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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熙音静静的走向他,“生病了为什么不看医生。”
“过来坐。”他看起来很高兴,因为她的到来,一改之前病怏怏的模样!还准备下床,将她拉到床边坐下。
她自然不会劳烦病人来照顾自己,忙走上前阻止他下床。“好好躺着。”随后又在他眼神的示意下,试图在周围找一张椅子。只是偌大的房间里,唯有沙发,根本找不到一张适合搬动的椅子。
就在她想干脆站在一边时,他长臂一伸,将她拉往床边。“坐这儿,不用拘谨。”
“我是客人。”她不认为坐在床边合适,至少在这个家里。
周围的所有,包括家具也好,古董也罢,都让她感到格格不入。就像误闯入宫殿的平民,能看到的,都是与她无关的。总是有所暗示,她没有资格拥有。可偏偏,人无法抗拒一切美好。
“既然如此,我就以主人的身份,请你坐下。”顾珉宪笑着说道。
纪熙音可笑不出来,看他笑容满面,脸色却不如以往。“你发烧了?”她能想到的小病,大概也就感冒发烧。
不过她忽略了一点,区区小病,怎能让他甘愿躺在家中静养?要知道他曾经有过这样的记录,高烧三日,若无其事的上班。甚至就连他的父母,下属都不知道他竟然在发烧!直到连续三日积压的工作,终于将他打垮。最后,原本只要稍微休息下就能恢复的他,被迫住进医院。
而今……
“胃痛,老毛病,休息下就没事了。”像是怕她担心自己,对自己的症状不过轻描淡写。
“胃痛?!”她想她知道了,所谓老毛病,应该是胃病。
现代人,尤其是大忙人如他,常常为工作废寝忘食。胃病不缠上他缠上谁?
就在顾珉宪以为她会为此担心,甚至嗔啧他时,竟听到她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活该。”
“我是病人。”他怎么都没想到她会那么狠心!
“那就更活该!明知道是老毛病还放任,除了活该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词更适合你。”
“至少给点安慰吧?”他翻脸比女人还快,在她冷冽气场下,竟变成向大人讨糖吃的小孩子,眼巴巴的求安慰。
“少来,你这纯属自己作死。”纪熙音是女人,女人最容易对心软。尤为是一个大男人对着自己……撒娇的时候,再想硬下心肠都很难。“对了,你们家不是该有家庭医生吗?要是不想去医院,就让医生到家里来给你检查啊。”
“不用了。”他蓦地往床头一靠,断然拒绝她的提议。
“生病就要看医生,不然身体怎么会好。”纪熙音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显得异常讽刺。要知道她自己都做不到……还要求别人!
“我的身体我很清楚,休息下就没事了。”对此,他固执己见。
“既然如此,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也不知她是真要走,还是故意的。反正不管是为什么,他都出手拉住了她!
“你不是要休息吗?”她明知故问道。
“等下也可以。”
“既然不看医生,就要好好休息。”
“我说了,等下有的是时间。”他坚持。
“可我没时间,我今天还有事。”
“什么事?”
“私事。”
两人各执己见,周旋不下。最后纪熙音灵眸一转,起身离去。
“啊!”顾珉宪突然一声惨叫!
闻声回头的她,看到他捂着胃的位置,俯身贴在床面上,看起来痛苦万分!
“顾珉宪?!”紧张他是旧病复发,纪熙音忙扶起他,询问哪里不适!“你哪里不舒服?!”
“胃……”他有气无力的回答道。身体的重量,全部依靠在她肩上。
男女体重力量向来就悬殊,纪熙音根本扛不住他的重量。只好先将他安抚,让他躺好。“我让人找医生来。”
“别去!”手一拉,依旧固执的不肯见医生。
“你都这样了还要死撑?!”她瞪大眼,恍若要吃人一样。
“我还好。”
“好个屁!”
“你骂脏话?”顾珉宪在听到她刚才脱口而出的三个字时,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他此时的反应!
“还不都是你惹的!”纪熙音没好气的又赏他一记瞪眼。“你最好给我乖乖的躺在这儿等医生来!”怕他不听话,走三步回两步,锐芒警告!
