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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地里的确不太可能,他那么小,也不可能让他操办。而且如果有特殊陪葬品,他肯定早就想到了。”
“嗯,但墓地是唯一一个符合‘别人不会碰’这个条件的。”他说:“他们有宗族墓吧?”
“有,但他爸爸和他妹妹都不在宗族墓里。”
“他妹妹的是他立的,不在宗族墓的原因猜也知道。他爸爸按理说应该入宗族墓,但他没入,很有可能是因为对这家人没好感。他妈妈也没入,又是自杀,而且还曾经试图杀他们全家。两个人生前的矛盾必然由来已久。而且他清楚矛盾,所以才没有安排合葬。”他分析道:“基本可以确定她就是那个卧底,那她死后接触过的所有东西肯定要遭到搜查。但墓地肯定不会轻易打开,不过你还得仔细问问他。”
“他妈妈的墓地保存得完好,倒是不像被人开过。”我倒是能问到,繁盛其实挺喜欢跟我讲这些,“但就算确定了有陪葬品,而且没有打开过,我也打不开墓啊。”
“那个很简单,你只要说你梦到他妈妈,说她想回家,想回家乡,说得玄乎一点。”他说:“他搞不好就会迁,你就有机会找了。你找那个警察想想办法,拿一点她的资料出来,说得像一点。鬼神说本来就不好判断是真是假,毕竟他妈妈是他的弱点。”
听起来有门,“所以我去确定一下?”
“去确定,能把葬礼的过程套出来最好,细节越多越好,但你先哄他一阵子,最近他对你戒备重。”
“好……”
他又笑,“做不来?”
“有点没底。”
“你态度好一些,以关心的名义来,他心里确实有你,应该不会在这种问题上突然发怒。我觉得他说他自己有病那段挺真诚。”
“好。”
“问得差不多了再来告诉我,就算没找到,也只是陪他迁次墓而已。”
车已经等了这么久,繁盛还不知道催成什么样。我哥哥也累了,viola也醒了,有些不高兴,因为他中午几乎没有休息。我就决定先走。别人都还在休息,我就没有告诉他们。
我哥哥执意送我到门口,我走了几步,突然想扭头看看。转过头去,看到他扶着门框,微微地皱着眉。
我心里突然涌上一阵巨大的恐慌,跑了回去,问:“你还好吗?是不是又疼了?”
“没事,我去躺躺。”他又摸我的头,“太久没想事情了。怪我有病,否则我就去见他,跟他做个朋友,不用你来冒险去套了。”
“别这么说,我都折磨你一整天了。”
他没说话,叹了口气,说:“我没事,不过如果你愿意,我这就可以出去见见他。”
“他不在车里。”他哪有空等这么久。
“在。”他笑道:“他想知道我们跟千树是不是真的关系破裂,应该还想见我。这个组织你肯定清楚,他们没有失过手。如果我是他,我也非常想见见我。”
“怪我没能早点阻止……”
“没事,那要我去见他么?”
“不要。”我还是决定坚持,“他不配见你。”
他没说话,拍了拍我的肩,说:“回去吧,我去躺一会儿。”
“好。”我看着他灰青的脸色,突然有些害怕,问:“哥哥。”
“嗯?”
“我能抱你,再亲你一下么?”
他笑了起来,抱住了我。
我们都是三四十岁的人了,按理应当避嫌,却还是做出了这种小孩子举动。我抱住他,然后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也像小时候那样。
只是那时我会肆无忌惮地亲他一脸口水,他会嫌弃地把我推到一边。但现在不会了。
“我过几天再来看你。你好好养病,我的卡在爸妈那,我那有的是钱。”
“好。照顾好自己。”
我走到门口,扭头时,他还站在门口,冲我笑。
司机下来,拉开车门,繁盛真的在里面。
我上了车,关上门时,看到我哥哥关门进去了。
我想我下星期还会见到他的,却不知为何,心里特别得痛,不断在抽搐,仿佛皮肉被生生剥离。
车子开动了,可我怎么都不想走。痛得捂住心口,喘不上气。这种感觉让我好怕,虽然我知道每一眼都可能是最后一眼,每一次都可能是诀别。
路很远,等我冷静些时,已经到了门口。
我没心思应付繁盛,但他态度十分好,扶着我回去,亲自去帮我倒了水,然后坐在我身旁,递来了手帕,什么话都没说。
我喝了几口水,说:“韩千树把我家人都赶出来了,自己又找了个女人。”
“要送刀子么?”
