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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荣华摸着脖子上的金项圈,兴高采烈的拉着李姨娘往外走,“咱们回去吧!”
李姨娘站在原地没动,她做梦都想把幼子过继到纪夫人名下,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又养到这么大,即使记在夫人名下,儿子心里肯定是向着她的。
等纪荣华成了嫡子,继承了纪家的产业,她才算是熬到了头,往后都是好日子。
李姨娘蹲下来,摸着儿子的脸,苦口婆心的劝道:“娘亲也舍不得你,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跟了夫人,你就是嫡子,你难道不想让老爷更看重你吗?”
“以后纪家都是你的,那些旁支的人都会听你的话,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学堂里的人也会恭维你,等你考中状元,还能骑马游街,升官发财,跟老爷一样做大官,连皇帝都听老爷的话……”
纪荣华对父亲十分濡慕,也想跟父亲一样做大官,让父亲多夸夸自己,可他不愿意吃苦,更不想让夫人管着他。
他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忽然灵光一闪,大声道:“那我给夫人当儿子,但还跟姨娘住一块,这样既能做大官,又能舒舒服服的玩,岂不是一举两得。”
纪云欢进屋,绕过屏风,给母亲行礼,然后把一个镶着金丝的匣子递给纪荣华,笑道:“四弟倒是机灵,大人们有事要谈,出去玩吧。”
纪荣华打开瞧了一眼,两眼放光,惊呼道:“是常胜将军!大姐姐你对我真好,姨娘都舍不得给我买,你居然买下来了,真的要送给我吗?”
纪云欢微笑着点头,纪荣华欢呼一声,不顾李姨娘的拉扯,立刻跟着小厮出去斗蛐蛐了。
院子里很快就响起了蛐蛐的叫声,纪荣华自然是胜了,兴奋得满院子跑。
纪云欢转头看向李姨娘,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四弟年纪还小,姨娘不该跟他说这样的话。母亲只有我一个女儿,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嫡子,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姨娘未免太心急了。”
上一世母亲早早的过继了纪荣华,自然就对纪荣华格外严苛,玉不琢不成器,更何况纪荣华连玉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一块顽石。
她虽然已经出嫁,但对于名义上的亲弟弟也很上心,她知道纪荣华字写得不好,便收罗了许多名家字帖供纪荣华学习,不再像从前那般对纪荣华放任自流。
李姨娘却在私底下对纪荣华百般体贴,帮着他装病逃学,挑拨离间,纪荣华自然更加厌恶嫡母和嫡姐,对李姨娘更加依恋。
纪云欢再也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有李姨娘在,纪荣华是养不好的,不如当个富贵闲人,学问不好也无妨,只要脑子拎得清,不给纪家惹事就好。
只要纪家不倒,纪荣华也能平安舒坦的过一生。
见到女儿来了,纪夫人终于露出了几分真切的笑意,“欢儿过来,让母亲好好瞧瞧你。”
纪云欢坐到了纪夫人身边,李姨娘唯唯诺诺的站在下头。
纪云欢尚未出嫁时便帮着纪夫人管家,她是府中长女,身份高,学问好,也得父亲看中,李姨娘在她面前自觉矮了一截,倒是很听纪云欢的话。
纪夫人是个贤惠大度的,或者说纪夫人不屑于同李姨娘争论,失了自己的身份体面,反而是纪云欢时常劝诫李姨娘,免得她犯蠢。
纪夫人心疼的握住了女儿的手,侯府落败,梁晚舟没了爵位,她还也以为女儿会面容憔悴,郁郁寡欢,今日一瞧,女儿倒是胖了些,脸色红润,娇艳如花。
纪夫人一肚子安慰的话没机会说出口,便感叹道:“怎么搬到浮光寺去了?我听到外头的传言吓了一大跳,真被梁家赶到寺庙去里,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今日瞧见你,我就放心了。”
“姑爷确实混账了一些,这次过后,他肯定知道错了,如今他只能依仗你,不敢再对你不敬,也算是因祸得福。”
“等你父亲回来,你好好同他商议一下,看看往后如何,梁家失了圣心,短期内是起不来了,不过来日方长,总能把日子过好的。”
自从纪云欢搬到了浮光寺后,母亲就急匆匆的给她送信,总之劝和不劝分,不想让她同梁晚舟彻底翻脸,更别提和离了。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世人都是这样的想法,更别提女子和离之后日子艰难,只要还能过下去,没有哪个女子会离开丈夫。
从前她确实是这样想的,以为总能把日子过好,可纵使她万种计谋,千般扶持,选错了人,最后还是一场空,白白丢了性命。
纪云欢拍了拍母亲的手,安抚道:“母亲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同梁晚舟和离的。”
纪夫人怜爱的摸了摸女儿的脸颊,叹了一口气,“苦了我的儿,早知道姑爷是这个德行,当初就不该答应这门婚事,如今木已成舟,也是没法子的事。”
“只要纪家还在,总能为你撑腰,等你有了孩子,好好教养,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也不必放在心里。”
纪云欢一一点头应了,她倒是没有骗母亲,她确实不会和离,反正梁晚舟也活不了几天。
孩子已经有了,只不过不是梁晚舟的,梁晚舟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她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只要人死了,所有恩怨都能一笔勾销。
纪云欢想同母亲说些体己话,便瞥了一眼下头的李姨娘,“我瞧见四弟已经出去玩了,姨娘该去照看四弟了。”
李姨娘下意识就要往外走,刚抬脚就收了回来,大着胆子反驳道:“大姑娘已经是出嫁的人,哪有回娘家还指手画脚的道理?”
“姑爷没了爵位,大姑娘倒是镇定,不愧是夫人教导出来的好女儿,落魄了还能摆出嫡女的架子,跑到纪家耍威风,欺压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可怜姨娘。”
李姨娘说着便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挑衅的望向纪云欢。
嫁入侯府又如何?如今侯府落败,她就不信老爷还会像从前那般看重纪云欢,她名下两子一女,难道还敌不过一个嫁出去的女儿?
纪云欢知道李姨娘又要开始作妖了,她冷笑道:“姨娘赖在这里不走,逼迫当家主母过继庶子,又是个什么道理?”
“母亲无子,姨娘便猖狂起来,巴不得整个纪家都听姨娘的,姨娘若是可怜,这天底下就没有不可怜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