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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雯丽打个呵欠,脸上升起一丝困倦。她望了望礁石上剩余的虾爬子和牡蛎,不解地问道:“这些不要了吗?会不会太可惜了?”
“当然要呀!”许文龙说着,把两只海碗似的牡蛎扔进火堆,再把洗净的虾爬子沾上细盐,放进倒空椰汁的“椰锅”里,再用匕首把雪白的椰肉剔下,厚厚盖住虾爬子,然后放在火上慢慢煨烤。
不一会儿,火堆里的牡蛎发出噗噗两声闷响,紧闭的牡壳裂开了,露出里面鲜嫩的牡肉。
许文龙见了,赶紧把两只牡蛎扒拉出来,掀开坚硬的牡壳,用匕首小心把牡肉切割下来。嫩白鲜香,就像两团柔滑的肉灵芝。如果加上一点配菜的话,足可炒上两大盘。许文龙把两团牡肉稍稍清理一下,挑去边上黑乎乎的所谓的“内脏”,轻轻洒上一些盐末,再用木签串起来,同样放在火堆上烧烤。
当虾爬子发出浓郁诱人的香味时,火堆上的牡肉也烤好了,野菜肉汤也香气四溢,不停噗噗翻滚着,可以起锅了。
许文龙先后把牡肉、虾爬子和肉菜汤从火堆里取出来,一一摆放在礁石上,然后笑着对余雯丽说道:“晚餐弄好了,全部在这里,想吃什么请随意。”
余雯丽摇了摇头,叹着气回答道:“这么多吃的,这么诱人的香气,堪比‘北极星’上最豪华的餐厅啊,而且味道还更鲜、还更美!想想十余天来在海上熬过的艰苦生活,我现在于几乎有一种生活在天堂的感觉。”
“这个自然,所谓苦尽甜来,相信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再也不会挨饿受渴了。”许文龙深有感触地回答道,“只是……只是你诗绮姐姐她……唉……”
余雯丽挪了挪身子,紧紧挨着许文龙坐下,轻轻把头靠在他身上说道:“如果诗绮姐姐知道我们历尽艰辛、命垂一张,而成功登上小岛获救,她也一定会为我们高兴的!虽然……虽然……可毕竟我们尽力了!”
“唉,你早点睡吧。”许文龙一声长叹,泪水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是呀,为了解救心爱的梁诗绮,他不惜一切代价、不计一切后果,明知用救生艇追击全副武装的潜艇,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但他还是做了,义无反顾毫不犹豫地做了。虽然天可怜见,没有在茫茫大海中丢掉性命,可结果却不是比死还难受吗?艇坏了,被困了,可以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也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才能和外界联系上!十天吗?二十天吗?还是三年五年?天哪,要是一辈子困在这里怎么办?诗绮又怎么办?许文龙在经历短暂的获救喜悦之后,又不由自主陷入无穷地尽的思念与煎熬之中。
“那你呢?也该早点休息吧,经历了那么多风雨,可别把自己累坏了。”余雯丽默默看一眼苦恼焦虑中的许文龙,用脑袋轻轻摩挲着他的胸膛说道。
许文龙轻轻摇一摇头,一脸忧郁盯着呼呼直响的火堆说道:“我不困,也不累,还是你先睡吧。我在这守着这堆火,可别让它熄灭了。”
“嗯,那我先睡了。”余雯丽吃饱了喝足了,眼皮沉重,睡意渐浓,嘴里嘟嚷一声,枕着大衣就地躺下,并很快进入梦中。
许文龙往火堆中添上几根枯枝,稍稍拨亮一下火苗,随即双手抱头,颌靠双膝,目光呆呆看着噼叭作响的火焰……
夜色幽深,星辰西堕。湿气越来越重了,身后的丛林黑黝黝的,仿佛睡着了般寂静极了,除了偶尔响起一两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夜枭哀嚎。
篝火起伏,飘忽不定。明灭的火光映着一张冷峻抑郁的脸庞,以及脸庞上那清晰可见的闪闪发亮的泪渍。
哇呜,一声凄厉的鸟啼,打破了寂静的丛林,在幽夜中显得格外诡异,尤其碜人。
睡梦中的余雯丽打个寒战,触电般翻身坐了起来,睁着一双惺忪的双眼问许文龙道:“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睡?哎哟,你怎么了?你哭了?你怎么又哭了?”
许文龙一怔,慌忙伸手抹一抹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没啊,我没哭啊,我怎么会哭呢?那是烟……是柴烟熏的。”
“骗谁呢?哭就哭了嘛,有什么好掩饰的?”余雯丽叹一口气,双手紧紧揽着许文龙的腰说道,“谁不知道你在思念诗绮姐姐呢?谁又不会思念诗绮姐姐呢?”话刚说完,她又蓦然间尖叫一声,伸手指着身后的丛林颤声说道:“鬼呀,有鬼,树林里有好多鬼……”
“说什么呢你?这世上哪来的鬼?”许文龙回头一看,心里禁不住咯噔一下。原来在黑漆漆的椰林带中,不时闪动着几盏亮晃晃摄人心魄的“灯笼”。
余雯丽身子缩成一团,抖抖索索尽量往许文龙身上挤,嘴里惊惧不安地说道:“阴凄凄冷嗖嗖的,不是鬼火是什么?你以为……以为是萤火虫吗?”
