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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人瞧来,容二爷家彻底被赶出容家,容畦夫妻完全掌握了容家家业。这个时候,该欢喜才对,可是嫣然晓得,这,是个结束更是个开始,以后,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嫣然没有回答秋兰,只浅浅一笑:“我在想,该怎么去谢那位楚姑娘。”楚姑娘?秋兰更奇怪了,皱眉道:“今儿老爷不是吩咐陈大叔带了一千两银子,还有楚姑娘那些当头,前去谢楚姑娘去了?”
若楚姑娘收下这些银子,自然是还了她一个人情,若她没有收下,那她所求的,究竟是什么?嫣然的眉没有松开,只对秋兰道:“我们回去吧。我瞧着,再过些日子,就该准备大小姐的婚事呢。”
这在秋兰瞧来,才是正经事,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容玉致已过了十八,家里疼爱成亲晚些也是有的,可也不能太晚。
“等大小姐成了亲,三爷从京城回来,奶奶和三爷再添上几个孩子,添丁进口的,老爷一准高兴。”嫣然的眉微微一挑,方才秋兰的话,让嫣然想到了什么,可只一瞬就消失,也许,要慢慢想。
“陈管家,您请回去,我们姑娘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大事。当头我们收下,当票在这里,你拿回去。至于别的,无功不好受禄。”听了春娟的话,陈管家心里没有一点欣喜而是皱眉:“还请这位大姐容我进去给姑娘磕个头,我们老爷说了,这件事,全赖楚姑娘,怎么说都要……”
“陈管家,这也不是我说大话,我们姑娘虽是这样出身,可也不是等闲能见到的。”春娟一点也不大疙瘩地回绝了陈管家。陈管家还不想走,春娟就笑着道:“我们姑娘说了,管家您若是不肯走呢,就说,当日全赖府上三爷心细,把一场灾祸弥于无形,现在,不过是回报一二。”
话都说到这份上,陈管家多等无益,也就拿了楚姑娘的赏银,回去复命。
“她真这样说?”容老爷听的陈管家回来说了备细,连续问了三遍。陈管家都应了,接着陈管家才道:“若照这样说,只怕楚姑娘对三爷,有个什么,不然的话……”
“老三生的俏,人又老实忠厚,要真被看上了也平常事。到时也不过是他房里添上一个妾罢了。”容老爷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说了这么一句也就撂开,若真是男女情爱的事,楚姑娘向自家卖个好,以后不管是楚姑娘要进门,还是她要说的别人进门,容老爷都不会反对。
陈管家应是才道:“想来也不会是楚姑娘,她是不能再嫁的,也不知道我们三爷,这是被谁看上了。”
“不管是谁,这也是好事,不是坏事。你下去吧。”容老爷想到以后,面上笑容有些欣喜,这线,是一条条搭上去的,人长的好就是有这个好处。遥想自己当年,只有二三十岁的时候,不也有玉郎美称?
容老爷摸一下脸上的胡子,现在不行了,那么多年过去了,连胡子都是白的,所谓玉郎,也要换给小一辈们。
陈管家退出,既然没有别的事,也就准备回家,离后门还有一点路,背后就传来喊声:“陈大叔,且等一等。”陈管家听的声音耳熟,回头瞧见是秋红,停下脚步道:“秋红,你不去伺候三奶奶,在这叫我做什么?”
“陈大叔,三奶奶吩咐我去厨房拿东西,我瞧见你,想起问问,那位楚姑娘可收下银子了?”陈管家几十岁的人了,秋红这一问,陈管家就晓得这是嫣然的意思,自然不会隐瞒:“那位楚姑娘说,不过一点小事,无需挂怀。还说,”说着陈管家就住口,这件事,按说关系到容畦,该和三奶奶卖个好,可若是直说了,这女人欢喜丈夫纳妾的少,到时三奶奶吃醋从中作梗,到时老爷定会不欢喜,那可怎么办?
