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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山雨欲来断人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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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雨声渐大,比之摘星楼夜宴那晚有过之而无不及。出岫不知沈予到底走了没,但淋雨是肯定的了。此一时,此一刻,她几乎能想象到沈予浑身湿透的失意模样,也许他还会心痛得忘记躲雨。

    事实上,淋湿的不仅是沈予,也是她的一颗心,湿漉漉,甚至要湮灭在这无情的雨夜之中。

    她清醒地意识到自己遗失了什么,又或者是,再次失去了什么。这种痛苦夹带自责的情绪令她难以入眠,止不住地想要潸然泪下。

    至此,出岫再也无法支撑下去,和衣倾身倒在榻上。她双手轻轻置于双眸之上,竭力想要克制肆虐的眼泪,竟有一种想要窒息而亡的感觉。

    突然间,屏风之外好似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动响,但因为外头雨声太大,她的心绪又太过纷乱,便没有听得太清楚。

    直至一阵潮湿的气息铺面而来,出岫才猛然起身,望着屏风处突然出现的那个男人,那个已然浑身湿透、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男人。

    屋内没有点灯,可窗外的闪电一道接着一道,惊心动魄令她无法忽视。借着忽明忽暗的闪电光亮,她分明看到他隐忍狂怒的脸色,他惊痛交织的表情,还有,那隐藏万千情绪的深沉瞳眸。

    这样的沈予令她感到害怕,不是放浪形骸、不是风流倜傥、不是深情款款、不是成熟稳重。那一股迫人的气势令她无比压抑,沈予仿佛是一只濒临崩溃的野兽,而自己,是他最觊觎的猎物。

    出岫心中起伏不定,想要开口问他一句,话到唇边却成了关切:“小心着凉。”

    沈予依旧站着不动,闪电依旧凌厉肆虐,屋内依旧沉闷窒息,唯有出岫更加忐忑害怕。她隐隐意识到会发生什么,却又不敢相信,只想快些将沈予打发出去,哪怕打发到隔间里也成!

    如是一想,她连忙从榻上下来,低头寻找自己的绣鞋。再一抬头,沈予却已走到榻前,如同巍峨的高山耸立在狂风暴雨之中,挡住了她的一切视线,蒙蔽了她的心神。

    出岫不自觉地站起身来,强自按捺下不安与害怕,喑哑着嗓子道:“我先给你找件衣裳。”说着便要绕过屏风离开。

    然而她只走了两步,腰上忽然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所阻止,继而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已被横空抱起,紧接着,出岫被暴虐地放在床榻之上。

    是的,是“放”。沈予抱起她时虽野蛮,但放下她时却很轻柔。但这股轻柔她并未享受多久,下一刻,那迫人的气势已再次迎面袭来。

    沈予欺身将她压在榻上,两人隔着衣衫紧贴肌肤,他**的衣袍霎时将她单薄的衣衫氤氲湿透。

    明明是湿黏冰凉的触感,却因为身上有个炽热火烫的男人,使出岫身心都变得沸腾起来。

    “你做什么!”她终于吓得花容失色,惊恐地睁大清眸,难以置信地看向沈予。而对方的眸子里,正倒映着她的轮廓,如此……清晰。

    淡淡的药香混合着雨水的气息,还有一丝些微的酒气,隐隐可辨是今晚夜宴上饮用的十里醉人香。

    酒是香醇美酒,人是心上美人,失去理智的沈予被双重刺激所驱使,再也不顾出岫的挣扎,开始摸索起她的腰带。

    “沈予!”出岫再次惊恐地大叫出来,下一刻,却被他温热滑腻的唇舌堵入口中,也将她未说出口的惊呼尽数吞咽,融化在缠绵的唇舌交融之中。

    出岫拼尽全身力气想要反抗,奈何口中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已被沈予的唇舌全部占据。她的双手使劲抵在他的胸膛之上,却犹如蜉蝣撼树一般显得无力。

    沈予没有给她反抗的机会,大掌捉住她的两只皓腕,干脆利落地钳制在她头顶之上。出岫浑身都失去了反抗的力量,每一个发力点都在沈予的钳制之中。她想要惊声尖叫,奈何口唇被沈予的唇舌死死占据,闷得几乎快要窒息。她狠心在沈予唇上咬下去,原本以为能有所阻止,岂料换来的,却是他更加激情的肆虐。

    至此,出岫再也无法忍耐,不禁大声惊呼出来。可是窗外雷声滚滚、雨声阵阵,她的惊呼渺小得如同一滴雨水,瞬间湮灭在这雷电交织的夜晚,寂于无声。

    黑暗中,沈予如同一个蛰伏的猎人,目不转睛盯着他身下的猎物。他有鹰的双目、豹的矫捷,先知先觉动作敏锐,总在出岫发力逃脱的最后一刻,施力将她重新按下。

    “沈予!这是云府!”出岫试图唤醒他最后的神智。

    “不!”出岫又惊又怒,惊慌失措之下,她忽然意识到案头还放着一样东西——匕首!

    刹那间,出岫脑中变作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都被恐惧所取代!她伸手摸到那把匕首,鞘身直指沈予的胸膛:“放开我!”

    沈予感到有一个冰凉冷硬之物抵在了自己的心房位置,其上的红宝石在夜色里散发出诡异的光泽,似在渴望蚀骨饮血。

    沈予脸色一寒,深如幽潭的眸子狠狠一紧,动作也在千钧一发之际停止。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出岫,在暴雨如注的夜晚凝声质问:“你要杀我?”