我摇了摇头,“都是我自找的。”
他沉默半晌,说:“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他表情满是为难,“他跟我联络,说要修改遗嘱。我没答应。”
我心里不由更怒,“不改!”
“那是当然。”他苦笑,“我承诺过不杀他,所以……真不知道交到音音手里时候会变什么样。而且你说的那个女人我知道,他舅舅合作伙伴的女儿,家室相当显赫。”
“换个话题。”我受不了了。
“那我上午去看心理医生了。”他摊手,“我决定把他抓来,把我治好就杀了。”
“怕他泄露?”我真不想搭理他这个,但既然我哥哥那么交代,我就要忍耐,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来。
“不仅这样。”繁盛笑了起来,可能也是为我的感兴趣而欣慰,“他说我人格分裂。”
“分裂了几个?”
“两个。”他一脸无辜,“我说人格分裂,那我肯定是变成两个人,一个做事,另一个肯定不记得。但他给我做了一堆心理测试之后,非要说我分裂。”
“然后呢?”
“他说得有点准。”他呆呆的表情看上去有点迷糊,“他说我有一个人格用来保护自己,很残忍很暴力。我没跟他说我是做什么的。”
“那你发脾气的时候记得自己在做什么吗?”
“记得。”他略呆滞,“所以他说我没有分裂得很彻底,我还有救。”
我这个动作是真心的:我缩了起来。
他“噗嗤”一声笑了,“你干嘛?”
“人格分裂是疯子,杀人不犯法的。”
“我现在杀也不犯法呀。”他凑过来,搂住了我的手臂,眼睛亮亮地问:“你哥哥跟你说了什么?”
“啊?”
“突然对我这么好,关心我的病情。”
“说你要是真的有毛病,那你就杀人不犯法,要我多关心你,帮助你痊愈。”我说的都是真的,只是换了种方式,“他怕你杀了我。”
他把头靠到了我的胸口,闭起了眼睛,“我不会的。”
“医生还说什么了?”
“要你多关心我,陪我聊天,避免暴力人格被激活。”他嘀嘀咕咕地说:“要疼爱我,照顾我,体贴我……妍妍?”
“嗯?”
“他真的不要你了?”
“嗯。”
“那可以陪着我么?我真的没分裂得那么严重,我能控制住,能不打你,能对你很好。”他的声音轻轻的,语气里有点点祈求,“我也很可爱的。”
我看着他瞅着我的眼睛,他头上已经长了白发,我个角度看得很清晰,脸上也有了淡淡的细纹。但看起来还是挺可爱的,我从不否认他有一张老得很慢,而且很可爱的脸,但也仅仅是看上去可爱而已。
他望着我,等待回答的表情有些焦虑。我故意晾了他一会儿,说:“如果你再打我,哪怕就一下,我就再也不会试着对你好。不论你对我干什么,我都每天骂你,打你,折磨你。”
他立刻笑起来,伸着脖子在我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笑着说:“我保证替你找到孩子,我们养着她。”
“说实话。”
“我保证替你找到她,然后把她送到靠得住的人家,保证你能见到她。”
人渣永远都是人渣。我揉了揉他的脑袋,不想回答。
接下来的几天我对繁盛挺好,所以他也比较稳定,没有找我茬。
于是他可能觉得我对韩千树已经死心,每天摸来摸去地暗示我他需要性生活。
这个我真的没心情,怕到时没反应被他看出来我是装的,正一筹莫展,经期到了。
我松了一口气,安生几天算几天。
这几天我没机会去跟踪韩千树,因为繁盛总黏在家,我提出我需要个手机联络我家人,他躲闪着不答应。
心理医生被繁盛弄过来了,陪他聊了两天,要求单独和我聊聊。
她告诉我,她觉得繁盛的戒备心太强,无法对她产生移情作用,这样她无法打开他的心门,更无法探究到他的问题根源。所以她希望我可以劝劝他,希望我劝劝他,或者让他同意让她问问我。
我估计他不会,但还是答应了。聊过之后,她突然问:“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没有。”我如果有,会问问徐林的,她毕竟是我亲戚。
“很抱歉,”她说:“我并不是认为你有病,其实我的作用仅仅是理解你们,产生共情,帮助你们度过精神上的难关。并非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