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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来了!”金举子又是一声大叫,手指夸张的指着张沁儿。
他这般作态简直令人摸不着头脑,一个个怔怔的看着他。
张沁儿很淡定,却腹诽个不停,你丫的干嘛指着我?
“你就是那个弄出蘑菇还有蜡烛肥皂的丫头!”金举子似乎发现新大陆一般,眼中露出狂喜,激动的站了起来,甚至打算走到张沁儿面前来,幸而张志仁及时反应过来,横在中间,阻止了他这失礼的举动。
虽然金举子年纪可以给张沁儿做父亲了,但是这般公然场合下靠近张沁儿,可不太好,张志仁自然得时刻防备着。
就这么眨眼的功夫,张志仁对金举子的态度就发生巨大的变化了,先前敬慕他是举子,言语间多有奉承,如今却把他当作风流浪子,需要提防的。
对张志仁的转变,金举子丝毫不在意,继续两眼发光的盯着张沁儿。那目光火热火热,似乎要将张沁儿的脸上给穿出两个洞来。
张沁儿无奈的摸了摸鼻子,无语的看着近乎发癫的金举子。
梁举子也有些为难,这金兄就是如此,性情太过于……
不过想到金举子崇尚晋魏之风,也就淡定了。
“是我。”张沁儿点头,这也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
听她承认,金举子目光越发炙热,哈哈大笑了三声,忽然问道:“你怎么不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张沁儿:“……”
你好可怕,我不一点都不想问!
“陆泰宁,你还记得这个人吧。”金举子忽然说出陆泰宁三个字来。
张沁儿眼睛一亮,对于她在这个古代接触到的最牛逼的高富帅,她自然记忆清晰的。
只要提前这三个字,张沁儿的脑海中就下意识浮现出陆泰宁那股与众不同的气质来,真是美好的令人汗颜。
倒是梁举子忽然想起来了,说道:“我倒是忘记金兄和京城的陆家是有姻亲关系的了。”
“是啊,我的祖母便是出自京城陆家嫡支,我上回在鄱阳湖时,还曾遇到泰宁,便说起了沁儿这丫头的事情。”
“陆少爷还记得我?”张沁儿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听陆泰宁和这金举子谈起过自己,心便不由自主的跳动起来。
这种被高富帅提起的感觉,好像还不错啊。
“那是自然。”金举子眼巴巴的看着张沁儿,很是好奇的问着:“丫头,你过来,快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想到的?你可别把骗泰宁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我可不信的!”
张沁儿心想,她貌似也没有骗陆泰宁吧?只不过有些略过没说罢了,谁没事会把自己的事情巨细靡遗的告诉别人呢?
至于将真实的情况说给眼前这近乎发癫的金举子,那是更不可能的!
张沁儿默然不语,张志仁就便轻轻的咳嗽了声,开口说:“金兄,还请注意下言辞,有什么话,先坐下再说。”
梁举子也觉得有些不妥,金举子这般站着,又大声喧嚷,周边的人早已经纷纷侧目窥视了。
拉着金举子坐下,梁举子说:“金兄,你且缓缓,真有什么话,咱们下船后,寻一家酒楼慢慢再说也是可以的。”
金举子虽然坐下了,却依旧用那一双充满好奇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张沁儿,那目光太具有侵略性,让人想忽视都不行。
“咳咳。”张沁儿尴尬的咳嗽了声,很淡然的说:“其实就像你知道的那样,我没什么好多说的。”
金举子当即撇嘴,表示不信。
张沁儿耸肩,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沁儿丫头、沁儿姑娘,你赶紧和我说说吧,我特意研究了种蘑菇和那肥皂,只觉得异常的好奇,虽说都不是什么稀奇的物件,却难为你小小年纪,就能够想到这般精妙的法子来。”
金举子是打心底感到好奇和敬佩,当初从陆泰宁口中得知这些改变大多数人生活的用品,都是出自一个年幼的小姑娘时,金举子又是不信,又是好奇。
如今误打误撞遇到了张沁儿,金举子哪肯轻易作罢。
想了想,便说:“这样吧,我答应教你哥哥抚琴,还送他一具古琴,这样可好?”
听说张沁儿最为关心兄长,金举子便想打亲戚牌。
还别说,张沁儿真有些心动了。
虽然不知道这疯疯癫癫的金举子是何等家世,但是光凭一句‘我的祖母便是出自京城陆家嫡支’就知道这金家想必也是官宦人家。
若是和他交好,抚琴和古琴倒是小事了,人脉资源才是大事。
不过想到金举子这不同寻常的作态,张沁儿又犹豫了,晗生真和这金举子交好,有半个师徒之名,对晗生还不知道是好是坏呢。
看她迟疑不定,金举子反而觉得受到侮辱了,傲然的说:“我的琴技旁人奉上千金来求学,我也未必肯教,就算天子想听,我也未必奉召!”
