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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神秘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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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缥缈国。

    凤凰城——灵修者与普通人的混居之所。

    青雀舞蹈工作室(凤凰城店)。

    月落樱将眼前有些湿漉漉的头发往耳朵后捋了捋,精致的脸庞透着些许红晕,可爱的卧蚕衬着浅褐色的明眸,小巧挺拔的鼻梁之下是一对轻薄的微笑唇。十一岁的她已经有些长开了,因为从小开始习舞,她的身材十分地高挑。

    下课的铃声响了,孩子们也开始躁动了起来。

    云梦老师仿佛没有听到下课铃声,只是斜着瞟了一眼门外的妖怪,仍用不急不缓的语速再次重复了一遍今天的动作细节要领。

    月落樱整节课都是心不在焉的。

    因为门外又有一只妖怪紧紧地盯着她,粘稠的皮肤沾在玻璃门上,脸也因为贴在门上有些略微变形,层层利齿若隐若现,嘴角不停地往耳根处爬着,止不住的垂涎沿着门缝处流成了细长条,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响。

    远远地,月落樱都能闻到妖怪发黄嘴里散发出来的腥臭味。

    她一直提心吊胆地想着如果妖怪冲进教室扑向她,她该怎样才能表现地像个正常人。

    从记事起,她的身边就不缺妖怪的盯梢。月落樱觉得身子的每一分肌肉都绷紧了,她不知道这只妖怪又是为什么要紧紧盯着她。她能做的只是努力保持正常的神态——她不想当那个怪人,因为周围的同学根本没有人能看见妖怪。

    老师终于示意下课,孩子们闻言直接撒腿就跑出教室,冲进了大门口旁的休息区。

    熙熙攘攘的喧嚣很快从休息区里蔓延开来。

    妖怪闪避到了一旁,那黑轱辘般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月落樱。

    虽然她努力表现正常,但周围的人都躲得她远远的,有些细小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厄运之女!”

    ……

    舞室的大门开了,紧接着吹来一阵风,让刚从教室里缓缓踱出来的月落樱不禁打了个寒战。很快通道的人少了,她没有跟随着大家去休息区,而是走向教室门边的沙发。

    她可不想去看那些像被人捅了一刀的惊恐表情。

    通道上杵着那只腰肢款摆的妖怪,月落樱却只是熟视无睹地紧贴着远离妖怪的那面墙径直走开。云梦老师跟着出来,有些好奇地看着她的背影,旋即转头看向妖怪。

    妖怪的耳朵拉得极长,分别在不同方位生长出了五根触手剧烈颤抖着,身上披散着白丝,皮肤皱巴巴地黏在一起,将妖怪整个身形都扯矮了不少,腰部细得拧巴不出一滴水,眼珠几乎要蹦出眼眶,深红的眼珠骨碌碌地转着,正随着月落樱的移动而移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它眼中有种戏谑,仿佛在嘲笑她的恐惧与颤抖。

    月落樱忍住恶心偏过头去,身体僵硬地摸索着她那雪白的兔耳朵书包,取出一件粉色的外套,迅速穿上,旋即缩在沙发的角落里紧紧盯着大门口。

    心脏在剧烈地砰砰作响。

    若是我现在直接跑出去,妖怪会跟上来吗?

    “在思考什么呢?”

    月落樱抬头一看,一张尤为惊艳的面容就倒映在了她的双眸中。

    她有些局促地站了起来,急忙道:“云梦老师……好。”眼尖的她看见老师身后的那只妖怪正摇着它的腰肢走来,性感的身材配上粘稠发皱的面容,让月落樱好半天才憋出最后一个字。

    下一刻,月落樱只觉眼前一闪,似乎有个曼妙的身姿舞动,如玉的素手转动着无数的小舞花,裙裾飘飞,朦胧缥缈,那舞者竟是舞动地愈来愈快,隐约间听到妖怪痛苦的惨叫声……

    “落落?”

    来人一声轻唤,将月落樱从恍惚中拉了出来。但回过神的她,眼中仍然现着茫然。

    “你怎的站着都能发呆呢?”一双如烟的水眸笑意满满,一身素纱随着云梦老师动作轻曳。

    “我……也不知,好像刚刚有人在我眼前跳舞……”月落樱喃喃自语道,只觉胸口莫名地有一股暖意。

    她拉扯着脖颈上的红绳,将一块乳白色的月亮玉石取了出来——不知为何,玉石竟是隐隐有些温热。

    大概是我跳舞摩擦热了?月落樱没有多想,将玉石又塞回了衣服里。

    突然眼前的云梦老师就被一行黑乎乎有些扭曲的字体遮住。

    【炎曦兽被动秘技「护主」已激活】

    然后月落樱的脑海里出现了兵兵乓乓的忙乱声。

    月落樱揉了揉眼睛,云梦老师又被另一行字覆盖住,不过这次却变成了赏心悦目的正楷字。

    【成王玉维修完毕】

    【正在核对主人血脉信息……】

    【血脉匹配完毕】

    这时候,她才发现刚刚的妖怪不见了。

    “如同雾里看花?”云梦老师瘦削的脸上露出甜美的微笑,如玉的素手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月落樱一时间竟也有些痴痴。

    虽未起舞,云梦那身段饶是灵动柔美。与月落樱眼中的清澈不同,云梦更多的是温煦中透着妩媚。

    总感觉,刚刚朦胧间看到的舞者,像是云梦老师啊……

    云梦老师贴近她的耳边,柔声道:“你也看得见妖怪?”

