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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的正是叶策。www.Pinwenba.com
被言止息那么一喊,他没有震惊,反而露出释怀的神情走到言止息旁边,取了个蒲团便恭敬地跪着上了柱香。
言止息睁开眼,看着叶策做完一系列动作,“世人猜测叶大人躲去了哪,却谁也没想到你会在慧隆寺,我想父皇往年上香时不带上你,就是怕他日一旦昭平叛乱好让你有个保命的地方替他找外援吧。”
叶策轻笑了声,原本笑得很轻,突然又狂笑起来,“王爷只猜对了一半。”
“愿闻其详。”
“确实是为了让我有个躲藏的地方,但不是找外援,而是专门等王爷你的。”
言止息挑了挑眉,心中甚有疑惑,他对于言坤立和叶策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并不明了,有时候明明觉得下手的是他们,但逻辑上却说不过去,有时候则觉得,其实他似乎暗中在希望他做些什么。
比如梧桐的事,梧桐能轻易从昭平离开必然是言坤立明里暗里同意的,但他又说不清这是为什么。
比如君阡说是叶策劫持了她,但为什么又说是在保护她。
君阡口口声声让他赶紧进宫免得后悔的是什么事。
叶策这样坦然地出现一定是为了言坤立被困在皇宫的事,但他显得太过平静,甚至都不考虑言止息会不会因为从前种种而拒绝他。
专门等他!呵!他们是有多了解他!
叶策似乎早就料想到言止息心中种种,却并不急于解释什么,只是从怀中拿出一柄匕首,“王爷可认得这个?”
言止息接过匕首,锋利的刀刃泛着寒光,沉重的手柄中央刻着一朵初绽的水芝,他自是认得的,这是珍妃的旧物。他依稀记得当年珍妃对他说,这是柄祖传的匕首,她待它如自己的性命。后来珍妃死了,这匕首却不见了。
言止息去找过,二十年没有找到,怎会在叶策的手里。
“王爷可还记得娘娘曾经说过,见这匕首犹如见她本人?”
言止息蹙眉点头,他不知叶策要做什么。
叶策站起来,对着珍妃的灵牌严肃却带着一丝恳求,“那就请王爷去救皇上!”
言止息本非无情之人,哪怕言坤立曾经有多不是,毕竟还是他父亲。有些话对方活得好好的,他可以偶尔任性地来一句不相往来,然后真的一年半载不去见他。何况皇权之争,哪怕他不为言坤立,也必然要为了自己而去。
叶策却拿着这失踪已久的旧物多此一举地恳求他去救言止息,一来他感叹至少言坤立身边还有个忠心的人,二来叶策一定知道他会追问为何这东西在他手上。
其实诸多隐情叶策一定是知道真相的那个人,就冲着他经营芙蕖山庄那么久,以他的能力没有查到暗道,言止息怎么都存了一份疑心。
“只要王爷完成了你一直想做的事,所以问题都会豁然开朗,这把匕首、荷园失火、皇上的态度、侑京刑场、珍妃的军备、羽家的灭亡……一个不落。”
言止息深吸口气起身,正准备带着他的手下去皇宫,又被叶策叫住。
叶策拿着一块令牌扔给言止息,“禁军的调军令牌,睿安王在城内的人约摸两万,难道你真准备用一百个人去对抗两万人?”
“禁军一直都是父皇调遣,让我去救人早该做好交出兵权的准备。”言止息接住令牌,“城外和城内一样重要,只要我一百个能顶过他们的时限,哪怕在皇宫进行一次屠杀,一样能取得皇权,只不过,血腥了点。”
绝美的容颜玉瓷色的脸上冰冷得像冬日的流云,他不笑的时候分明有一股肃杀之气,却让人说不出那戾气从何而来。像是有王者的光环围绕着他,那股迫人的气势给人强大的压力,纵使叶策长年累月地侍奉言坤立,也被这气场震撼。
有些人的架势不用装,与生俱来。
叶策追问道:“城外兵马的主将是谁,是否需要我出城支援?”
言止息抬起眼皮瞧了他一眼,叶策果然是知道芙蕖山庄密道通向昭平城外的,那么他的军备他也知道,这便意味着言坤立是知道的。既然东西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为何他还要装作全力追查珍妃遗留的军备的样子。
除非——他是想迷惑别人。
迷惑的人只有言止义言太宜和诸氏,但这么一来,岂不是自己一直都误解了他!
