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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太后薨逝的那夜,子涵就守在慈恩宫的正殿之外,也猜到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当时,天授帝匆忙赶去寻找淡心,曾在门外瞟了她一眼,而从那之后,两人便再也未曾见过。
天授帝相信,以子涵的胆量不会乱说话,他也毋庸特意警告什么。可今日子涵竟然从丧葬典仪上脱身求见,必定是为了叶太后的事,他便不能不见。
天授帝边想边从汤池里迈步而出,自行拭水穿上衣衫。依旧是一身白衣,只不过是宫婢所准备的新素服。他利索地系上衣带,转从屏风后头绕出来,走到浣濯院的前院。
几乎同时,子涵恰好从院外入内。两人一个从外头进来,一个从里头出来,不前不后打了个照面。
甫一见到天授帝,子涵眸中立时闪过惊艳之色。她从未见他穿过白衣,虽是一身孝服,却被帝王穿出了另一种气度。尤其,天授帝刚刚沐浴出来,额上还留有几滴水汽,衣襟袖口也有些微湿意,更让他显出几分不同于以往的慵懒与魅惑。
子涵一时有些发怔,竟忘了开口道明来意。天授帝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脸色顿沉:“太后的丧葬仪式还未结束,你中途溜出来是大不敬之罪。”
子涵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下跪请罪:“奴婢该死,请圣上责罚。”
天授帝不耐地看向子涵,到底是没有出言降罪。若非她长了这张脸,也许他早就勃然大怒了:“你最好能说出一个让朕信服的理由。”
闻此一言,子涵定了定神,无比诚恳地抬眸回道:“奴婢是想……自请为太后娘娘守陵。”
守灵?天授帝看向子涵,眉宇间划过一丝疑惑:“是守灵?还是守陵?”
若是“守灵”,她在慈恩宫即可;若是“守陵”,则要留在屏灵山的皇陵之内了。而这对于一个姑娘家来说,算是个孤独的苦差事。
“奴婢是想留在此地,为太后娘娘守陵。”子涵不假思索地回道:“奴婢一介孤女,早已无依无靠,太后娘娘的再造之恩,奴婢愿以余生回报。”
听闻子涵此言,天授帝颇为诧异。他仔细盯着子涵的面容,想看出一丝邀宠之意,奈何他失望了,对方毫无半分矫情与妩媚,有的只是沉静与坚决。
在天授帝内心深处,他曾一度反感子涵,这个与鸾夙有着相似面容的女子。大约是因为许久未见的缘故,也是听说她一直在慈恩宫安分守己,他对她的厌恶才渐渐消散。
亦或是,这个女子还不足以让他日日记在心头。
这两年之内,他在慈恩宫见到子涵的次数寥寥可数,也没发现她刻意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唯一与她打过的交道,是喝过两次她煮的茶,每次都是因为叶太后的盛情难却,才勉强饮了两口。
但不得不说,子涵委实练就了一门好手艺。就连他这个不常饮茶的挑剔帝王,也觉得她茶道精湛。
而此刻,她要为叶太后守陵的坚决神情,当真有些肖似鸾夙了。不止形似,还有神似……
不可否认,叶太后的确是会调教人的,竟能把从前那个粗俗、势力、矫情的子涵,调教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倒也是令他很意外罢。
天授帝不禁开始重新审视子涵,出言反问道:“你当真要留下守陵?”
“是。”子涵再次坚决地回话:“奴婢心意已决,求圣上成全。”语毕,她重重磕头在地。
让一个如花似玉的宫婢来为叶太后守陵,虽有些残忍,但也有旧例可循。然而,也许是因为子涵的容颜肖似故人,竟让天授帝感到一阵不忍。
仿佛在此孤独守陵的不是子涵,而是鸾夙。
与一群死人相伴,守着这偌大的皇家陵园,日复一日地洒扫……那是他最深爱的女子呵!他如何忍得下心!
