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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宴完毕,部分弟子醉倒,部分弟子因增援库朗之故须得连夜准备,故留在天巫府的所剩无几。今夜天巫府流淌既紧张又欢悦的气息,人人都显得很忙碌,偌大的庭院突然空虚下来。静柔本欲求天巫为她与慕容垂牵线,却发现天巫也未在房中。痴等一阵后,紫蕊劝她回房,有事她可代为禀告。静柔婉言谢绝,直至月上中天也未见天巫人影,她这才怏怏离去。
此刻天巫府隔壁慈心的宅邸中,阿拉耶识与慈心相对而坐,秉烛夜谈。慈心在宴席中数度对她示意,她心领神会,不待宴会完毕便借口下厨离开。早等在花园深处的慈心领着她来到两家府邸共用的女墙处,一株大叶黄杨树在墙根盘底而起,其根部和女墙之间堵着一块大石,其外长满天巫府培植的玉簪花。慈心伸手挪开玉簪花花盆,露出下面木板。将木板收起,下面是仅容一人下去的窟窿。阿拉耶识看一眼慈心,后者抿嘴笑,当先跳下,于洞中对阿拉耶识伸出双手:“此乃我买下此处房舍后便挖出的通道,专为骗过秦皇暗巫卫眼目而想出的法子。”他在下面接住阿拉耶识,二人弓腰便到得慈心宅邸中,神不知鬼不觉。
因着不日将启程南行,慈心急于与阿拉耶识敲定出逃细节。他的计划是趁着巡视墨家分家之便,自己从宣化抽身,并且要带着阿拉耶识闯天下。阿拉耶识初时不同意他的冒险计划,苦劝他静候时机回汉国登基。他的态度异常坚决,不管当皇帝或是浪迹天涯都要阿拉耶识相随左右,否则宁可一辈子守在天巫府,哪里也不去。阿拉耶识不由黯然神伤,慈心外表文秀,内里执着,一旦认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两人僵持良久,终是女人家心软,阿拉耶识长叹一声后才道:“我的夫婿必是人中之龙。若你无一国之君的势力,怕是保不住我。嬴少苍与石宣必来挑衅,刘长当上皇帝后吕氏专权,你在汉国也无法居留。楚国项隆和霸府恐不能容你这对头之子,唯一可去的是燕国岁有雪漫和慕容恪做后盾,可惜我又不愿卷入皇家是非,何况燕王对秦皇称臣,我去自投罗网罢了。”
她意思明确,慈心接过话头恳切道明心声:“其实,你开设未央书院时,我便知非当皇帝不可,非我贪恋皇权富贵,实是想保住你我姻缘。此番我先行脱身出宣化,三月后你可前往长安讲学,等我领兵杀回长安登基,封你为后。”
阿拉耶识微微垂下脖颈,凝眸静思,纤长卷翘的睫毛在烛光映照下拉出一排弯弯的阴影,柔媚入骨。慈心轻轻拉过她的素手在掌中合拢,口中絮语:“大牛,天地良心,为了你我愿做任何事情。此番去秦,恨只恨,嬴少苍对你色心不死;怕只怕,你瞻前顾后变了心意。若此生不能与你做夫妻,就算我登上皇位也会挂冠而去……”
阿拉耶识抽手捂住他的口,黛眉轻颦,星眸含泪道:“呆子,你在我心里,不曾稍忘。若不是我太爱你和你的汉国,又怎会瞻前顾后。”
慈心眉眼生辉,脉脉含情望着伊人,一边吻她的手心。一阵酥麻透过手掌传到心胸,阿拉耶识颤抖着缩回纤手,慈心跟着贴近,脸对脸直到看不清彼此才衔住她的樱唇,肆无忌惮地痛吻起来。刹那迟疑后,阿拉耶识开始热烈地回应他,两人紧紧拥抱,从嘴唇到彼此的脸颊、睫毛和耳朵。
“慈心,不管发生什么,记住我是爱你的。不仅爱你,还爱着你的汉国。我需要你,需要你当汉国的皇帝,那样我就可以成为汉人了。”阿拉耶识撕咬着慈心的大耳朵,口齿不清地说。
慈心在粗重的喘息中点头,颤声道:“好的,宝贝儿。你是我大汉之后……我们的子孙绵延万代……”
迷乱中慈心把阿拉耶识压倒在地席上,哆哆嗦嗦地扯她衣服,半边滑腻如丝的身子脱出,银白耀眼,魅惑无穷。慈心壮着胆子扑上去,摸索着要脱去其胸衣。男子的手在丝滑肌肤上滑过,激得阿拉耶识浑身暴起鸡皮疙瘩,不由自主对慈心抬起右手腕,上面那片鲜红的守宫砂依然醒目刺眼。
“没了此物,你我性命顷刻休矣!”阿拉耶识坚决地阻止了慈心的求欢。
慈心文秀的脸上布满晦气,恼恨道:“可恶!别人怕嬴少苍,我可不怕!待我登上皇位,胜负高低走着瞧。胆敢动大牛一根汗毛,定教你秦国永无宁日!”