此刻容不得他多想,想要立即赶往皇宫,至于城外——
“不用了,君阡在那!”
叶策垂下头,君阡在自己手下逃走,竟然是找到了山腹地带并且摸到了城外!他的人将芙蕖山庄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原来都是白忙活一场。
不过此时除了这些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便也不在说什么,只是等待言止息带着人离开之后也直径离开慧隆寺。
言止息从慧隆寺出来之后便大大方方地行在大道上,朝廷重臣此刻怕都是在皇宫等待消息的,言止义手上两万人马将皇宫围成了水桶和言坤立手中的禁军对峙,所有人的焦点都在玉玺之上。
言坤立的内侍出来告诉众人他身染重疾无法不能见风,进去的太医也没有出来,甚至于诸皇后及一干后宫嫔妃都被拦在寝宫之外。
一排跪在地上的官员,历经多日,撑不住的昏倒在地上,此刻诸氏一族的样子还是要装的,毕竟他们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站在言止息身边的人。言止息的人,向来隐藏的很深,前一刻可以是诸氏的亲信,指不定下一刻便成了反诸派。
以言止息和他手下的身手想在这种环境中杀出一条血路并非难事,所以当有人将言止息出现在宫门口的消息报告给言止义及诸皇后时诸氏一族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诸相立刻起身带着言止义一起离开,走前给诸皇后使了个眼色让她稳住这里的局面。
宫门口,守在四边的士兵不断涌来,刀枪剑戟之中鲜血四溅如同渲染天空的晚霞妖艳,带着地狱之火的燃烧和幽冥的召唤,在他手起剑落中描绘一幅星星点点的水彩。迸射的血将他一席白衣浸染成朱砂的红,越来越浓,直至变成三途河边引接的曼珠沙华。
不久之前,有一个女子,同他一样,穿梭在生死的疆界,亲自成就了血染城池的一幕。
一生中,最为狠心的一刻。
百余号人行至这万余人间,刀光剑影落手如麻,经受这般壮阔的洗礼,只因为这一生成就之路,永远踩踏在他人之上,没有余地。
有人倒下,但更多的是敌方士兵,见过了战场的杀戮无情,这宫门之变不在眼里。
原本对峙的禁军发现了状况,言止义的人似乎都在朝一个方向涌去,皇宫禁军的速度向来很快,立刻跟上对方的节奏冲向宫门。
当他们到达时,看见的是一生中难以忘怀的画面。断肢、头颅、白骨、尸体,成河的血,在夕阳的余晖之下变成一卷残忍和唯美的悲歌。
更多的人在犹豫,他们听命于言坤立,只接到命令除非对方冲进皇宫,否则并不主动攻击。如今言止义的人在进攻的,并不是禁军。
很快有人认出了对方是睿宁王,只是他不是在从汶城到昭平的路上吗?况且城内外都是言止义的人,他是怎么进来的?
沉浸在放手屠杀中的言止息在禁军一出现的时候便发现了,只是一时间被团团围住腾不出手。
他的手下立刻在他身边围成圈,锋矢型向禁军所在位置移动。
言止义和诸相正在匆匆赶来,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最佳的方案是在他们到来之前先冲进皇宫。
位置一变动,言止息立刻向上一翻在前方人的肩上借力踩踏了过去,眼疾手快地抓住禁军统领站在他面前。
他拿出叶策给他的令牌第一次一本正经地在皇宫周围对言坤立的手下说话,“斩杀敌方!立刻!”
禁军统领本是在观望的,一看言止息手中的令牌,便知道再不能置身事外,只得率了手下蜂拥而上和言止义的人厮杀。
言止息的人趁着此时混战甩上铁爪准备进入皇宫,宫门发出巨大的响声被缓缓打开。
言止义和诸相正中而立。
正主出来了,墙便不需要爬了。
言止义看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即便血染长发依旧衣袂蹁跹,负手而立如吟哦云端的仙人,余光掠过他的鼻尖和下颚透出一点金色的光亮,似湖中的水芝花,即便染上世俗的尘埃,依旧惊艳在一片湖泊之上散发无可比拟的傲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