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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是为了那男孩儿……鱼儿,另一个,则是我个人的私事。”言罢,闲若鱼又像是害怕月落樱拒绝那般,急忙解释道:“但个人私事,你可以选择帮不帮我——倘若你这一生都不会与灭生门打交道,就不必以身犯险了。”
月落樱微微低着头,沉思了半晌,终于道:“请讲。”
闲若鱼一直小心翼翼地瞧着月落樱的脸色,见她终是答应了,不禁大喜过望,道:“是这样的——我和婆婆这一生都不曾有意地去滥杀无辜。”顿了顿,又道:“而攻击你们的原因相信你也很清楚了,婆婆……并非魔头,只是想要拯救被封印的妖怪罢了。”
“……也好在你们没事,所以也希望能得到你们的谅解。”
闲若鱼自知理亏,语气一直是十分地小心。
“那个男孩,婆婆并未真正伤他,只是用银针暂时封存了他的部分记忆,让他记不起自己是谁了而已。因为婆婆生前妖怪之力太过于强大,因此哪怕现在婆婆去了,原先附在他身上的妖怪之力并不会马上消失,而是需要一些时日才会慢慢消散。”
“所以,希望你们能帮忙净化那最后的妖怪之力。”闲若鱼抿抿嘴,补充道:“这也是婆婆最后的心愿。”
“净化之后,鱼儿……那孩子会怎么样?”月落樱问道。
“原先的记忆会覆盖后来的这些记忆,最终……他会忘记婆婆。”
“这样……”月落樱只觉一股莫名的感伤涌上心头。
虽然她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如看沉浸式电影那般看着这一切,但每每想起银针婆婆那真挚的笑容以及对男孩练功的鼓励——她可以确定,这绝对是用心爱了。
而最后将他赶走却也是迫不得已——因为她害怕,害怕小男孩会因为她而像闲若鱼那般离她而去。
而对于月落樱而言,就像大伯大伯母那般,虽非直系血亲,却仍用心呵护着她。
若是让她忘记他们,她不愿。
月落樱只觉眼睛一酸,急忙往上看去,希望这样可以让自己的泪水重新倒流回去。
然后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她偷偷偏过脸去,道:“男孩的事我会帮忙的。那么——”
“下一件,你的私事?”
“是关于灭生门灭我雪楼之事。我知道,我不可能强求你替我复仇,这件事情,本就应该是我作为雪楼二小姐应该担当的事。只是婆婆不愿我再涉险,因此我们才隐居于此。只可惜,最后这寸宁静之土也要消失了。”
闲若鱼飘到了她的正对面,郑重其事地开口道:“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接受这份记忆。我会将我这份关于灭生门与雪楼的记忆封存在我的临池境秘技「回光返照」之中,然后传与你。”
“我?可是,我从未使用过什么秘技,我也不会呀!”月落樱歪着头摸了摸脑袋,有些疑惑道。
“秘技使用一事,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事实上,当你拥有某种秘技之时,你自然而然会知道如何使用它的。”闲若鱼不禁笑道,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这份秘技是以记忆为载体,也就意味着,在你开启记忆之时,这份秘技,你也再也使用不了了。”
“若你此生都不需要与灭生门打交道,那么就不必开启这份封存的记忆,就让它作为你保命的秘技吧,也算是你帮我的一点谢礼。”
紧接着,闲若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灵魂体的身形晃了晃,竟是一副赧然神态,沉默半晌,才道:“当然,也是希望,雪楼的这最后一份幻象型秘技,可以代替我们雪楼继续留存于世上。”
