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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小斧头带着他的小板凳,慢慢走向沉木与巨石构筑的深巢甬道,玛莎木立良久,反手擦了擦眼角。
做母亲原来是这种感觉……
玛莎自嘲地咧嘴一笑,回到洞中倒了碗火酒,一点点喝了个底朝天。强烈的酒劲如同在胃肠中点了把火,却丝毫也无法压下心头的不安。
族人之间不得自相残杀,是血吼氏族从未变过的铁律。她既然已经求得阿莫罗索大王松了口,赵白城也在这里住到了今天而未被逐出,那就意味着氏族暂时承认了这个部落弃儿的身份,并默认他为血吼一员。
有了这层身份,赵白城在血吼领地行走,就等于有了保护。玛莎知道这一点,其他血吼蛮牙也同样知道这一点。她现在最担心的是,赵白城到底会伤到什么程度回来。每逢竞技日,所有男兽人都会被点燃体内兽性,不够资格进入斗兽场观战的,往往都会灌足了烈酒四处游荡,找个合适对手激烈肉搏一番。尽管以大欺小这样的事情绝不可能发生,但以赵白城的瘦弱身体而言,恐怕连其他幼崽砸来的拳头也未必能扛得住几下。
玛莎没得选。
有时候活着需要比死更大的勇气,小斧头总有一天要走出洞外,对面对整个氏族,他也同样没得选。既然这一天迟早要来,那还不如让他现在就学会承受。
玛莎苦笑了一下,没去管那两个恐怕得醉到明天的巫医长老,大踏步走出洞去。每到竞技日,三大氏族便会聚在一起,将彼此之间的仇恨以另一种方式宣泄出来。今天她照例得回到父亲身边,以被逐出家门的长女身份,去维持整个家族表面上的完整,然后出现在其他氏族首领面前。
玛莎厌倦这样去演戏,但阿莫罗索大王向来在意,并命令她照办。这应该无关于荣耀,当然,玛莎也知道自己没法给父亲带来哪怕半点这方面的东西。
穿行在深巢甬道里的蛮牙已经很多了,到处都是充满亢奋的交谈声。无论男女都在讨论着今年究竟哪支斗兽队伍会胜出,三大氏族的战旗到底哪一面能保留到最后。
玛莎四下看了看,没看到聚成一堆的小崽子,也没有幸灾乐祸的好事者上来告诉她什么。小斧头应该是走远了,玛莎不知道他能走多远,又会不会被抬回来,有那条“板凳”在,他应该吃不了太大的亏才对。想到自己甚至没来得及给小斧头取个真正的名字,她不禁有点难受。
前方人群忽然起了阵骚动,玛莎微微一惊,随即看到拥挤的族人如同被齐中劈开的潮水,向着两边分出了一条路。
一头巨大霜狼出现在她的视野中,然后是第二头,第三头,整支狼骑小队悄然无息地从甬道尽头而来。那些骑士大多腰插双刀,鬃发结成许多根披散的小辫,发间凝固的缕缕暗红竟像是日积月累的血渍。跟血吼蛮牙相比,他们的样貌有着极大区别,全身暗色体毛,如狗一般的头,尖耸的耳朵,狭长突起的嘴里生着匕首般的利齿。尽管没有血吼战士那样的巨大块头,但他们精壮强悍的身躯曲线却仿佛铁汁铸就,不难看出其中所蕴藏的力量与敏捷,足以达到一个堪称恐怖的高度。
整条甬道像是突然浸到了冰水里,再也没有半点声息。血吼蛮牙终日诅咒痛骂的对象现在已到了眼前,但人群却在那股巨大的压迫感下,无法发出半点动静。
——霜狼氏族派出参与竞技角逐的死亡斗士。
自从血吼战神阿卡玛死后,整整百年之内,每一届斗兽场的最终胜出者,都是这些仿佛从血肉地狱中爬出的狼人。
为首的狼骑士注意到站到甬道边缘的玛莎,原本铁石般的眼瞳中现出了一点戏谑光芒,这细微之极的变化让他看上去仿佛成了条冷笑的狗,由于嘴部的迥异构造,他的发声听起来也透着说不出的古怪,瓮声瓮气像被人在鼻子上打了一拳,“记得你欠我的东西,玛莎。”
玛莎咆哮一声,由于极度的憎恶而微微发抖。
狼骑士咧了咧嘴,腿脚轻磕,胯下座狼当即发足奔跑,狼骑小队随之加速,向着斗兽场方向而去。
过了很长时间,甬道中才又有了声息,原本嗓门如雷的血吼兽人都显得有点不自在。玛莎快步走向阿莫罗索大王所在的领主堡垒,想到与刚才那狼骑首领有过的约定,眼中渐渐现出异样神色。
内心最深处的那丝微弱之光,此刻又在死灰复燃。这批霜狼蛮牙之所以能瞬间带来如此程度的威慑,无疑正是有着强大力量为基石。尽管玛莎知道存在一千一万个不可能,但她还是无法让自己放弃那点苍白可笑的念想。
小斧头要是也能成长为真正的战士,那该有多好。
玛莎并不知道,此刻赵白城正在如她希望的那样,进行着一场绝不让步的较量。只不过较量方式略有不同,对象也根本不是其他幼崽。
“变得狗头狗脑,你以为老子就认不出你了?”赵白城躲在圈养伽猡兽的畜栏边,举着“板凳”拼命摇晃,像把它当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妈的,再装死我可要把你丢到粪坑里去了!”
