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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五章当其时
近来的国际形势顺利的让我有些吃惊,原本我以为美国人会让我有些难为的地方,却没料到他们合作到如此地步,虽然对于美国人的对外政策只是要一个平等贸易的权利有所准备,但是毕竟是从后世来的,对于后世那种霸道的美国也早已习惯了,所以一时之间有点不太习惯而已。这也是我苦恼的一个问题,有些时候有些过于依赖我在之前建立的直觉,特别是在国际关系层面上,因为我的到来和国家的超速发展,已经有了许多变化了,最显然的就是英国集团和德国集团的斗争越发的明面化了,比真实历史要提前了不少。看来我真是有必要弄一个专门的机构来关注这些事情,这次美国这件事情还好,是良性的。要是将来出现什么恶性的误判,那就不好了。
所以,在李鸿章快要归来的时候,西北的撤军行动也正在缓步进行,江苏军改正如我之前布局时想象的那样顺利,各方面都呈现出一种好的姿态的时候,我也开始筹谋在总参谋部之外,在另外组建一个内阁的外交咨议会,用以垂直领导外交部,以外交部的班子为主,辅之以对外交有兴趣和认识的官员特别是年轻官员,年老的容易有暮气,而且他们的世界观通常都是在国家积弱的年代里形成的,往往不容易把国家的定位看得清楚点,而年轻的则不同,在目睹了自己的国家一步步地往上升的过程中同步建立了与国家地位相称的世界观来,这样的人才与老成持重的老派官员共同给我做好参谋建议的工作,也算是我个人的一个外交顾问班子吧,当然,这个机构同时也分去了外交部的一部份职权,到底怎样划分这个机构与外交部的定位问题,还要与载滢再详细议一议,我的基本概念就是起一个顾问和建议的作用就可以了,并不要它作为一级衙门而存在,这样的话人选方面就要考虑好,因为这只能做一个虚设的机构,而不是实差,肯定要兼职担任的。
这些都是中长期的规划了,近期的头等大事自然还是安定国内局势,快速地把自己发展壮大起来,近半年铸造新币二十亿枚的大生意还是交给了英国人,相比起德国人的选择面窄,有求与我的地方也有,所以双方的合作更具有一些平等性来说,如今的英国就需要拍一拍马屁了,李鸿章在访问欧洲的时候,曾经拒绝过英国人的一些条件,譬如英国人推销的无畏舰,英国人希望在我承诺的四条左右的基础上,扩展到十条,目的无外乎一是赚钱,二来也是填满中国海军的需求量,以避免以后在向德国人下单,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对德国人的釜底抽薪。原先海军部制定的那个阿姆斯特朗中国船厂的出船都要经过海军部的许可的限定,在阿姆斯特朗公司的努力和英国有识之士的分析下早已分崩离析,成为一纸空文。不管怎么样,武装起一个无论如何强大的中国,都不如一个强大的德国海军对大英帝国的利益威胁更大。在德皇推行了他的海军扩张计划之后,在伏尔锵船厂和汉堡船厂已经同时开工兴建了四条新型的战列舰,当然英国人还不知道这四条很快就要完工的船,将会与自己去年刚下水的无畏号战列舰几乎是同型舰,只是德国人的更改设计让船体的防护更为安全,同时船体也更为巨大,另外多设计了一套穹甲而已。
当然,中俄的太平洋海战,也从某种程度上给了英国和德国的造船界更多的启示,除了之前的一些见解之外,中俄海战中新出现的,特别是皇权级战列舰在面对大吨位战列舰时并没有展现出火力的压倒性,没有达到设计中的预想效果,很多人都在向往着更大口径的杀伤力更强的更巨型主炮为攻击武器的巨型战列舰。只是由于各方面的限制,这个愿望恐怕要过几年才能够完成,只是威廉.怀特们的设计工作似乎已经开始启动了。
对我来说,目前海军的规模和实力在亚洲已经足够,在皇家海军统治的海域内,放眼全球,除了大英帝国之外,敢在这片海域言必胜的恐怕也没有了,所以,再大规模的海军已经没有什么太多的意义,把购买日益昂贵的战列舰的资金用在其他方面特别是造船业上面,哪怕用购买一条无畏舰的钱造出一条实力逼近当年的定镇舰水平的国产舰来,对国家的帮助恐怕也不亚于购买一条无畏舰了。而定镇二舰却是1877年下水的萨克森号铁甲舰的同型舰,也就是说即使是今年造出来,中国的造船业也还落后着德国二十多年之远。