在她离开房间准备让人把顾家的家庭医生找来时,顾珉宪嘴角勾起一抹温柔而又得意的笑容来。
手机响起,按下接听。
“副总裁,人已经离开了。”那头的人正向上司做汇报。
“确认他回去了?同行的人呢?”顾珉宪精明双眸瞥向房门口方向。
“两个人一起离开的。”
确认无误后,顾珉宪挂断这通来电。很快的,纪熙音端着放粥的托盘,重新返回房间。
“麻烦你了。”江岚音嘴上道谢,眼睛却紧张的直往里瞧。
“顾夫人不进去?”她不明所以,明明是自己家,为什么还好像很担心该不该进去?
“我……我就不进去了,你陪陪他吧。”
“为什么?”不是很紧张自己的儿子吗?为什么不肯进去?她顿感莫名。
“我约了人,要先出去一趟。珉宪他……就麻烦你暂时照顾下,我想你说的话,他应该会听。让他看过医生后,好好休息。拜托了,谢谢。”江岚音别别扭扭的道谢又嘱托,像是无奈之下才将儿子交给自己本不认同的人。
这让她,更感到江岚音的古怪。
目送江岚音赶时间匆忙离开,纪熙音只好将粥端进房间。
“刚才你跟谁说话?”听觉极其敏锐的顾珉宪,听到外头动静,好奇的问道。
“你……你的母亲。”
“她?人呢?”
“出去了,说是约了人。”
“是吗。”顾珉宪不置可否,对得知这个消息的态度,也不过是淡然。
纪熙音沉默的将粥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为他把枕头摆放好,方便他靠坐。得心应手的动作,是曾经在父亲病重的那段时间练就的。
“所以今天,是她找你来的吧。”顾珉宪很喜欢被她照顾的感觉,安静而又温柔的温暖。
“嗯?!”她茫然抬首,对上他极近的俊脸。“嗯。”没有明确的回应,也算是回应。木讷的转移视线,将粥端给他。
“如果不是她,你会来吗?如果知道我生病,会来看我吗?”他不曾接手,也不曾理会,仅仅是一门心思的想从她口中得到答案。
“我不是医生。”她还是那句话。
勺子搅动碗里的粥,让冒着热气的粥,等到温度适中再给他。
“你不会来的。”没有她亲口说出的答案,他也知道了。
“顾珉宪……”呼吸被拉得长长的,就像她一直想要解决,却找不到适当的时机,不停拖延。
“改日我们去看看玛利亚吧。”
“玛利亚……”
“她说,她很想你。”
到嘴边的话,因为听到玛利亚的名字,顿时咽了回去!
「小宪是个敏感的孩子,别看他什么都不爱说,也总是装作无所畏惧的样子。其实……这孩子早就习惯将所有的事,装在心里。他曾失去过太多,经历过太多。所以如同所有受过伤的孩子,像被折断翅膀的天使,没办法再飞回属于自己的世界。只能想尽办法在这个纷乱的凡世,保护自己。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希望你能够珍惜,能带给他幸福。孩子,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玛利亚的话,就像魔咒一样,不停缭绕在她耳畔。这也是为什么她一次次鼓起勇气,却又一次次放弃。
“小音?”见她发怔,他柔声呼唤她。
“啊?”呆呆的看着他。
“小心!”碗里的热粥,因角度倾斜,差点烫到她的手!
“啊!被子!”纪熙音为自己的鲁莽自惭不已。“我看得麻烦别人来帮你换一下了。”家里应该有女佣吧?她随江岚音来的时候就看到好几个女佣,现在找她们应该可以吧?“你先等下,我让人给你换下被子。”
“没关系。”他笑笑拉住她,“只是弄到一点而已,等会再换也行。”
“可弄脏了啊……”
“我不介意。”他眼底的深情,似在诉说他的钟情。
明明在说被子,她却像听到弦外之音。是多想了吗?是幻觉吧?
“那……那等会你记得让人来换掉。这粥……你还喝吗?”都洒到碗边,一塌糊涂,看起来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嗯。”顾珉宪主动端起碗,可才伸手,胃就开始抽痛!
真不知道是时候,还是太不是时候!
“我看你还是坐好吧。”纪熙音摇摇头,将他身子压在床头叠着的枕头上,然后端起碗来,一口口的舀着喂他。
“谢谢。”他确定,这样的痛是值得的。
如果这样的痛楚能换取一个她,他就算是痛死,也心甘情愿。贪婪的接受她的照顾,就像树木渴望阳光的照耀。树木无法缺少阳光,他亦认为自己不想失去她!有必要的话,他会使用非常手段。只要,她一如此刻,陪伴在他身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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