可怜板凳要不是仗着脖子实在太粗太短,只怕大脑袋早就飞了出去,被摇得七荤八素口水四溅,一根舌头吐在外面像是快要昏厥。
赵白城忙活半天,除了呜呜惨哼什么也没得到,唯有将它放下,恶狠狠地盘算是不是该彻底来个火种解剖。板凳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转了几个圈,一头撞在他腿上,坐在那里呼呼喘气。
“你不会不知道那个什么祖符在哪吧?”赵白城狞笑着问。
虽然不确定那股庞然意志熊熊燃烧而成的巨型火种,就是玛莎提到的大地祖符,但两者之间应该有着直接联系,一想到吞噬它之后能够带来的力量飞跃,赵白城就觉得全身每个细胞都在狂躁嘶吼。
板凳抬头看了看凶神恶煞的主人,忽然艰难地抬起一条后腿,肥壮身躯摆出标准的特平衡姿势。赵白城呆了呆,望向它那条腿所指的方向,却是不远处的大粪坑。
“难道兽人把祖符藏在那下面?”赵白城莫名其妙,意识搜寻向粪坑处细细延伸过去,却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
他刚要发飙,脚面上已传来诡异的湿热感。低头一看,小畜生胯下正在射出一条弧形水线,淅淅沥沥洋洋洒洒,落点正是他的右脚。
板凳一泡尿撒完,居然跟人一般打了个寒战,然后继续坐在那里吐舌头,眼巴巴地看着赵白城。
“我日!”赵白城气得脸红脖子粗,刚要给它几下狠的,转念一想却哈哈大笑,“还真没注意,原来你也是个爷们啊!不过你那家伙太小啦,是麻雀吗?不对,难道是绿豆?”
板凳虽然长相狞恶又够肥,但刚刚拿来作祟的凶器却实在不敢恭维,像个小毛芽尖尖一样戳在肚皮下面。赵白城突然之间心情大好,哼着不成调的戏文,往粪坑方向走去。板凳呆头呆脑跟在后面,似乎是没能搞懂自己怎么会逃过一劫,没多久就再次活跃起来,撒开四条小短腿,绕着赵白城转来转去。
蛮牙挖的粪坑同样极大,每个都足够几十名兽人同时蹲在坑边,滚雷齐发,场景可谓是壮观之极。今天所有能出去看热闹的都走得干干净净,赵白城因此而未能亲身体验这种震撼,捂着鼻子好不容易解开皮裤,特意挑了个能够让板凳瞻仰的角度,这才放开水喉。
板凳果然像是被震撼,呜咽了一声。赵白城好不容易重拾自信,正得意洋洋,身后用来遮挡粪坑的毛毡忽被掀开,一头跟他差不多高矮的蛮牙幼崽走了进来。
这头绿皮小蛮牙同样是来解决尿急,跟赵白城并肩而站,目光先是落在他的头上,现出痴呆表情,显然被那高耸入云的鸡冠发型震住。随即又以亘古以来所有高智商雄性生物的本能习惯,瞄了眼对方胯下,更是张口结舌。
赵白城瞥见对方的脸色变化,顿时趾高气扬,用力抖了几抖才收回家伙。他早已察觉到有人接近,外面还留着几个,大概是这小蛮牙的同伴。他原本有点可惜来的不是成年战士,这点火种根本不够自己塞牙缝的,但此刻却在另一方面不战而屈人之兵,也算是个很大的收获了。虽说对方只是个幼崽,可自己现阶段也同样是幼年肉人,如今能比得过规格,将来也应该不会有问题。
自从转化成人形,某物似乎偏小的尺寸一直是赵白城难以消去的心病。有时候细想起来,不免也觉得自己无聊。但本能却在提醒着他,足够强有力的繁衍硬件,同样是保证自身存活的资本之一。
“走了,板凳。”赵白城哼着小调刚要转身,忽听那个顶着洋葱头的小蛮牙冷笑了一声。
嵌有铜扣环的腰带被狠狠扯下,小蛮牙的整条裤子当即滑落,随着他双手端起的动作,白花花的水柱狂野激射,不偏不倚正中粪坑边一只奋力攀爬的毒皮蛤蟆。
毒皮蛤蟆当场连翻两个跟头,重新掉回到粪坑底部,肚皮朝上动也不动,估计不是昏死就是已经彻底挂掉。
洋葱头完事后看也不看赵白城,挺胸凸肚扬长而出。只留下从头到尾目睹了整个过程的赵白城僵立原地,用大眼瞪着板凳的大小眼。
板凳摇摇晃晃走到跟前,一只肉爪搭上他的脚面,汪汪几声,似在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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