任重而道远啊。不仅仅是硬实力上,软的方面改造人心的事情亦是如此,李鸿章人还在包租的圣路易斯号邮轮上,国内的物议已经是满天飞了,指责他穷奢极欲,在美期间每日有美国人安排的招待晚宴不吃,每天回到宾馆后由自己从国内带来的大厨燕窝鱼翅的伺候,每天耗银够给两个县令发一年的官俸,指责他勾连洋商,收受贿赂,私下里于某地某地接受某商行老板谁谁谁美元若干,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似如亲见。这些都还是轻的,所有聪明人都知道眼下我对腐败现象的态度,所以这些都是些蠢人自以为得计的折子。花样比较翻新也是内容比较重量级的,更包括李鸿章在美以大清帝国主人自居,洋人也受其误导,所以报纸上有“他统治的人口比欧洲所有的君主统治人口的总和还要多”这样的话,这是其一。其二却是反其道而行之,攻讦他言行不当,为宗族在美的移民张目而公然说出抨击美国律法制度的话语,使得中美关系蒙上一层阴云,幸是皇上如天鸿福,美国人才念在皇上的份上未与他计较等等。还有就是李鸿章在美期间,私自出卖国内大片矿山予美国企业主,涉嫌出卖官产。甚至还有人上折子弹劾其对美国的种种制度都大家赞赏,而反而抨击国内的政治制度这种纯属胡说八道的话。且不说李鸿章没有此心也没这个见识,就算他有,他敢在公众场合说?如此种种不一而足,我的秘书处几乎成了内宫接本处与我之间的传递员了,原因是这些折子都涉及到攻讦弹劾内阁首辅,他们一介微末小员,哪敢擅拆擅看?
看了看这些人的名字,要么是满员蒙员,要么就是是些不出名的汉员,自从当年下旨扩大密折奏事权范围之后,我就发现这时代普遍的官员素质还真是比我想象中还要低,如今更是可见一斑,这也是为何我可以以派系制派系,而朝中总是有派系的原因了。
且不说那些攻讦李鸿章奢侈什么的,去年瞿鸿机的例子就在那,但凡有点政治智慧的人都不会在此问题上再去攻击朝中大臣,这些人之愚蠢可见一斑。而那些攻讦他在美行动的那些人,他们就算用脚趾想事情也该想到前两年在风口浪尖上挣扎的李鸿章从此也会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了,他在美国每天都会与国内就政策进行联络,又怎么会如此的不小心?再细看这些名单,文官大多在五品以下,满员蒙员大多是北京的或是军改以进行过的省份原有的八旗驻防兵的将领官员,这些人背后是谁,一望而知,载沣如果不是愚笨到家就是别有用心了。
回京后的李鸿章向我交待完在美的事情及进展之后,就托词旅途劳顿旧疾再起,回家养病去了,朝中他的位子他推荐留给张之洞,这也大出我的意料之外。我无法判断这个老头到底是大忠大智,还是故作姿态来显示自己的操守。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了,眼前重要的是我必须得和载沣谈一谈了,我发现自从他出去主导军改之后,我越来越有些摸不透他了。
军改自然不能停,该办什么事情他还得办,只是我要给他一个警告了,否则任由他这样下去,到时候走到一条我也不愿见到的路上去,那也是皇家的悲哀。
在此之前,我分别召见了恭亲王载滢,肃亲王善耆,毅郡王载洸等宗室的亲贵,针对不同的人,斟酌着话语套问着载沣到底想干什么,顺便穿插些对李鸿章受攻击事件的情状,各人的回答都让我不禁心惊,善耆和载滢都分别不同程度的听过载沣说过一些要对付李鸿章的话,所以,载沣在后面挑动人针对李鸿章,这是几乎可以肯定的。
而他与李鸿章没有深仇大恨,他的父亲也就是光绪帝的亲生父亲醇贤亲王奕譞,是李鸿章当年的背后大树,他没有道理与李鸿章有什么过节,而我既使向他暗示过什么,他也早过度了,更何况这几年我屡次在私下里跟他写信回折子什么的,都隐约向他透过口风,他也该收手了。到底是什么原因他要抓着李鸿章不放?唯一的解释就是李鸿章碍着他什么了。
如今李鸿章挂印称病而去,联想起上一次风波他也有请辞的举动,这个政治敏感度极高的老头一定是早就嗅到味道了,而且他也一定知道对手就是载沣,否则以他的实力和资历当然还有资本,反击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他没有。也许他是淡了那份心,也许,他真的是顾全大局,看在我的面子上,也算是问了国家,这才没有反击。其实按他年轻时的脾气,年轻的他连恩师曾国藩有时候都未必放在眼里,更何况区区一个载沣?
