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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月亮很近,在云层里时进时出,几乎伸手就可以捞到。明天定然是沉闷的桑拿天,午后到夜里有雷暴雨,我等的就是这场雷暴。河北很多地方都有矿山,铁和煤炭的储藏丰富,著名的邯钢就在古代邺城附近。这里铁矿含量非常丰富,有的山头含铁多,一座山头推平就是钱。我曾经给邢台一个铁矿老板的儿子做心理咨询。他儿子每到生日就给自己照一张遗像摆在自己房间里,已经照了五张遗像了。当然不是光照遗像而已,才14岁的少年就吃过药、跳过楼。哎,他老子每天的收入是两辆保时捷卡宴,就指望这孩子成器,可惜农村暴发户的孩子有几个能得到正确的教育呢?我由此知道这里山脉含铁,磁铁矿可以吸引雷电频发。我打造的青铜锥就是个引雷针,我要借闪电的电流灌入棘奴体内冲击他脑部的脑波活动,中止大脑异常放电的情况。这原理有些像精神科用来治疗神经性厌食、木僵、重度抑郁症、精神分裂等病的电击疗法(改良电抽搐休克疗法)。采用这种电休克疗法必须要注射麻醉药或者肌肉松弛剂,使其通电后不发生抽搐,减轻肌肉强直、颤动,避免骨折、关节脱位等并发症的发生率。不打麻药或松弛剂直接电击在大多数国家是非法行为,但有少数未开化国家用直接电击来对付那些不合作的精神病患者。可以说,我将对棘奴采取的电击疗法就是非人道最残忍的那种,而且,我不能很好的控制电流功率,他极有可能被闪电劈死,成为焦黑的炭块。
没人知道我的心理压力有多大。以正当的名义“杀人”,必起齐丽霞的死带给我的煎熬更大。我不停地说服自己:这只是虚妄时空的一个念头,不是真实生活,谁内心里还没点邪恶卑鄙的东西?
夜深人静时,为了缓解巨大的压力,我在自己的帐篷里打坐调息,尽量克制住种种胡思乱想——开弓没有回头箭,再后悔也来不及。在这个虚妄色界,我的心因为元神出游的关系,变得不好把控,入初禅后境界不稳。我进入禅定,但六识还在。
其间有人进了我的帐篷,可能是任何人。我采用的是标准的七支跏趺坐,双手掐了种子手印平放在膝盖上,注意力一直在观呼吸。这人进入时,我没有任何反应。他在我面前徘徊,发出幽微的鼻息。
我如如不动。
很快,这人退去,马上又有其他人进来。我仍旧不予理会,依然专注于自己的内息,任后人的人在我房间里或坐或立。良久我睁开眼睛,帐篷中只剩我一人。上床睡觉时,发现那顶拉风的长舌帽不见了。我皱皱眉,没了帽子,在山林中奔波定然会披头散发,终究不便。
第二天,一早天空阴霾密布十分闷热,我开始忙碌,清点我要用的东西。我告诉石邃,施法时只有我和棘奴两人进去,谁也不能进来打扰,时间长短不好说,施术完毕我自然带棘奴出来,请包括赵王在内的人都在远处等候。
早上空气闷热潮湿,下午天色转为阴沉。未时天空下起大雨,天边隐隐有雷声滚动。我站在神堂外,一直望着天空,棘奴在身边撑着伞,他温暖的胸膛贴着我的后背,雨丝飘打在他身上,他恍若未见,只是陪着我站在长城上的神堂外。风,吹动他的衣袂翻飞,我长长的青丝马尾在空中飘荡,飘荡。赵王和石邃、石宣、石韬等人坐在王帐中,面色凝重看着神堂方向。炉子上煮的奶茶噗噗作响,人们听若未闻。目视远处长城上迎风而立的二个人,风雨飘摇中,他们依偎在一把伞下,在昏暗的天光里凝成一副水墨画,刺人眼目。
眼看天空乌云不断在头顶翻滚聚集,雨点越来越大,最后如同瓢泼,雷声隐隐靠近,天边睁眼闪电,白光刷地照亮天地,青铜锥很快会引闪电来这片雷击之地。
我拉了棘奴跑进神堂,把他引到中央的椅子上坐好,吩咐他一直坐在那里不要动。我双手按住棘奴的双肩,目光炯炯看着他问:“你相信我吗?”他好像预感到什么,肯定地点点头,神情坚毅。我略微放心,也点点头,用一条白布把他的身体和椅子困在一起,然后捆了双脚,最后是双手。我把捆双手的布头留出来裹在一块舌头状的软木塞上,塞进棘奴嘴里。他现在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整个过程中他没有丝毫疑问和挣扎,只是用清澈明亮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眼里流露出淡淡的哀伤。我心底微微颤动,我其实没有把握可以治好他,这个粗糙的电击装置根本控制不了通过的电流量,我完全是赌徒行为,赌注就是棘奴的性命!如果治疗失败,唯一的下场就是棘奴浑身被雷电烧焦,悲惨死去。我管不了那么多,拼命告诉自己,棘奴是不存在的,这个世界也是我潜意识的空间,一切不用管,只为自己好。