    月落樱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垂着头有些不安地开口道:“老师……也能看见?”

    云梦老师微微颔首,淡然一笑,道:“你很特别。”

    “欢迎来到灵修者的世界。”

    月落樱来不及思考话中的含义,就见一位五官俊雅精致的男子走来。

    是青冥哥哥。

    “云梦老师再见。”月落樱摆摆手道别,便朝哥哥走去。

    现在正值最是燥热难耐的三伏天,哥哥却是一件红色的贴布印花连帽卫衣清爽地穿在身上,似乎周遭的炎热都与他无关。修身的牛仔裤将健美修长的双腿勾勒得淋漓尽致,瘦削紧实的肌肉线条和结实有力的双臂让人有种安全感。

    “好的,落落再见。”云梦老师微笑着,右手悄悄一翻,手中不知何时凝聚的光芒便消散了。

    月落樱微低着头,走到了哥哥的身旁站定,却也不看他,淡淡地开口道:“哥,你来了。”

    语气里,却似乎闹着小别扭。

    他苦笑着,宠溺地摸摸月落樱的脑袋,仿佛她才五六岁那般,道:“对不起落落,哥哥迟到了。”

    “没关系,反正每回都迟到。”月落樱看也不看青冥哥哥一眼,径直往外走。

    月青冥的眼神突然瞟向云梦,云梦则自然地回了他一个笑容。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月青冥收回眼神若无其事地赶上月落樱。

    “你在生哥哥的气吗?”月青冥快走两步,走在了她的身侧。

    虽然月落樱与他比起来要矮得多,但常年习舞让她双腿变得极有力量,走起路来也比一般小孩要快上许多。

    “没有。”仍是不咸不淡的否定。

    月青冥不露痕迹地轻叹了一声,却也没有接着说什么。

    在旁人看来,月青冥的表情似乎没有变化。因为那声轻叹也只是一瞬间就收敛了起来,让人看不出破绽。

    工作的时候,月青冥可以做到遇到任何事情都不动声色,能够做到应对自如,不露破绽,但面对着自己最爱的妹妹,他却无法做到完全不在意。

    能够做到不露痕迹,已经是他极为专业的表现了。

    毕竟,作为御凌使队长,若是不够冷静与警惕,随时都可能会丧命。

    ……

    月落樱抢先上了公寓楼,掏出钥匙熟练地插进钥匙孔开始顺时针转着,却没有听到应该出现的“咔擦”声,疑惑间,门开了,从门后探出一个陌生男孩的头。

    “你……好。”男孩把门彻底打开,有些怯生生地说道,“你一定是月落樱吧?我叫宇文契。”

    “你……”月落樱一脸不可思议。她退后几步朝门边的门牌号看去,确定是自己家没错,便转头盯着男孩看了良久。

    宇文契看起来也是十一二岁的模样,但却比月落樱还要高上半个头,目若朗星,瘦削的脸庞透着稚气,却也仍是出落地极为秀气精致。

    许是确定来人正是月落樱,宇文契一扫刚才的怯生之态,倒显出一副翩翩公子的神态。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莫名地,月落樱有些出神,脑海里却是出现了这句诗。

    “怎么不进去呢?”月青冥从电梯里出来,手里提着一些颜色各异的食材。

    “哥哥。”月落樱唤了一声。

    “师傅。”宇文契走出门来,朝月青冥恭敬地低唤了一声。

    “师傅?”月落樱放下心来——看来他不是妖怪,便迈步进了家门。

    “哥,你可真厉害,竟然收了个小徒弟?”她把书包丢到沙发上,抓起曲奇饼干就吃了起来,嘴里咀嚼着问道:“难道是哥哥让他来给我们看门的?”脸上满是看热闹的表情。

    月青冥进了厨房开始捣鼓晚餐,宇文契也十分自觉地进去帮忙。厨房里传来月青冥的声音:“你呀,就知道瞎猜,自然是修炼啦。”

    “修炼?我也要学!”月落樱急忙胡乱把手中的半块饼干塞进嘴里,冲向厨房的时候还差点噎着。

    “我经常看关于妖怪和灵修者的书,可是,我何时才可以开始修炼啊!”

