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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韦庄后,朱温即令康怀英为先锋,葛从周、朱友裕、丁会、李思安、贺德伦、阎宝等各率一军,会攻武功。
符道昭自归附李茂贞后,深得李茂贞信重,先是被聘为巴州刺史,后又升迁为陇州防御使兼中军都指挥使,此次他领军万余屯守武功,发誓要阻拦梁军于武功之外,以报效李茂贞知遇之恩。不想,康怀英竟出其不意地急行军至武功城下,而且一马当先,亲自攀梯登城,只一鼓就将武功攻占了。符道昭大惊,只好死命杀出重围,只身逃往周至去了。此战,岐军仅被生擒就达六千余人。
朱温率大军于次日进入武功后,对康怀英赞不绝口,对诸将道:“此镇名曰武功,今怀英首荡逆党,可谓真‘武功’了!”
岐军一直认为,普天之下,攻势最凌厉的莫过于李克用的沙陀骑军,康怀英一鼓而下符道昭万余精兵严防的武功一事,让他们皆感到:梁军之勇悍尤甚于沙陀军!一时间,岐军只要一听到“梁军杀来了”的消息,尽皆望风而逃。因而,当朱温率大军继续西进之时,竟是一路所向披靡,几乎再没遇到什么阻挡,很快就到了凤翔城下。
梁军于凤翔城东安营扎寨,次日,即挥军攻城。李茂贞万没想到梁军来势如此之迅猛,不禁惊惧万分,连忙亲自登城对朱温道:“天子来此避难,并非臣下无礼,定是有间谗小人误导梁王至此。”
朱温冷笑道:“岐王这是睁眼说瞎话,明明是韩全诲劫掠圣驾,天下之大,他不去别处,为何要到你凤翔来?今本王特意西来,迎驾回宫,岐王若真的未参与此事,就劳烦你禀奏于天子,放圣驾速速出城。”
李茂贞道:“请梁王暂时退军,我定当将梁王忠意奏表天子。”
朱温想了想,说道:“本王就答应你,暂且停军不攻。”
不一会,就有中使手持天子诏书出城了,诏书中自然是命朱温立即率军还镇。朱温明知这是李茂贞、韩全诲缓兵之计,却也不敢违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敬翔道:“李茂贞所依仗的就是关西诸镇,主公不如暂缓攻取凤翔,可趁机移军平定关西。一旦荡平关西,李茂贞也就没有什么指望了。到那时,不愁李茂贞不听命。”
朱温大悟,假意上表辞行,率军离开了凤翔。
朱温此举,大出李茂贞意外,连忙遣人打探梁军动向。不久,探报报至,梁军并未东去,而是移军北上,看样子是要攻伐邠州。
李茂贞大惊,其后几日,各路探报相继报至:朱友裕率军连破灵台、良原、陇州,梁军兵锋所指,尽皆土崩瓦解。李茂贞心胆俱裂,深悔不该引火烧身。
静难节度使李继徽见梁军势大,为免州内生灵涂炭,只好举邠、宁、庆、衍四州投降了朱温。朱温准其所请,恢复其姓名杨崇本。
杨崇本之妻周氏,闺名怡心,美貌冠于关西。朱温闻其名而垂涎不已,蒋玄晖心知肚明,特意献计道:“主公何不仍令杨崇本守邠州,而令其妻率族人为质迁往河中呢?”朱温心内窃喜,阴笑道:“此计有趣!”
杨崇本虽然心有不舍,但却不敢违拗,只得洒泪送别爱妻及族人。
朱温率军离开邠州后,驻军于三原。他此时惦念着与周怡心早日见面,便以“天气正在变冷、梁军冬需不足”为由,准备回军河中。崔胤得知这一消息后,不禁心内大急,竟亲至三原拜见朱温,劝道:“梁王若回军,迫驾恶名就担定了,桓、文霸业至此也就终止了!”
敬翔也劝道:“我军若回,关中自此就不再复有了!”