    出岫的双手颤抖不止,紧握匕首死命求饶:“求你……不要……”

    匕首的凉意缓缓渗入沈予心房,彻骨断肠。他定了定神,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忽然伸手拔掉匕鞘,让利刃的寒光在眼前幽幽闪烁。

    沈予握住出岫的双手,将匕尖顶在自己心口处,沉声笑道:“今日即便你要杀我,我也要定你了。”

    听闻此言,出岫大口喘着气,竟不敢面对沈予鹰隼一般犀利的眼神。明明是一片漆黑,她却能感受到他的诧异、伤情、还有决心。

    此刻出岫已忘记挣扎,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双手之上。她生怕自己手上一个颤抖,会将匕首送入沈予胸膛之内:“别逼我……你别逼我……”

    “是你在逼我。”沈予笑得狂肆,周身重新散发出一股肃杀的气息,仿佛他刚从杀戮深重的战场上归来。他垂目扫向胸前寒芒冷冽的匕首,立刻被那颗熠熠的红宝石耀了眼,于是迫切问道:“你一直将它放在床头?”

    出岫哪里还顾得上回答,只一径摇头:“求你放开我……”

    沈予仍旧无声地笑着,毫不惧怕她的威胁,反而说道:“你若下得去手,尽管往我心口戳刀子。”他感受到出岫的手一直在发颤,不禁哂笑一声,再道:“别抖,抖了就戳不准了。”

    等了片刻,不见出岫下手,他危险地眯起双眼,俯身作势再去吻她。

    “不!不!”出岫连忙将手挪开,生怕匕尖划到他肌肤之上。奈何沈予本尊不怕,一口含住她的朱唇,几近威胁地道:“你若再不动手,我便不客气了。”

    出岫终于失声痛哭,整个人仿佛被点了穴一般,再也动弹不了。她唯有嘶声斥道:“无耻!这是侯爷的屋子!”

    “挽之会理解我。”沈予不假思索地回话,腰身又往下沉了一分。终于,未等出岫将匕首戳来,他已自行将胸膛送到匕尖之上,微微刺破肌肤。

    “只要你稍微使点力,就能杀死我。”他咬牙切齿地道:“晗初,我恨不得剖心给你看……”

    剖心……出岫已被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失贞和伤害沈予的痛苦同时折磨着她。她能感到匕首的尖端已见了血,正顺着匕身缓缓下淌,全部流在了她的双手之上。

    她怕了,真的怕了,退缩着想要收手,沈予却一手抓紧那把匕首,直直往自己心口再戳进一分,逼着她承认心意:“把你给我……或者,现下就杀了我,让我解脱。”

    出岫听到利刃切入肌肤的声音,空气中也逐渐弥漫起浓重的血腥气味。汨汨的鲜血从沈予胸膛不停流出,犹如火焰一般灼烧着出岫的双手……她已握不住那匕首。

    “你别逼我……”眼睁睁看着沈予自残,出岫已是泪痕满溢,心中纷乱不知所措。她甚至能感到沈予的鲜血已顺流而下,滴在了她光洁的肌肤上,显得无比……香艳骇人。

    是失贞?还是伤人?是背叛云辞?还是逼死沈予?无论选择哪一个,她都将饱受煎熬,注定亏欠。

    沈予见她依旧迟疑不定,他周身皆是痛楚煎熬,也不知是发肤之痛还是内心之痛,亦或者,双重交织。

    自文昌侯府被满门抄斩的那一刻起,他已一无所有,犹如行尸走肉在这世间苟活。沙场上九死一生,仕途上屡遭暗杀,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能活到现在,无非是为了身下这个女人,靠着这个信念。

    既然他注定一无所有,又何须稀罕这条性命?为她生,为她死,只要她肯,他的一切随她拿去!如此,也不妨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只要能逼出她的心意,生死何惧!

    他不信!不信她不动情,不信她能狠心!何况,他是医者,他懂得分寸。匕首的这个力道,刺入的这个位置,一时片刻死不了人。

    想到此处,沈予闭紧双眼,又是一声自嘲的哂笑:“死在你手里,也算得偿所愿。”语毕,俯身一口含住她的耳垂。

    利刃又刺进胸膛一分,这一次,心口实在疼得厉害。沈予蹙眉,在她耳畔无比坚定地下了命令:“给我!”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出岫终于松了手,那双手沾满了沈予的鲜血,在这个雨夜显得分外杀戮。险些,她就杀了他!而这个认知,她无法接受!

    得到出岫的允诺,沈予只感到一阵恍惚,**还没得到纾解,可伤口又实在失血煎熬。此时此刻,他还剩下最后一丝清醒,遂连忙追问:“你心里……有没有我?”

    出岫也不管他是否能看得见,只是在他身下垂泪点头:“有,有的……”她眼前一片漆黑,胡乱地去摸他的伤口,惊慌无比地哭道:“求你……你这样会死的!”

    说着,她已颤抖地摸到那把匕首,试图将它从沈予胸膛里拔出来。

    “不能拔……”沈予小心翼翼避过伤口的位置,拼尽全力翻身倒在出岫身旁,他生怕压着她,也怕匕首会承受不起他身体的重量,尽数没入心房。

    “去找……竹影。”他最后虚弱地道出这一句,语毕,唇畔勾笑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