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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阁内。
老夫人看着摆在丝绒锦盒内的一套赤金头面,两眼放光,冲着旁边的伙计道:“把这个也给我装起来!”
伙计面露难色,又不敢把话说得太难听,只能委婉的提醒道:“这位夫人,您方才包起来的那些还没给钱呢。”
老夫人身边跟着两个嬷嬷,肩上扛的,手上提着,脖子上挂的,全都是值钱的金银首饰,她们就跟抢劫似的,见到什么好东西直接拿,一点也不客气。
老夫人拿起一支缠丝镶珠金簪插在自己头上,对着铜镜瞧了瞧,乐呵呵道:
“这样的好东西才配得上本夫人的身份,你这伙计忒不懂事了,什么钱不钱的?这铺子都是我家的,没听说过拿自家的东西还要花钱的。”
伙计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幸好诗棋姐姐已经去找东家了,他只要不让这个老夫人把东西带走就好。
他冲着门口的人使眼色,示意他们盯着点,别让那两个嬷嬷浑水摸鱼把东西偷出去。
老夫人又把一个赤金盘螭璎珞圈挂在自己身上,这东西沉甸甸的,肯定值不少钱,他又瞧中了锁在琉璃柜里的翡翠玉镯,便指使旁边的伙计道:
“打开,拿出来给本夫人瞧瞧。”
伙计当然不肯打开,打开了就要被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抢走了,他赔着笑脸道:
“实在是不好意思,小的只是一个跑堂的伙计,没有这柜子的钥匙,要等东家来了才能打开。”
老夫人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真是麻烦,赶紧让你们东家过来,你们东家见了我都得磕头行礼,尽心尽力的服侍本夫人,我拿点东西算什么?”
伙计干笑了两声,这老夫人年纪挺大,但举止粗鄙不堪,不会是东家的什么远房穷亲戚吧?仗着辈分大就在东家的店铺里作威作福,真是可笑。
老夫人已经把店内值钱的东西都收罗干净了,她又逛到了店铺的东边,那边卖的是胭脂水粉,不值什么钱,她也瞧不上。
一个年轻的姑娘正拿着一个锦盒,上面印有玲珑阁的标记,她把里面的赤金点翠如意步摇拿出来给旁边的姐妹看,引得一阵赞叹。
“这点翠做得真好,色泽鲜亮,栩栩如生,还是从未见过的新鲜花样,也就玲珑阁能有这样的手艺。”
“对面珍宝阁做的东西过于粗笨,我可不喜欢,我就喜欢这种灵巧不俗的,别看步摇不大,可比足金的还贵呢。”
老夫人冲过去直接从客人手中把步摇抢过来,拿在手里把玩着,“原来这玩意也这么值钱,那就归我了。”
年轻姑娘被吓了一大跳,“这步摇明明是我先看中的,你怎么能硬抢呢?你……你不讲道理!”
老夫人把其他几个姑娘手里的东西也抢了过来,都是些小巧轻便的首饰,她直接揣进怀里,粗声粗气道:
“你们付钱了吗?没付钱就还是这铺子里的东西,铺子里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怎么不能拿了?我告诉你们,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
几个年轻姑娘被吓得花容失色,惊叫着往后躲,玲珑阁的女伙计过来,安抚了一番,把她们领到二楼喝茶吃点心去了。
老夫人心满意足的将一楼的好东西包圆了,顺手还把柜台里的银子收刮干净了。
伙计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幸好方才已经把大额银票都藏起来了,不然肯定要被这老东西抢走。
老夫人带着两个嬷嬷趾高气扬的往外走,店内的伙计自然不肯,都挡在了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双目一瞪,怒道:“你们敢拦我?宣武侯府知道吗?我是宣武侯府的老夫人,这铺子就是我家的!”
伙计岿然不动,“小的孤陋寡闻,不知道宣武侯府,小的虽然没有见过东家,但老夫人您空口无凭就说铺子是你的,小的万万不敢信。”
老夫人咬牙切齿道:“你们的东家就是纪云欢!那贱人还敢跟我说没钱,开着这么大的铺子,自己赚得盆满钵满,却眼睁睁看着丈夫和婆母受苦,一大家子人她都不管,只顾着自己快活!”
“我拿点东西怎么了?儿媳妇孝顺婆母天经地义,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我,这东西就是我的!”
纪云欢一进来就听到了老夫人的大嗓门,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诗棋这暴脾气,一点都忍不了!
在宣武侯府里老夫人是天,压得她无路可逃,出了侯府,在大小姐的地盘上,她可不怕老夫人。
大小姐是个有教养的,对付老夫人这种无赖,还是让她这种没教养的来。
诗棋的嗓门比老夫人还大,脆生生的喊道:“天底下没有比夫人更孝顺的人了,每日三餐六饭的伺候着,金奴银婢的使唤着,老夫人什么时候给过咱们夫人一个笑脸?”
“你就是欺负咱们夫人脾气软,性子好,三天两头的找事,磋磨夫人还不算,还成日里惦记着夫人的嫁妆。”
“传出去简直是笑死个人,堂堂侯府,要靠咱们夫人的嫁妆养着,侯爷他跟吃软饭的有什么区别?”
老夫人气得满脸通红,“你……你放肆!你个刁奴!我……我撕烂你的嘴!”
诗棋丝毫不惧,躲在了一群伙计身后,大声嚷嚷道:“我现在可不是侯府的下人,我是这玲珑阁的管事,宣武侯就是吃软饭,还不让人说了。”
纪云欢摘下了脸上的面纱,她虽然常来玲珑阁,但很多伙计并不知她是东家,今日也算是见着面了。
“我还未出嫁时,就已经开始经营玲珑阁,这里的一花一木,一瓶一罐,都是我精心设计过的,大到整栋楼的格局,小到一个纹样,都凝聚着我这些年的心血。”
“客人喜欢的每一个新鲜钗环,都是我点灯熬油的画出来,请最好的工匠锻造而成,老夫人你带着人来闹这一场,是想毁了玲珑阁吗?这是我的玲珑阁,我不会让任何人毁掉它!”
“来人!把玲珑阁的东西拿回来,把宣武侯府的人赶出去!”
宣武侯府的两个嬷嬷尖叫起来,又踢又咬,不让伙计们拿回首饰,伙计们怕摔坏了那些贵重的首饰,也不敢太过用力。
老夫人见势不妙,冲到大门口就地一躺,撒泼打滚的嚎叫起来。
“没天理啊!没王法啊!儿媳妇打婆婆啦!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媳妇,这是要逼得老婆子没有活路,我还不如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