一想到那个画面,天授帝蓦地涌起前所未有的冲动,意识也逐渐变得虚幻起来。他立刻从座上起身,快步走向子涵。
兰芝草的香气适时扑鼻而来,是鸾夙从前最爱用的香料。天授帝看着眼前的绿衣宫婢,越发觉得恍惚、不真实。
“鸾夙……”他伸手抚触子涵的青丝,放缓动作将她从地上扶起。直至触碰到那活色生香的一双柔荑,他才能确定这是真实的一幕。
而在他眼前的,是他深爱的女子,他从不曾忘却。天授帝无法按捺心中的激动,抬手捧上子涵的脸颊,视若珍宝地烙下一吻。
这一吻,恰好印在子涵的唇上。明明该是甜美的味道,可他却尝到了一丝苦涩——不是他臆想中的,而是真真切切的苦涩滋味。他以为是鸾夙的口脂,便也不甚在意,反而加深了这个吻。
子涵被天授帝揽在怀中,见他吻得越发投入,便使劲推了推他,将两人的距离分开一些:“圣上,您认错人了,奴婢不是鸾夙……”
此时此刻,天授帝哪里还能听得进去,只在她耳畔低声道:“你终于回来了……”
子涵耳根一红,大为赧然:“圣上……奴婢有话要与您单独说,咱们去内殿罢。”
“好。”天授帝的意识越发昏沉,应声揽过她的腰肢,两人相携走入汤池室内。氤氲的水雾朦胧而又暧昧,那温热的水汽如同催情的圣药,更令两人增添了燥热之感。
子涵的一双清眸穿越了层层水雾,一眼看到室内有张屏风。可以料想到,屏风后头必定有一张供人休息的卧榻。
子涵引着天授帝往屏风后头走去,刚一走到榻前,后者再次闻到一阵暗香。天授帝欲竭力看清眼前的女子,他唯恐又是一场镜花水月,便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别走,鸾夙……”
子涵娇软的身躯顺势前倾,拽着帝王的衣襟将他拉倒在榻上,呈男上女下的暧昧姿势。
只这一个动作,抹杀了天授帝的最后一丝理智。他修长的手指无比怜爱,在她的下颌处流连不去:“鸾夙……”
子涵嘤咛地应了一声,呵气如兰在他面上轻轻一吹。帝王狭长的凤眸立刻收紧,继而目光逐渐涣散,最终缓缓阖上。
直至确定天授帝昏睡过去,子涵才缓缓抚上自己的樱唇,其上涂抹的一种催情香料,方才已被对方尽数吻尽。
“三种香料才能放倒你,真不容易呵!”子涵露出得逞的娇笑,先行褪尽自己的衣裙,又为天授帝解开衣衫,**微张躺在其身下,似一只楚楚可怜的待宰羔羊。
两具**的身躯紧紧相贴,亲密无间毫无缝隙。子涵挺起纤细的腰肢,主动迎了上去,玉手同时在天授帝背上轻点几下。寥寥两个动作,帝王顿时睁眼看她,凤眸里是无尽的思念与**。
“鸾夙……”他劲腰一沉,将子涵的痛呼吃入口中。兰芝草的香气越发浓重,帝王任由**驱使着自己,在一片爱欲里浮浮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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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浣濯院外。
一群侍卫、太监、宫婢等在外头,各有各的心思。有人猜测子涵的来意,有人猜测院里的情况,有人不停地打量淡心,也有人对一切置身事外。
岑江见院子里半晌都没动静,心中开始焦虑不安起来,再看淡心,一直恭顺地垂眸而立,似有所想。
岑江低叹一声,正打算开口对她说句话,此时却见礼部的官员匆匆赶来,禀道:“岑大人,诚王殿下已开始念祭文了。”到了这一步,整个丧葬仪式也算进行到尾声。
岑江晓得礼部的来意,这是在特意提醒天授帝,整个仪式已近结束。可是……他看了看院门,子涵都进去多久了,两人还未说完呢!
岑江对礼部官员摆了摆手:“大人先回去罢,我会向圣上禀报。”
“有劳岑大人。”礼部官员抬袖擦了擦汗,告退而去。
岑江低头寻思片刻,猜测子涵的来意必定事关叶太后。而自己这个刽子手倘若突兀地进去,只怕会有不妥,保不准还会引发其它意外事故。
想到此处,岑江随意指了一个宫婢,命道:“你找个理由进去瞧瞧,告诉圣上仪式快要结束了。”
那宫婢也是精明得很,闻言连连摆手:“岑大人是嫌奴婢命长么?方才圣上沐浴更衣,可都把我们给赶出来了啊!”言罢她又指了指淡心:“方才圣上只留了淡心姑姑。”
淡心有官职在身,低等的宫婢都要恭恭敬敬称她一声“姑姑”。许是这称呼太过敏感,一直出神的淡心终于回神抬眸:“嗯?谁在唤我?”
岑江对上淡心的视线,不禁沉吟起来。他想起天授帝待淡心颇为不同,倘若是她进门打断,应该不会触怒龙颜罢。于是他对淡心招手:“你过来。”
自从目睹过岑江对叶太后所做的一切,淡心便不敢与他过从亲近,遂站着不动,假作没有听见。
岑江见她踌躇不前,只得自己走过去,道:“你随我进去看看,我怕圣上出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