之所以应允李鸿章的托病乞归,一方面也是让他放个假的意思,另一方面也是给载沣的一个机会,李鸿章下了,他会不会攻击他曾经的盟友张之洞呢?他的举动可以让我看看他的真实目的到底是怎样。
中国人多,内耗也多,头疼是必然的。只不过这种内耗和内斗一定要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否则就会一塌糊涂,整个国家四分五裂,这是史上有明鉴的东西,不可不加以重视。这也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在国家没有充分发展,民智没有充分开启的时候就把我手中独裁的权力分散出去的原因。这个国家的历史上从来都不缺少野心家和愚夫,而这两种人的结合,就是国家分裂的主因之一。谁愿意看到一个四分五裂的中国?谁愿意看到一个积弱不堪的中国?那些妄言所谓全民直选的所谓民主制度的蠢材们永远也想不到这一点。
召见载沣的谕旨下达之后,想必朝野也更会有一轮猜测,为了保持安定的国内局势。我也授意一些人出来保李鸿章,同时借此机会重申了一些既定不变的政策,譬如招商引资,譬如兴办各种工矿事业等等。当然,最容易启人疑窦的就是军改是否还是一如既往,有关这一条,我也让军部和教化部各自从己方的立场在中华时报上连续发表一些社论,譬如中外各国军制考及成效等等的比较的连载。而教化部的人也在报纸上连番做文章,强调国家的既定政策不容有变。
李鸿章得罪过的人果然很多,一些清流们也误判了他这次荣休背后的政治气味,开始落后一轮发起了攻势,许多陈年老帐也被翻了出来,这些也都在我预料之中,当然是一概置之不理。只是在李鸿章离开北京回合肥去的时候,亲自去火车站送他登上了前往天津的火车,更赏了两名太医随行照护,以及一些补药之类,更公开当着新闻界的面表示将来凭他的功绩,可以入太庙配饷,奉先殿配殿内的贤良祠中,也一定会有他的一席之地。李鸿章涕泪横流的辞别了我,似乎有许多话想说的样子,但终究还是没有说,谢恩之后便登上了火车。
看着他清瘦的背影,突然之间就觉得这老人的智慧仿佛无穷无尽,他一定知道眼前的处境,他也必定有许多话要跟我说,但是可能是碍于身份,碍于形势,他不能说。
回到宫内后,我暂且抛开这个事情不理,安心的加发了数道刺激工业和技术发展的谕旨。其一便是下旨给旅顺造船厂,让他们设计制造一级巡洋舰出来,因为皇家海军巡洋舰损失了八艘,必须要补足这些数字,而这也正好给自己的造船厂一个练手的机会。原来国内最多可以制造三千多吨级的巡洋舰,吨位上倒是差不多,但是设计上够他们下一番功夫去,而且成本控制上也够他们忙的,国内生产的船造价要比购买的贵得多,这个问题一定要解决。
另外一道就是下旨给唐绍仪,菲律宾的定位问题要进快解决,与菲律宾地方武装的决定性战役自从唐绍仪抵达后就打过了,吕宋岛基本在两省的新军及新编华人武装的控制之下,但是菲律宾人还是不太服气,他们似乎还是想完全独立,如果是这样的话,唐绍仪就有必要施以雷霆手段,打得他们服气,同时要在他们党内扶植亲我们的人起来,今年内我希望就能在菲律宾见到一个拥有除开马尼拉及周边地区的全部菲律宾领土的一个以我为国家元首的中华帝国菲律宾共和国,如果实在不行的话,维持住马尼拉周边,保持菲律宾全境的混乱也行,留待以后腾出手来慢慢收拾,反正自中俄一战后,哪怕是英国也已经是骑虎难下了,要在这东亚地区与中国为敌,任何国家都要掂量掂量是否值得。这就是付出那么大的伤亡和损失换回来的收获。就算是将来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也是一样,和平的与两边一起做生意自然是好事,但是战后呢?你不站在胜利者的一方,你没有为胜利付出任何代价,国际事务和国际新秩序的支配权和话语权你凭什么插上一脚?纯粹的商人没有人会看得起的。