“陈大叔,楚姑娘还说什么?”秋红见陈管家顿住不说,自然要问个究竟,陈管家想了又想这才开口:“楚姑娘说,若非当日三爷心细,当日就要酿成大祸,今日,只是回报罢了。”这样说的含糊,秋红的眉皱了皱,陈管家也就道:“这事也就这样,秋红,你赶紧去厨房取东西吧。”
秋红哎了一声去厨房晃了圈,也就回去给嫣然报信。
听的秋红说完,嫣然的手在桌上敲了敲,陈管家定是没有把话说完。三爷,自己的丈夫。嫣然的手在桌上顿住,就对秋兰道:“取笔墨来,我要给你们三爷写信。”
秋兰应是,取来笔墨。嫣然拿着笔在那踌躇一会儿,这才落笔。
“当铺一事,全赖楚氏解围,她言此事本是谢你。此等大恩,君当如何为报。”容畦收到妻子的信,家书总是珍贵的,打开信瞧了瞧,除了和平常一样说做了什么,儿子已经会坐会爬之外,就是这样突兀的一句。
妻子的心事啊,全落在这么一句上了。容畦想了想,也就提笔写了回信。于卿盟誓,绝无二人,更无舍身相报之举。卿当珍重,桂花香飘,离人回乡。写着,容畦唇边就有笑,写好回书,密密封了,命人立即送回扬州。
小厮听了吩咐就有些迟疑:“爷不是还有七八日就回扬州了,何需写信,直接回去就好。”容畦摇头:“不一样的。”
小厮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应是,走出去寻人把信送回扬州。容畦瞧着小厮离去,推开窗,此时大雨方过,帝都的天呈现一种如水洗过的蓝,蓝的有些透明。别人的心,自己管不着,可是自己的心,容畦是清楚知道的,只有妻子一人,再无旁人。
“三爷,方才林府送来贴子,说明日纳宠,也摆了几桌酒,三爷可要贺一贺?”林府老爷是下一任的盐转运使。容畦在京之时,正好听到他要调任扬州,这可是正好要管到自己的官,就厚了脸皮,请曾之庆牵线搭桥,前去见了林转运使。
见容畦送上的亲兄颇不少,林转运使也就收了,纳宠本是小事,却能送张贴子过来,足见林转运使待容畦的亲厚。此刻容畦心中,只觉万事尽在手中,吩咐了小厮几句,也就备上一份礼,准备明日去喝林府的喜酒。
小厮把礼单拿来,容畦正要让他在上面添减一二,就有人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纸包:“三爷,方才吉庆当铺的掌柜,遣人送来了这个,说是一个大汉来当的,问是不是我们家丢失的东西?”
朱姨娘当日逃走,那些首饰衣服,都是寻常东西,着落不到寻处。唯独那盒宝石,既是容老爷数年来精选的,也只有从这盒宝石入手。不过天下那么多的当铺,繁华处也不是只有扬州京城两处,南京广州等地,也是极繁华热闹的地方,容畦和容老爷也晓得,只能往相熟的当铺人家问问,就跟大海捞针一样,并没想到能寻到。
此时容畦听了这话,伸手接过纸包,打开一看,先还不在意,后头瞧见宝石上一道细微的裂痕,不由惊讶起来,这正是容家那盒宝石里的。当初容老爷还叹息这宝石颜色很美,玲珑剔透,个头也不小,可惜就是有一道极其细微的裂痕,本想着不收进去,后来想想,索性先收进去,等以后寻到无暇的宝石再来换。
容畦的心开始狂跳起来,对送纸包进来的人一点头,此人会意,出去把吉庆当铺的伙计带进来。这伙计是个机灵人,立即说了这宝石是什么人来当的:“那人一瞧就是买不起这些东西的,况且又是个赌徒,只怕是他偷来的,毕竟若说赢,他们哪能赢这些东西?”
容畦谢过了他才道:“这事先不要声张,你们拿一百两银子给那大汉,横竖他是不会回来赎的,悄悄地跟着他,瞧他往哪里去,若依旧还是去赌场,只怕这是他偷来的,也就罢了。若不是去赌场,也许是得了别人嘱咐,前去当东西的。”
这块宝石,虽有一点裂痕,要在外头,也能值上千银子,只当一百两,也是当铺常见的规例。吉庆当铺的伙计会意,拿了银子就回去。容畦命人端来晚饭,自斟自饮,等着消息。
那大汉见了银子,双眼发光,把银子往包袱里一收,差点连当票都不要就往外跑。这么一个只想着赌钱的人,只怕他那宝石,也是偷来的。伙计悄悄地跟在后面,心里想着。
那大汉的脚步都快要跑到赌场,想了想又转身回去。这宝石,只怕不是他偷的?伙计心里一动,也就跟了大汉走。大汉走到一户人家,也不用手敲门,一脚就把门踢开,在那骂骂咧咧:“你成日东骗西骗,今日也来骗我了,还说这宝石,值得五六百银子,当铺里老子口都要讲干,也不过就当了一百银子。”
听的一个骗字,伙计急忙返身回去,容畦听的报,早预备好和官府通气,也就亲自和衙役一起,往那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