我汗水湿透了全身,手下动作不停,把银针斜插进棘奴的前额极区和枕叶、双侧颞叶,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睛虽然努力睁着,可是眼颤不停。我在银针后接上根根银丝,那些铜条早就被到处打桩插入地底以分开电流。我做好这一切,雷声越来越逼近。
掀开帐篷边上一堆杂物,我翻出一大一小两个双肩包一前一后背在自己身上后,飞快回到棘奴跟前,直视他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我引动天雷进入你的身体,这个过程你会很痛苦,坚持一会儿就会过去,等你醒来时就已经脱胎换骨!我回天上去了,再见!”棘奴口中发出沉闷的呜呜声,双眼大睁放出灼人的亮光,烙在我离开的背影上。
我爬上帐篷和长城之间留出的“窗户”,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孩子,冲着他坚定地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他那刻的眼睛如太阳炽烈,被堵住的口中发出无声的悲鸣。
再不犹豫,我纵身跳下帐篷外的万丈悬崖!
顷刻身后响起连番惊天动地的炸雷,王帐里的人们目睹天顶一道骇人闪电打在青铜锥上,尖顶发出炫目的蓝色火花,又嘶鸣着贯入神堂。神堂里被捆绑的棘奴身体剧烈跳动,只一会儿便悄无声息。
我跃入马岭关的悬崖,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身体如同断线风筝往下直坠。刚下落几秒钟,我拉开背上的包袱,一大块轻绸油布从包里弹出来,瞬间鼓起像个巨大气球,下落的身体又被空气的浮力往上抬了好几米。我给自己做了个原始降落伞,背着它从将近2500米的高空跳下!我有过两次高空蹦极和一次跳伞的经验,才敢采用这个匪夷所思的出逃计划。跳伞是在成都广汉的航空学校,当时我应邀去给飞行员讲述飞行心理学,一个热情的飞行员带着我跳过一次,我因此懂了一些跳伞要领。
雨下的很大,我早知道要在这样的雷雨天气跳伞,便用桐油在轻绸伞布上刷了好几遍做防水处理。如果想要安全落地,我应该还要自由落体更长一点时间才打开伞包,不过我的目的不是降到山谷,而是想借降落伞的浮力和这时的大风,把我吹送得更远,最好吹到汉国边境去,因此我早早打开了降落伞。
山间的参天大树和崖壁的藤蔓树杈很多,我用白布索绑在一个小型三角铁爪上飞掷出去缠着那些树藤,以此来改变方向。最怕的是树枝和利石划破伞面以及伞打结被缠绕悬挂在树枝上,我的应急预案是打开胸前的副伞。今天吹的正是西风正合我意,把我往汉国那边推送。飘出一阵发现雨小了很多,身下雾气漫延,视线模糊,但是下降的速度明显更缓慢,遇到高空云层了。云层里徜徉的感觉是那么特别奇妙,有飘飘欲仙之感。催眠里里有让对方在云上飘的引导,但幻觉终究不如亲身体验来得深刻强烈,在这样的危险境地里,我居然有了飞升的快感。
再飘一阵,出了这片云层,身体下降加快。我目视下方绿色起伏的林海波涛,紧张寻找一个个可以用抓勾缠绕的地方。每缠住一处树枝,我就用手绞住白布索像荡风筝那样荡起下一个目的地。数次飘荡后,我的主伞终于被划破了,身体猛然直线下坠。关键时刻我抓紧白布索把身体成功荡到一棵悬崖百年斜生的松树上。我站在松树上目测到崖底还有约七八百米的高度,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赵国国境。喘息了一阵,发觉雨已经停住,云层四散分开,太阳从云头露脸照在这片山谷,我贪婪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把后背露给阳光烘烤。可惜好景不长,太阳又缩回去了,看看日头不早,我绝不能在野兽乱窜的大山里过夜,无奈换副伞背上,咬牙往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