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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述停也不停,道:“既然互不相欠,彼此便算无干。大君若还有什么事要求我,不觉得应该亲自上门求恳?”
权雍柏给他讥刺得脸皮紫胀,愤然道:“公子如此狂傲,可想过今日只要朕一声令下,你就再出不得天南王宫?”
“我只知道。”纳兰述回身看他,眼神讥诮,“今日你一声令下留住了我,明日你也一样出不了天南王宫。”
伸手一指城外冀北合军方向,他狠辣地道,“尊敬的大君,忘记告诉你,冀北军从来不是那种主帅被擒或阵亡便丧失斗志的废物,如果我和君珂有任何闪失,冀北云雷合军,会用整个西鄂的死亡来回报你,你们西鄂借道最好,不借,也不妨以血开路,怎么,你要试试吗?”
权雍柏窒了窒,脸色发白,他身边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宽袍面具人,忽然柔和地笑了笑,道,“公子误会了,大君没有为难公子的意思,大君留住公子,只是为了对公子有所馈赠而已。”
这人的声音也有些微哑,似乎喉咙有些问题,说话有点困难。纳兰述微微挑眉看他,“哦?”
那人柔声道:“大君想将天南州北部一处铁矿赠予公子,此处铁矿蕴藏丰富,品质极高,四周村镇聚集了西鄂最出名的打铁高手,所炼制的武器,锋锐甲天下,举世无匹,这也是天南王占据这处天南州,敢于如此嚣张的原因之一。公子将来转战尧国,武器是必需之物,这也算我国一点小小心意。”
他指指纳兰述扔在地上那批做暗器的飞刀,道:“公子应该也发现了,这批飞刀薄到可怕,在手臂粗的榻上把手里,足足可以装上一百多枚,而且因为刀形设计独特,速度也极快,这点,公子想必刚才已经领教了。”
君珂低头看看那些飞刀,确实,明光锋锐,薄如纸片,尤其那种符合身体力学的流线型的设计,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的设计水准,这样的武器,一般军队也许还不能发挥出全部的优势,但如果装备到尧羽和云雷精英中,那战力便是十倍提升。
战场上战力每提升一点,就是无数生命的保全!
这下连君珂眼神都炙热起来,但也浮起淡淡疑惑。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礼,太重了!
武器本就是历**事立身之本,铁矿向来是国家紧密掌握的重要资源,如今仅仅因为这点不算帮忙的帮忙,便要将如此重礼,拱手相送?
稍微有点智商的人都不会信,何况纳兰述君珂。
“自然,”那宽袍面具人看出两人不信神情,立即笑道,“这铁矿对我国也是无价之宝,轻易送出也不可能,先前纳兰公子说中了,我国确实有事相求两位,只要这件事两位相助办成,不仅铁矿双手奉上,连两位前往尧国之前所需的粮草,我国也可以全数支持。”
纳兰述并无喜色,回身淡淡看住宽袍面具人,他的眼神并不如何锋利逼人,却如钢针细线,无声刺入,轻轻滑割,所经之处,蒙昧心思,哧哧割开。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一国之主礼下于人,必然所谋更巨。”他漠然道,“纳兰述何德何能?敢自认为能量超越一国之力?阁下这条件虽然丰厚,不过,不提也罢。”
权雍柏又愣了一愣……这人一直狂傲睥睨,掌控局势,不想在这关键时刻,他居然谦虚起来了,真是奸猾似鬼!
本以为这样的诱惑,对于孤军深入、没有后方、千里行军的纳兰述来说,必然不可抵抗,不想这人心志,竟然如此坚决。
这下连君珂都有些不解,在她看来,这样的条件,确实对现在的云雷冀北合军十分重要,纳兰述怎么连听听对方要求都不肯,就断然拒绝?
她困惑的眼神对上了纳兰述的琉璃眼眸,后者眼底飘过一缕淡淡的无奈。
小珂,我如何不知这是极好的条件。
如果对方主意是打在我身上,便是什么困难事情,也不妨试上一试,毕竟,解决粮草,拥有好武器,对将来尧国作战,好处难以估量。
但那人的主意,似乎是针对你的。
这人对我开口说话,第一眼看的却是你,眼神里虽然没有敌意,但已经让我不安。
如果我没猜错,他的图谋,和你有关。
我不愿让你再冒丁点危险,哪怕一个可能也不行。
我不怕之后没有助力、缺少粮草、孤军深入、诸般困难,我只怕,你在我身侧有任何闪失。
天下诱惑,多半都是虚妄,多半需要人付出更大代价,无需心动,自在成钢,世间事千难万难,只要人在,都可以靠自己的双手,一点点慢慢博。
只要你在。
他微笑,轻轻捏了捏君珂掌心,毫不犹豫拉着她向外走。
君珂也没有太多为难,在外人面前,她不想违拗纳兰述的意志。
两人已经走到大殿门口,所有人傻傻望着,看那一对仙姿琼貌的少年男女,决然拒绝这天下最大的诱惑,将要潇洒而去。
忽然那宽袍面具人,轻轻道:“君统领,我真对你,无比失望。”
君珂背影一僵。
“你是看出来我国需要借力于你,所以急急退却的吗?”那人笑意讥嘲,“世人都道,君珂纳兰述,相识于危难之时,一路扶持,恩深义重,不离不弃生死相随。在下虽然僻处西鄂,却也时常听闻,对两位之间的情义传说,十分向往仰慕。”
君珂要转身,纳兰述拉住她不让她转,还要开口,君珂抬手,捂住了他的唇。
两人僵持在原地,一脚前一脚后耽搁在门槛上,那人好像没有看见,背对纳兰述君珂,张臂大笑。
“不想今日一见,当真见面不似闻名,当真令人失望!”那人笑声里满满不屑,“不过借你区区云雷军百十人,去做件没有生死危险,对你没有任何损害,只对我西鄂比较重要的事情。你都望风而逃,连听一听究竟的勇气都没有,我真不知道,那些令人感动落泪的情深传说、那些关于你们互相扶持的热血故事,那些特意为你君珂编写的赞颂弹词,到底是从哪里得来?道听途说?自我吹嘘?呵呵,我到今日总算明白了,那些故事里,可以为冀北尧羽不顾一切的君统领,原来从来,只活在故事里!”
君珂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