他突然张口咬在那吹弹得破的肩窝上狠命吮吸,轻微的刺痛传来,阿拉耶识大惊失色,刚要挣扎却被慈心死死压住,少顷他松口后,肩窝处显出一团血色吻痕。慈心调皮道:“你是我的,这就是记号。”
阿拉耶识羞恼交加,勃然作色道:“无聊!你和嬴少苍一般货色,当我是个物件还要戳个标记,我偏不买账。”她抬腿去踹还压着自己的慈心,结果踢到他**的下体,立时便痛呼一声蜷缩成一张弓。阿拉耶识恼他不规矩,只冷眼旁观,但见他后来手脚松开摊在地上一动不动,顿感不妙。待她蹲地将其身体扳正后,慈心猛然睁开眼睛,长臂开合把她搂个正着,不等她有所反应被用吻封住其口,浓情蜜意尽在不言中。二人缠绵一阵后,阿拉耶识提出教授《金刚经》来转移慈心的欲念,他欣然接受。寅时二人才在夜色中从地下通道回府各自歇下。
一觉醒来已过辰时,紫蕊隔着帘子禀告嬴归尘已在茶室等候多时,阿拉耶识这才记起今日白天原答应教授嬴归尘《心经》,匆匆起床梳洗打扮,镜中映出右边肩窝处吻痕,昨夜缠绵涌上心头。短暂凝视自己后,她毅然合拢衣襟,闭目镇静心神后迈出房门。
她甫一迈入茶室,嬴归尘深沉的眸光便在她脸上扫视:“你昨夜没有睡好?”她坦然承认后立刻将话题拉回今日的课题上。她拾起嬴归尘几案上的手绘《心经》,指着上面端丽祥和,天衣璎珞披身,足踏莲花,手持杨枝净瓶的女人道:“此是我中国佛教的观音,全称为南无救苦救难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嬴归尘墨眉轻挑,专注地看着观音菩萨,静等她的下文。
“菩萨,是求道求大觉之人、求道之大心人。观世音菩萨因修声闻道而成就,而后闻声救苦,世间有苦难之人虔心祈祷,念‘观音菩萨保佑’,菩萨闻之前往搭救。”阿拉耶识把《心经》册子贴在脸庞闭目感受,动情地自言自语:“普通中国百姓与观音菩萨最是亲近,我家中供奉了一尊观音像。那夜,我因忧虑害怕对观音祈祷,菩萨开示我要求道渡劫……”阿拉耶识回忆起参加完齐丽霞葬礼的那天夜里无法入眠,对观音祷告而想起白马多吉上师的“死劫”,自己应劫而至竟至如斯境地,一时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扑簌而下,将《心经》打湿一片。
初见神秘精灵、玉洁冰清、高傲厌世的少女动情哭泣,即便嬴归尘这样淡漠隔离的冰人也为之动容。他不知如何应对少女的沮丧,沉默中递上雪白的丝帕。
阿拉耶识接过丝帕,黯然念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沧然而泣下。”
嬴归尘身躯微微颤抖,青黄的病容因了讶异和巨震瞬间失去颜色,好似被利箭穿心般疼痛钻心。这首唐代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抒发的是诗人孤独遗世,独立苍茫的落寞情怀,阿拉耶识用以比拟自己在虚妄色界中孤立无援,无望、无助、永无止境的绝望感。
“众人皆醉我独醒,世人皆迷我独明。”嬴归尘苍白的嘴唇颤抖着接了这么一句,大睁双眼对虚空自语:“当年魅影神行初成,白日纵横巷陌无人可见,如入无人之境……初时欣喜自得,自大以为无所不能,后因众皆不能察而厌其卑小,遂恶与人相交。”
阿拉耶识不料自己的话引得嬴归尘失态,遂止住哭泣,凝眸打量眼前人:他俊美冰冷,气韵高华缥缈,衣饰纤尘不染,本来是尘世孤立挑剔的异类,无有情感的怪人。他刚才竟有与自己相似的感叹和言行,可霎作怪。他说的那种状态与禅宗顿悟一样,可那种感觉又不是欣悦的,而像心理学上的“清醒的与现实世界断掉连接的体验”,这会导致抑郁症。难怪他对外界刺激缺少情感反应,因为他自觉自己是高的,他人是矮的,别人不了解他,他也不愿他人了解自己,逐渐用封闭的手段隔离自己的感受。他的病久治不愈,也许不是他医术不济,可能是他需要这个症状来避免与人产生亲密关系。这一切都在潜意识中发生,他自己也无法清醒地觉察到自己的思维。阿拉耶识突然理解了嬴归尘的行为:他天赋资质超于常人,没有同类。本质上是一个天生隐逸避世者,然而嬴氏皇族的使命和责任使他的超我异常强大,压制作为修行人对避世的需求,这就产生内心的矛盾冲突,强迫清洁、反复洗手这些症状就是内心冲突的无意识体现。他的冷漠、隔离和强迫症状发自潜意识,他注定孤家寡人,除非他本能的被理解的需要得到满足,否则他无法成亲。他需要的是理解、需要的是同类,一个能与他灵魂共鸣的人。阿琪是世俗的正常女子,走不进他的世界。无缘哪,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