“我答应你的请求。”月落樱嘴角上扬着,朝着闲若鱼露出了极为甜美的微笑。
“那么——我们就永别啦!”闲若鱼也笑了,却是笑中带泪,哽咽着开了口。
浅蓝色的灵魂体抖动了一下,周围的景象先是变得渐渐模糊,紧接着就如玻璃支离破碎那般,月落樱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先是出现了很多的大裂痕,紧接着无数小裂痕的尾巴接上了大裂痕,一直往四面八方蔓延开去,直到蔓延至月落樱眼角都无法顾及到的地方。
最后,月落樱只觉眼前一黑,如世界毁灭般,一切都随风飘散,化作齑粉——消失。
再次醒来,她感觉自己蜷缩在一个有些硌头的地方,脑袋底下硬邦邦地横亘着什么东西,又似乎有什么怀抱着她,耳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平稳的起伏和轻微的呼吸声。
在淡淡的舒适气息中,月落樱睁开了眼睛。
“嗯……”月落樱有些酸痛地张开手臂伸了个大懒腰,却似乎为了响应她那般,身边传来“咚”的一声重响。
月落樱吓得一个激灵,倒是彻底清醒了。
她讶异地寻找声源,发现竟是宇文契捂着自己的脑袋轻声哀叫着,而她的大半个身子,却是坐在了他的身上。
看姿势,大概是宇文契担心地抱着昏睡的月落樱,却没想到月落樱竟然最后像个没事人那般起床还伸个大懒腰,来不及反应与躲闪的宇文契也无奈被打了个正着。
“啊……契,你没事吧!”月落樱急忙起身想扶起宇文契,却发现宇文契有些脚软,竟是拼命挣扎着不愿起来。
月落樱满头黑线,心想,难道要我抱你起来不成?
“哎——等……等会儿,我坐久了腿麻,让我自己缓缓。”闻言,月落樱终于松了手。宇文契暗自松了口气,轻轻揉搓着被她坐麻了的两腿。
站在一旁等着的月落樱这才看到,自己的身上多了一件暗黑色的披风。往身上一系,正好可以遮盖原先衣服上因为受伤而沾染的鲜血。
宇文契很快重新又站了起来,他那染红了大半个身子的破烂衣服仍倔强地穿在他的身上,下颌缘轮廓流畅柔和的线条衬着他坚毅的神色,而此时,因为月落樱的苏醒,又带上了几分心安。
感受到宇文契一直笑眯眯望着她的目光,月落樱疑惑地检查起自身,无果,又看向他,道:“为何看我?话说你这披风哪里来的?你……就这样回家吗?不太好吧……”
宇文契如梦初醒般地从【梭伦极光表】中取出了一套男装,然后有些尴尬地开口道:“因为我没有女装……咳咳,所以披风勉强适合你,另外我身上有带些钱,不如等下去买套衣服吧。”
“好呀!”月落樱闻言立马高兴地双手合十,咧嘴笑了起来。
“那个……”宇文契突然脸上一红,有些扭扭捏捏道:“能不能转过去,我换身衣服?”
“啊……”月落樱尴尬地咂咂嘴,满脸不好意思的神色,急忙转过身去,道:“你快些!”
一转身,却是瞧见了那个小男孩——鱼儿正紧张地躲在竹子之后望向他们。而最让月落樱惊讶的是,那个破旧小屋——竟然不见了!
原先是木门的地方,似乎躺着一条滑溜溜的东西。
月落樱凑近一看,发现竟是记忆中与那小泥鞋子一块儿出现过的鱼。
只是当初还扑腾地极为厉害的鱼,此时却是鱼嘴半张着,黑色的眼睛仿佛是镶嵌上去的那般无神,身子因为脱离水太久,已经再也动不了了。
“只可惜,最后这寸宁静之土也要消失了。”
月落樱的脑海里第一时间蹦出来的是闲若鱼的这句话。倘若这间小屋,也只是一个幻象,那么,也便不奇怪了。
斯人已逝,幻象终灭。
她有些怅然地闭上了眼睛,耳朵里只剩下叽叽喳喳的喧嚣。
紧接着,就被宇文契的一声“我换好了”所打破。
“那么,”月落樱转过身去,问:“契你看见那边那个孩子了吗?”
“怎么了?”宇文契朝男孩方向瞥了一眼。他其实早就知道那孩子藏在那里多时了,只是当时月落樱还没有醒,宇文契也不愿去多加理会他。
“嘿嘿——那么,帮我把他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