如果不是他后背剧痛,他肯定会跳到鲨鱼上,与海葵一起骑鲨前进。
“有一天,肯定会的。”蒋异浪低语。
方吼娘没听清楚蒋异浪说的什么,以为蒋异浪在担心九婴会追上来。她回头看了一眼,心有余悸的大力拍打着胸口,“老大,我真没想到,海葵这么厉害,竟然能召唤来一群鲨鱼,把咱们从怪物手里救出来。”
她吸吸鼻子,眼眶红了,声音也带了几分哽咽,“我一开始看海葵特别不顺眼,觉得她屁也不是,凭什么得到你的重视啊。后头她弄断了我的鞭子,我恨不能弄死她。现在我知道我错了,她是个好人,大好人。要不是她,我这回肯定不能活着出来。”
蒋异浪心中也涌动着热流,眼眶发热,目光紧紧抓视着海葵背影。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简单的话,他道:“海葵确实很好。”
“嗯。”方吼娘揉了把鼻子,将鼻头揉的通红,“以后我拿她当兄弟,真兄弟。”
懂得感恩的方吼娘,由此改变对海葵的看法,实打实的拿海葵当兄弟,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对海葵好。
但也有不知道感恩的。
譬如宣铃兰。
宣铃兰不仅不感谢海葵召唤群鲨救了她性命,反而妒火中烧,想夺取海葵御鲨的能力。
她心想,如果会御鲨的是她,那么今天出风头救大家伙的就是她,而不是海葵。
海葵凭什么有御鲨的能力,凭什么一再出风头,凭什么得到蒋异浪另眼相看。
海葵根本不配。
这些都该是她的,而不该是海葵的。
宣铃兰心中忌恨到极点,面孔扭曲。
她恨不能长出一双翅膀,飞到海葵头上,将海葵踹进海里,她则取而代之,骑上大鲨。
白云天咳嗽一声,用目光警告宣铃兰。
宣铃兰面孔一僵,收敛神色,将忌恨藏到心底,不再表露到外头。
白云天给了宣铃兰一个眼色后,便转移目光,遥看向海葵背影。他眸色深沉复杂,盯着海葵背影看了一会儿后,突的问宣铃兰,“你和邓项涞打的赌,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赌?”宣铃兰早忘记了这码事,这回被白云天提醒,才记起来。
宣铃兰不以为意,“就算我输了又怎么样?邓项涞难道敢强迫我嫁给他?我是大哥的人,大哥不会让我吃亏的。”
白云天低声斥道:“打赌如发誓,誓言不是玩笑,何况有那么多人亲耳听到。”
“发过的誓,就像泼出去的洗脚水,是些臭烘烘的污秽东西,做不得准。”宣铃兰观念扭曲,并不把发誓当回事儿,“你别急着叱我,我这做法随根儿。老不死的当年发誓把我好好拉扯大,没出两月,把我卖做了表子。这世道,亲爹亲妈发的誓都不能信,更何况外人呢。邓项涞要是信了,只能怪他傻,不能怪我不地道。”
白云天听到宣铃兰提起老不死的,眉心纠结成疙瘩。
他嘴唇张了张,又紧紧抿合成了一线,没再言语。
快到浅滩的时候,海葵从大鲨背上跳起来,抓住蒋异浪扔给她的绳子,几下便爬上了船。
还没站稳,海葵就被蒋异浪抱进了怀里。
蒋异浪块头大,力气自然与海葵这种小胳膊小腿的不可同日而语。手被困住,脸被压在蒋异浪胸口,双腿被蒋异浪用膝盖顶在船侧,海葵根本没法挣扎。
呼吸着蒋异浪身上沤坏老咸菜似的酸咸味儿,海葵熏的鼻子发堵,胃里还没消化的那点儿干粮涌到嗓子眼儿底下,随时都会喷发出来。
“海葵。”蒋异浪唤了海葵一声,用力紧了紧胳膊,不舍的松开海葵。
海葵推了蒋异浪一把,将蒋异浪推离一步外。
深呼吸两口气,她朝一边别脸,抬手用力在鼻子前扇着风,去掉絮绕在鼻间的酸臭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