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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姨娘拧着帕子,左右这里也无旁人,她也不想装了。
“过继小华是老爷的意思,妾室不过是听老爷的话,常带小华过来同夫人亲近罢了。倒是夫人,自己的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儿子来,难道还要怪妾身生得多了?”
“说句不好听的,等老爷百年之后,这府中掌家的肯定是老爷的血脉,不是小华,也是我的荣昊,我把小华让给夫人,可是为了夫人着想,免得夫人死后,连个摔盆的人都没有。”
纪夫人气得不轻,老爷只有这一个妾室,她对妾室向来宽厚,就连庶子庶女也是比照着嫡出的分例,不曾有半点苛待。
自从老爷提出过继庶子,李姨娘就越发猖狂起来,仿佛纪家以后就由一个姨娘当家做主了。
纪夫人给了旁边的大丫鬟一个眼神,大丫鬟冷着脸过去,一板一眼道:“李姨娘不敬主母,掌嘴二十!”
“你敢!”李姨娘慌张的往后退,心里有些犯怂,“我为纪家生儿育女,你敢打我,我一定要在老爷面前……”
啪的一声响,大丫鬟给了李姨娘一巴掌,两个小丫鬟上前一左一右按住了李姨娘,免得她到处跑。
“就算到了老爷面前,老爷也是重规矩的人,绝不会任由姨娘欺辱夫人,姨娘还是老老实实受着吧,再闹腾,可不是掌嘴这么简单了。”
李姨娘已经被打懵了,接二连三的巴掌扇下来,即使没有用木板,她的脸也肿了起来。
她入府以来,从未受过半点惩罚,也没立过什么规矩,她从未想过夫人竟然会命人打她。
大丫鬟扇完了巴掌,冲着李姨娘行了半礼,训诫道:“从前姨娘小打小闹,耍一些争风吃醋的小把戏,夫人大度,不同姨娘计较,今日小惩大诫,望姨娘日后谨言慎行,别再犯错了。”
两个小丫鬟放开了李姨娘,李姨娘瘫软在地上,泪水止不住的流,一半是疼的,另一半是委屈的。
“我在府里熬了大半辈子,如今居然被一个丫头打了,我还有什么脸面活着?我不如死了算了!”
李姨娘说着就爬起来要往屏风上撞,纪夫人脸色平静,淡淡道:“都不要拦姨娘,今日姨娘死在这里,明日本夫人做主,再给老爷抬两房妾室就是了。”
李姨娘神色一僵,都顾不上哭了,她拿帕子擦了擦眼泪,狠狠的瞪着纪夫人。
“夫人你想得美!我才不会寻死,我有两个儿子,夫人眼下威风,以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风水轮流转,总有夫人求我的那一日。”
纪云欢看完了热闹,笑眯眯的从怀里摸出生子符,“我拿着母亲的生辰八字问过了,明静大师说母亲儿女双全,是吉祥如意的好命格。”
“不过是孩子来得晚了些,我向大师求来了这道生子符,母亲带在身上,很快就能怀上孩子,有了嫡出的孩子,父亲一定会很高兴的。”
纪夫人有些不敢置信,她生下欢儿之后身子受损,再难有孕,所以格外用心教养唯一的孩子,这些年求医问药,不知想了多少办法,终究还是没能怀上。
她已经死心了,老爷提出过继幼子,放在膝下好好教养,她心里就动摇了,幸好女儿劝阻了她。
纪荣华确实不堪大任,幸好未开宗祠,没有将纪荣华记在她名下,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纪夫人双手把生子符接过来,小心翼翼的生怕坏了这符箓的佛性,“明静大师当真这样说?从前我去求,明静大师都说一切随缘,没个准话。”
纪云欢信口胡诌道:“我还能骗母亲不成?明静大师佛法高深,日渐精益,如今自然能瞧得更深一些,不过天机不可泄露,此番点破天机已经损了大师的功德,母亲切记不可四处宣扬。”
纪夫人对明静大师深信不疑,丝毫没有怀疑这符箓的功效。
她嘴里念着经,用帕子把符箓包起来,放入锦囊之中,妥帖的放在怀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如此我便放心了,等弟弟长大了,也能照应着你,你们相互扶持,娘亲就算闭眼了,也能安心一些。”
纪云欢捂住了母亲的嘴,笑道:“母亲别瞎说,您长命百岁,往后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李姨娘恨不得把那生子符抢过来,烧成灰烬!万一那符箓真的奏效,她岂不是一辈子要被纪夫人压着,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子不语怪力乱神,老爷厌恶神鬼之事,什么生子符,不过是那些秃头和尚搞出来骗香火钱的,也就夫人病急乱投医,什么都信。”
“夫人用这种借口拖延时间,到时候生不出儿子来,反而惹得老爷厌弃,还不如现在就过继小华。”
纪夫人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捂着心口的生子符,小声道:“菩萨莫怪,信女诚心祈祷,一定能显灵的。”
她转头瞪了李姨娘一眼,第一次骂了李姨娘,“你再胡说八道,惊扰了这符箓的灵性,本夫人饶不了你!”
李姨娘的脸疼得厉害,生怕夫人再给她几巴掌,不敢再说话了,不过心里还是盘算着如何能毁了那生子符。
看到母亲这般相信自己的鬼话,纪云欢就放心了,只要母亲不松口,父亲也不会逼着母亲过继庶子。
纪云欢还带了一些经书,是圆慧抄写的,她也用不着,正好给母亲,让母亲供奉在佛前,更添一份心安。
“母亲放心,双管齐下,不出两个月,母亲一定会怀孕的。”
“就算没怀孕也不要紧,先从旁支过继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等日后母亲有了孩子,兄弟两人也能有个照应。”
“或者再买些干净的妾室,生了孩子就养在母亲膝下,好好教导,父亲正当壮年,多生几个,不怕没有好苗子,也不是非要过继李姨娘的孩子。”
纪夫人深以为然,不住的点头,“还是欢儿想得透彻,若说是过继到咱们家,只要家中有两个孩子,想必都是乐意的,咱们可以挑个最好的。”
“都怪母亲疏忽了,你父亲不提,母亲就忘了,若是孩子多一些,就不怕没有聪慧勤奋的孩子继承纪家的家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