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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珂肩头被纳兰述抓住,下意识反手去握,动作一出又想起自己指掌有毒,百忙中只好横肘沉腕对纳兰述一撞,纳兰述抓她本是附带动作,主要要对那地上女子施以杀手,没想到君珂居然再次不合作,被君珂撞开手又是一怔,临阵对敌最忌分神,这一怔,另一只手的拍出的汹涌掌力便稍稍歪了歪。
那女子也是一流高手,生死之间反应极快,身子水蛇般一扭,终于勉力避开纳兰述略一歪的掌风,她腿功极好,且心地狠辣,刚刚逃得一命,竟然悍不畏死,不顾纳兰述再次施展的杀手,双腿一绞便要绞住君珂的腿,然后横膝一折,竟然以蟒绞之姿,想要将被绞在她腿间的君珂的腿绞断。
君珂一声清叱,训练数月锻炼出的应变能力毫不怯场,单拳下击正击在对方内膝侧某点,人体最为关键且敏感的部位,那女人腿一斜,君珂沉膝相撞,借着她顶起的膝盖力道,已经飞身跃起。
她跃起的那一刻,那女人正使出最后的全力踢向她下阴,君珂却已经飞过她的攻击区域,那全力一脚踢在她脚底,她跃起的力道加上那女人的力道,瞬间将君珂踢出了围墙。
这只不过刹那间的事,那女人最后踢起一脚时,纳兰述的杀手已经毫不容情袭至,他恨这女人招数阴毒,不想再留活口审问,衣袍怒卷杀气凛然,扑地一声闷响,那女人头颅稀烂死在当地。
人影一闪,戚真思带了几个护卫赶到,看见满地血迹敌人死状凄惨,都对望着吐了吐舌头——纳兰述出身尊贵,很少杀人也并不喜欢杀人,能让他这样出手,看来对方是真将他惹毛了。
“没事吧主子?”戚真思赶紧问候,纳兰述摇摇头,嫌恶地将那尸体踢开,接过护卫递上的洁白绸巾,一边擦手一边道:“把地上洗干净,外面怎么样?”
“一群宵小而已。”戚真思不屑,“也就仗着人多,杀了十七个,跑了一大半,还俘虏了几个,主子你要不要问问?”
纳兰述心悬君珂,虽然亲眼看见她跃出墙外时没有受伤,但总要亲自看见她本人才心安,摇摇手道:“等下,我先去墙外接小珂。”
戚真思忍不住好笑,道:“不就出了墙么,她开个后门就回来了,还要去接?真是……”
纳兰述回身,看了她一眼,戚真思立刻吐吐舌头,举起手,“我什么都没说!接!必须要接!现在属下就陪主子您,翻墙过院,去把君小珂接回来!”
纳兰述不理她,跃过墙头,墙外就是那个天降闷雷劈出的坑,坑后有稀疏树林,然而此刻站在墙头,四面寂寂,风声游荡,一眼看过去毫无人影,哪里还有君珂的影子?
这下连戚真思也怔住了——明明眼看着君珂只是跃过墙,完好无损,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一个大活人,就凭空不见了?
她去了哪里?
君珂去了哪里?
她在人家马屁股后吃灰。
借力打力被踢出围墙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在飞,身子呼呼凌空,万物都在脚底,以往高不可攀的围墙现在是身下一段泥砖,看得见树梢上一个刚建造的马蜂窝和另一个枝桠上一窝鸟蛋,世界突然如此开阔,而天地成芥子纳入她的须弥。
啊,这感觉真好,难怪人人要做武林高手。
未来武林高手君珂同学,在刹那飞越那一瞬间,找到了高手的美妙感觉,然后,“砰。”
她栽到了某物之上。
这东西似硬实软,细腻光洁,温暖平实,脸埋上去有绵密光滑的触感,散发着独特的浓郁的气息。
不要以为这是男人胸膛,这是马背。
君珂撞得七晕八素,眼冒金星地抬起头,心想自己刚才明明找到了落脚点提气下降,完全可以以优美之姿落在平地,为什么突然感觉到地下生出一股巨大吸力,将自己摆好的姿态生生拽下,最终以嘴啃泥之姿栽在了……马背上?
马背上?
哪来的马?
后墙只有一个坑,不该有马!
反应过来的君珂霍然抬头,什么都没看先试图一个翻滚滚出危险地带,这是戚真思的教导,在发现危险时要学会调动直觉,不要浪费时间去审视周围环境,等逃出危险地域之后再仔细观察。
然而她一个鲤鱼打挺刚做了一半,后颈衣领突然被人拎住,衣领被拎住也罢了,一个微凉的手指,也轻轻按在了她的大椎穴上。
君珂立即便不敢动了。
“正想着如何不惊动此地主人,去捉个红门邪教的人来审审,这女人就自己送上门来。”身边有人说话,带着笑意,“主子,您看……”
一阵静默,半晌,那微凉的手指,坚定地按在君珂大椎穴上,随即拎着她的衣领,将她转了半个圈,不知道看到了她什么,头顶上的人,微微冷哼一声。
这人哼的声音,透着冷意,一声低哼,也让人在这初春不算太冷的夜晚里渗出寒气,君珂正想着这人哼的德行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啊,随即便听见一个宛如打碎冰湖般的声音,淡淡道:“将她带走。”
君珂听着那声音里的不容质疑,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为什么这世道里的贵族们,都这么自以为是、颐指气使、将他人自由和生命视若草芥,随意做主判定他人的命运?
周府如是、成王府如是、现在连这个半夜偷偷摸摸蹲在坑里等天降馅饼的家伙也如是!
姑娘我是好欺负的么?
君珂抬起手指,淡红的指尖便要对身下马脖子戳下去。
那人手一抬,撞在她手腕上,君珂手腕一麻再落不下去,却毫不停留,指尖一滑,就去恶狠狠抓他手背。
那人躲也不躲,君珂的手指在他手背上一滑而过,感觉竟然像遇上了玉石或金刚,滑不留手而坚硬如刚,别说抓破肌肤,连个白印子都没能留下。
那只手修长,骨节分明,覆一截靛青衣袖,深沉得像午夜和黎明交界之际的天色,衣料厚重,泛着点微微青光,是黎明之后欲曙的天际,袖口压绣着同色夔纹,不仔细看难以察觉,但行动间会有淡淡转折的光,有种不愿张扬的华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