    月青冥拿了几块新出的糕点给她,脸上满是宠溺的笑容:“不着急,等我家落落去无涯城的三叶学院读书的时候,便可以开始学一些基础的功夫了。”

    宇文契在一旁闷不做声地洗着菜,神情有些诧异。显然是发现师傅竟然有着除了严肃以外的情绪感到格外惊讶。

    毕竟月青冥对待他,一直格外严厉。

    “太好啦!我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月落樱开心地抱了抱月青冥,转身拿起书包上二楼回房间。书包随手丢到床上,便迫不及待地跑进隔壁书房中去。

    书房大小适中,进门可以看到一个电脑桌,上面摆着一台电脑,书架环绕着整个房间,充分利用了各个角落。

    其中最宽的一整面书架上,摆满了《妖怪百科全书》、《御凌使概论》等等有关妖怪和灵修者的书目。

    电脑桌旁边摆着一架钢琴,没人用的时候,会铺上一大块深色精致的钢琴布防尘。而靠近钢琴的那一面书架,摆满了各类琴谱。

    月落樱坐在电脑桌前打开了电脑。握着鼠标的时候,右手却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一个小袋子。

    “咦,好漂亮的袋子!”月落樱低声轻呼,拉着袋子的两条小绳子,好奇地想要打开瞧瞧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在她捏住袋绳的一瞬间,袋面显示了几个金色字样,而后消失,转变为了刺眼的红色。

    【非月氏族人】

    月落樱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此时,厨房里的月青冥,却是不易察觉地笑了笑,但很快又回归平静。

    “是个小盒子?”月落樱从袋子中取出了一个精致古朴大约有手心大小的盒子,“奇怪,刚才看这袋子也没有那么鼓呀?怎的能装下这个盒子?”月落樱疑惑道,但很快她就被这个盒子吸引住了,刚才的疑问也便抛之脑后。

    “这要如何打开呀?”她喃喃自语道,仍是爱不释手地翻看着盒子。

    盒子整体显得极为古色古香。盒子的正面有个凹陷的拇指形状纹路,周围镂刻的条纹仿佛一根根褐色藤蔓包裹着这个盒子,翻到背面,可以看到所有的藤蔓汇聚到中心位置,藤蔓交错,中间形成了一个锁的形状。

    月落樱摸摸背面凹凸不平的锁,看起来这个锁也只是雕刻在上面的装饰品而已。摸了许久,也找不到打开盒子的口,仿佛这只是个密封的小物件。

    但再如何好奇,这么精致的盒子,月落樱也不舍得将它砸烂。

    “难道此盒还有指纹解锁不成?”月落樱重新翻到盒子正面,瞅着那拇指形状的纹路,“不如我试试!嘿嘿,说不定有奇迹发生呢?”

    话未说完,月落樱就将自己的大拇指用力地按了上去。

    停留了几秒,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啊,无趣。

    月落樱心里暗叹道。

    果然只是装饰品啊。

    ……

    月落樱的抽屉,锁着许多小女孩都喜欢的小玩意儿,而那个小袋子也很快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吃饭了。”月青冥从厨房里走出,宇文契端着菜也跟着出来。

    “来啦!”月落樱趿拉着拖鞋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刚拿起筷子,第一时间就去夹她最喜欢吃的可乐鸡翅。

    “别急,慢慢吃,没人和你抢。”青冥哥哥温柔的声音响起,而在一旁的宇文契却有点听不真切。

    毕竟在他看来,师傅永远都是严厉地呵斥他练得还不够。

    但他也永远不会埋怨师傅,因为他需要力量。

    能够保护一个人的力量。

    正当她大快朵颐,像松鼠般鼓着两个小小的腮帮子吃着的时候,一声有些迟疑却仍恭敬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落落小姐。”

    嘴里仍是咀嚼不停,闻声也只是抬了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帅气的男孩笑眯眯地望着他。

    月落樱眼眸闪了闪,没有言语。

    但神情却是疑惑的。

    “师傅说了,以后由我来保护你。”

    处于换声期的宇文契声音有些稚气沙哑,但仍掷地有声。

    闻言,月落樱只是抿抿嘴,拿着筷子夹鸡翅的动作却是顿了顿,手指捏得有些泛白。

    旋即她含泪而笑,道:“我的身边可是有很多很多的妖怪哦,你不怕吗?”

    “我不怕。”

    “大家都说我是厄运之女,你……不怕吗?”语气也愈发哽咽了。

    “我不怕。”

    “可是为什么……”月落樱噙着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

    “因为,你是我要守护一辈子的人。”话音刚落,宇文契有些愕然。

    仿佛亘古久远的声音,仿佛曾经说过无数遍。

    月落樱握着胸前的玉石,拭干眼泪,旋即灿然一笑。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