这几句,尽显一个才子的傲气,不过却也有恃才傲物的狂态。
梁举子为人谨慎,听到最后一句,面色微变,赶紧拉住金举子,不让他再胡乱说下去。
金家虽然是世家,有一定的势力,但是这等话若是被锦衣卫听到,传到天子耳中,难免会给金兄遭来横祸。
可惜,他的一番好意,金举子压根不领情,傲然的抬着下巴,脸上尽是傲气。
张沁儿心中不喜,这人就算家世不错,才学更不错,但是这为人处世上,实在是不敢恭维,以后晗生真是拜了他为师,难免会给晗生也惹来杀身之祸。
他金家或许能庇护他,但是他们张家又有谁来庇护?
这向来都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
宁可规避风险,也不能冒然进取。
于是,她正色拒绝:“金叔叔,我虽然敬佩你的才华,却不敢苟同你的为人,你的琴技,我哥哥不学也罢!”
“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金举子气的牙疼,没想到她居然敢这般拒绝!
曾何时他还会祈求别人学他的琴技了?
这事哪怕放在一天前说给他听,他保定是不肯信,还要喷那人一脸口水的。
可惜现在张沁儿越是拒绝,不想学,金举子越是来了脾气,说:“我不止要教你哥哥,还要教你!清风,取我琴来!”
他随即吩咐书童,他出门游历,旁的可以不带,这琴却是非带不可的。
书童清风赶紧将他的琴取出,却是一具古琴,端看那琴面,便觉此物不菲了。
金举子平日抚琴,极为讲究,不沐浴更衣不抚、不点香不抚,可是此时内心情绪波动,也顾不上这些,而是接过古琴,席地而坐,将琴置于双腿之间,凝神了片刻,双手忽的一动,一股铮然音律悄然至琴弦中流露而出。
调音之后,金举子闭目凝神,因为有心想让张沁儿折服,特意选了一曲《广陵散》。
随着音律滚动,一股肃杀的感觉便弥漫着整个船舱,几乎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聆听起来。
坐船的人,大多只是普通的人,并不通音律,但是乐曲的神奇之处,便在于你不懂,却也能够欣赏,能够感觉到其中蕴含的东西。
张沁儿凝神静听,忽然觉得这曲子有些熟悉,转而一想,便想起了,当初在鄱阳湖游湖时,偶遇陆泰宁的船只,只不过当时并未认出,也并未上前打招呼。
那时,这等曲子便是从船上倾泻而出的。
待一曲完了,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广陵散》所营造的氛围中,难以自拔,梁举子和张志仁这等读书懂音律的人,更是满脸的沉浸之色。
金举子见状,傲然一笑,得意的看着张沁儿。
张沁儿双眼明亮,并没有沉浸在曲子中,这让金举子微微的诧异。
一般这样,不是不通音律,就是意志力强大。
“当日在鄱阳湖夜游中,便是你在船上抚琴的?”金举子看向她时,张沁儿脱口而出问着。
当日她还感慨陆泰宁的琴技居然这般高深,如此想到,也许就是金举子抚琴的。
金举子闻言,便是一愣,忽然眼睛一亮,看着张沁儿说:“当时你也在湖中夜游?”
神色间颇有失落,恨不得当初就见到张沁儿才好。
他的表情表现的太明显了,这让张沁儿不由得失笑。
“是啊,可真是巧了,当初我远远听到这琴音,惊为天人,只可惜不敢贸然上前攀谈。”张沁儿笑着说。
金举子丝毫没有架子,反而埋怨的说:“当初你就该贸然攀谈才是!”
“那陆少爷的琴技也是你所教的?”张沁儿眨巴着眼睛,忽然间又觉得这金举子也不是那么的可恶了。
至少,他是真的有才学,只是不怎么收敛而已。
“他也算是我侄子,自然得教,他资质极高,现在年纪尚浅,待过几年,我抚不动时,他必然会超出我一大截的。”金举子提起陆泰宁,满脸的欣喜之色,并不觉得陆泰宁未来的发展高于自己,而显得不满。
由此可见,他心胸也是极为宽阔的。
张沁儿对他的看法又高了一分,想了想,才说:“其实我是很想让我哥哥跟着你学琴技的,只是……”
“直接说!”金举子白了一眼,不满的催促她。
“你要知道,我们家不过寻常的庄户人家,你为人又这般……放浪形骸,我实在不放心我哥哥跟着你学琴技。”
金举子神色沉凝了几分,说他放浪形骸的,不只张沁儿一人,但是一个小姑娘当着他的面,这般指出,她倒还是真是第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