朱温这才收起淫心,先以大事为要,继续围困凤翔,并令崔胤率百官及京城居民全部迁往华州,以裴贽为大明宫留守。崔胤告辞后,朱温即令养子朱友文率军攻取周至。
朱友文,字德明,原名康勤,是朱温早年在广州收的养子。成人之后,果然是长相俊美、风姿绰约,不但好文善诗,而且能言善辩,深得朱温喜爱。朱温早就有让他建些军功的想法,这才让他挂帅,前去攻夺周至。不想,朱友文文才虽然出众,用兵却是外行,一到周至城下,就中了符道昭的埋伏,不但损失了数千人马,还差一点把命丢了。朱温听说后,大为惊惧,竟亲自率领大军前去接应。符道昭见朱温势大,只好收兵遁去,梁军趁机攻入周至。
朱温见到朱友文后,不但没有丝毫责备,而且还大加抚慰,为了给他报仇,竟破天荒地在周至大肆屠戮,随后又移军于武功。
李茂贞闻听梁军去而复回,只好故技重施,再次逼昭宗下诏和解。昭宗无奈,只好下诏,命给事中严龟充岐、梁和协使,赐朱温姓李,令其与李茂贞结为兄弟之盟。朱温哪肯答应,正要上表拒绝,恰在此时,突有氏叔琮河中军报,说是李嗣昭、周德威正在攻袭河中,情势已相当危急。
朱温心中暗惊,忙召敬翔商议。敬翔道:“氏叔琮兵少,一旦河中有失,我军必会受晋、岐东西夹攻,大事甚是可虑。据敬某分析,李茂贞之所以避不出战,恐怕倚仗的就是河东。如今,天子既然有和解诏书,不如就借此台阶,暂行撤兵河中,待击退晋军后,再来对付李茂贞。”
朱温因心中惦念着周怡心,早就有回军的打算了,便依敬翔之计答应了严龟,并令朱友宁为前军,立即发兵前往河中去援助氏叔琮,他则亲率大军随后东返。
李嗣昭与李克用之子李廷鸾率军攻占绛州、蒲县后,稍作休整,即发军奔临汾而去。斥候报于氏叔琮,氏叔琮此时兵少,已无力增兵临汾,只好从军中挑选了两名深目虬髯的壮士,吩咐了一番,让他们依计行事。二壮士皆打扮成牧马人的模样在前往临汾的小道上牧马,晋军到来后,见二人皆是“沙陀人”,也就没有在意,二人则趁机混入了晋军队中,寻得机会各自擒拿了一名晋军后,驰马扬长而去。李嗣昭大惊,便怀疑临汾城外已有梁军伏兵,竟又率军退回了蒲县。
晋军刚退,朱友宁就率数万梁军抵达了河中。氏叔琮大喜,但他却没让朱友宁入城。诸将大是不解,皆认为朱友宁军急行远来,将士们已是疲惫不堪了,按理应该稍作休息才是,何况朱友宁乃朱温的至亲,氏叔琮无论如何也应该问候一番才是,但氏叔琮却说道:“若真是那样,晋军必会闻风而遁,还有何功可言?非常时期,不可顾及太多礼数。”遂遣使传令朱友宁军衣不解甲,马不卸鞍,连夜分兵潜行,一部五更时分必须赶至蒲县,一部去截断晋军归路。朱友宁依命而行,并亲率一军暗自绕到晋军之后。路上,碰到了几路晋军游骑,皆被擒获斩杀了,一个活口都没留。
当夜,周德威看见有一道白光直贯晋营,便对李嗣昭道:“此光主有大军来犯我营,于我不利,宜班师回军”。
李嗣昭道:“氏叔琮兵少,我军威势正盛,正可乘胜夺取河中,阳五将军却反要撤军,不知是何用意?”
周德威闻听此言,心中大是不悦,只好命各营严加守备,提防梁军来攻。
次日天还没亮,晋军尚在梦中,蒲县四周突然间响起了如闷雷般的战鼓声,紧接着人喊马嘶,杀声四起。李嗣昭大惊,连忙登城观看,只见蒲县四周到处都是梁军,旌旗林立,盔甲夺目,其声势甚是骇人。李嗣昭这时才明白过来,梁军大军已经到了,此时众寡太过悬殊,只有突围一条路了。周德威建议:“进通将军和周某各率一军突围,以分敌军之势。”
李嗣昭别无他法,只得和周德威各率一军拼死外突。
梁军四处堵截围杀,斩杀了一万多晋军,就连李廷鸾也被当阵生擒了。朱温闻报大喜,对敬翔道:“李茂贞之所以胆大妄为,就是依仗李克用在我军背后袭扰,如若太原能破,岐人不久即会生变”。敬翔深以为然,朱温遂命氏叔琮将李廷鸾斩首,并遣人将其首级送给了李克用。
李嗣昭、周德威虽然各自杀出了重围,但却只剩下了数千骑军。朱友宁怎肯放过,当即率军急追,乘势又攻陷了慈州、隰州、汾州,一直追至太原城下。李克用闻听又一位爱子被朱温所杀,直恨得牙齿发痒,暴跳如雷。但是,他此时已顾不上哀痛了,因为,梁军又一次兵临城下!他强忍悲痛,立令李存信率牙军出城接应李嗣昭、周德威。
李存信出城不久,即在清源遭遇朱友宁大队梁军,李存信寡不敌众,大败而归。氏叔琮与朱友宁乘机合兵一处,扎营于晋祠,急攻太原西门。
朱温率军刚至河中,就接到了氏叔琮捷报,不禁喜道:“杀蕃贼,破太原,非氏老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