许文龙笑着安慰她道:“那不过时几只野猫而已,当然也有可能是猎豹。不过不要紧,它们不会走过来,也不敢走过来,因为它们怕火。”
话音刚落,丛林里猛然响起一阵强劲威猛的吼叫声,仿佛一柄无形的利刃,那几盏诡异而骇人的“灯笼”随之倏地一灭,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整座小岛跟着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没有虫鸣,没有鸟啼,甚至连海风都好像停止不吹了。
余雯丽“嘤咛”一声,没头没脑扎入许文龙怀里,一脸煞白看着许文龙道:“我的妈呀,这岛上有狮子!吃人的狮子!这可怎么办?我们死定!铁定会被它一口吃掉!”
“不是狮子,而是老虎!”许文龙乍听那令人胆战心惊的吼叫,心里也自吃惊不小。岛上竟然有老虎,这可有点棘手了。他飞快从腰间拔出匕首,搂着余雯丽慢慢转到火的下风口,睁大眼睛细细观察着黑糊糊的丛林。
寂寥无声,黝黑一片,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清,只有椰树叶在海风中飒飒作响。
余雯丽一动不动缩在许文龙怀里,颤巍巍心寒胆战地说道:“狮……老……老虎会出来吗?会冲出来咬……咬我们吗?”
“不会!要出来早出来了,不会等到现在!”
“难道……难道它……它也怕火吗?”
“对,很多凶狠的动物都怕火,尤其是森林狼!”许文龙虽然轻声安慰着余雯丽,但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全身绷紧,腿扎马步,握紧匕首密切盯视着怪兽般的黑色丛林。
唧唧唧,咕咕咕。虫儿叫起来了,夜枭也开始了愉悦的歌唱。丛林仿佛重生了似的,很快又恢复了先前的生机与活力。没有了诡异色彩,没有了恐怖气氛,更没有了令人窒息的寂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许文龙松了一口气,缓缓收起匕首说道:“走了,老虎已经离开了。”
余雯丽却不放心,依然紧紧搂着他腰说道:“它会不会……会不会故意迷惑我们?一旦……一旦等我们松懈下来,它就立马冲出来……冲出来吃我们……”
“不可能,它已经走远了。”许文龙扶着余雯丽面对着丛林轻轻坐下,心里像翻江倒海般沸腾开了。看来这地方不能再呆下去了,得另外找一个更为安全更为隐匿的住所了。
余雯丽紧紧贴在许文龙身上,时不时用惊惧的目光看一眼椰林,看一眼沙滩,甚至身后的大海也不放过,也隔三差五瞄上几瞄,仿佛周围随时都会蹦出一头凶残之极的老虎似的。她眉头紧锁,脸色慌乱,忧心忡忡看着许文龙说道:“这可怎么办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赖以活命的海岛,却不幸有老虎横行其中!我们一没枪二没炮,仅凭一把匕首却又怎么跟它斗?我看咱俩也活不了多久了,九成九会成为它的盘中餐、口中食!看来这鬼地方还真的没人居住,就更不要说遭天遗的万恶海盗了。唉,真他奶奶的时运不济,流年不利,刚刚逃脱鲨口,却转眼又落入虎穴!”
许文龙微微一笑,尽量用轻松的口吻对余雯丽说道:“放心,老虎一般只在晚上出来觅食,白天一般见不到它的踪影。所以,只要我们能够找到一处安全的落脚点,它对我们也就无可奈何、构不成任何威胁了,我们也用不着对它提心吊胆、担惊受怕。”
“关键这里到处树高林密的,却到哪里去找安全落脚点?”余雯丽唉声叹气回答道,“选择一棵参天大树,在上面搭一所树屋吗?这倒是挺新鲜别致的,可我们什么工具都没有,却怎么建得起?再说每天爬上爬下的,一不小心掉下来了怎么办?还不摔成一滩肉泥?这太危险了,也太麻烦了,我不敢住!”
“山,这里有很多山!只要去找,肯定能找到一两个隐匿而安全的山洞!”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余雯丽和拍脑袋欢呼道,“找一个干燥的山洞,不怕风不怕雨,又可以看到远处的大海,任何过往的船只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这可是一个十全十美的好办法!不过如此一来,我们俩就成了地地道道的山顶洞人了!那我们什么时候行动?就明天吧,越快越好,越早越好!”
许文龙轻轻点头说道:“对,就明天!你早点睡吧,明天可能要赶很长的路呢。放心,我会一直守着你,不会让你有任何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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