而日本的战局也应该干预一下了,随着松平志男的增兵计划实施,在日本本州岛上的天海士兵已经达到了三万人,但是仍然无法抵挡政府军凌厉的攻势,随着皇太子的武师傅乃木西典率领的近卫第一旅团的开赴青森地区,天海国所谓的王师已经很快就要被赶下大海了。所幸的是海峡依旧在他们的控制之下,后勤和补给不成问题,地面上的部队也没有后顾之忧,所以还能堪堪的守住一个均势。天海国要求我派兵介入的呈奏不住的递到北京,我都置之不理,眼前这个局面就很好嘛,为什么非要让你一统全日本呢?让你“上洛”不是不可以,但是现在还远远不是时机。但是也不能太冷了这家伙的心,于是给善耆下了一道旨意,让他适度的控制一下日本的战局,第一步可以先将日本在东京湾横须贺港内造舰的消息透露过去,顺便给他们那个日本人再度延聘过来的法国人白劳易的住址等等资料给天海国的热心人士,他们会知道怎么做的。
这些都是布局,真正的修炼内功的事情也分头去进行,四川总督果然是用对了人,鹿传霖到了四川一年多,就已经兴办了一个四川大学,以及永州府建了一个土钢厂,算是帮他妹夫张之洞的忙了,同时,针对中俄之战和平了结后四川几个师的回省,鹿传霖也是兴师动众,大肆迎接之外,也请了军队内一些战争中表现卓异的官兵到各地演讲,特别是他一手创办的四川大学和各级的府学县学,同时,他的军改配套措施也是做得最好的,征兵及士兵复员安置问题几乎四川是最早最早完成的,甚至比最先军改的陕西还要早,完成度也高,去年一年四川就输送新兵员近三万人,已经全部分配到全国各地已经完成军改的省份国防军之中去了。这个人办起事情来很是热心,有这份心就好了,相比之下,那些个人品行上的瑕疵我都可以不去计较。
这已经转眼就快是1898年的下半年了,全国经济的半年数据也要开始统计和汇总,此时全国以工商经济为中心的政治重点已经是非常鲜明,张之洞身兼了内阁总理大臣之位,下面的官员们不好好配合才怪。所以下半年也有很多地方报备要新上铁厂,教育方面也有大的进展,如今国内的综合性大学除了海军陆军两所大学之外,北京帝国大学加上江宁府的南京大学,和四川大学,以及浙江那个浙江大学,上海的那一所也勉强算是,其实他就是交大的前身了。如今全国有七所综合性大学,其中两所是军校,这样的规模,算是已经可以为我每年培养出万余名精英人材了,如此十几年下去,加上新的学校陆续开办和投入,人才方面在十年后就可以迎来一个丰收期,这正是当年布局时所期望看到的局面。
在工业方面,全国除了汉阳铁厂之外,又兴办了福建三安铁厂,依托本地资源和海外进口。广东韶关铁厂,山东莱芜铁厂,辽东庄河厅铁厂,这些都是沿海的铁厂,一方面是方便进口一些资源,另一方面也大力开发本地及辐射地区的矿产资源和人力资源,更加促进了沿海地区的发展。
内地部份就是四川和湖南各有一个新办的铁厂,算是鹿传霖和潭继洵这两位给我送来的一份厚礼了,如此看来,两年后完成五百万吨的钢铁产量是不成问题的,接下来一步就是要在技术层面上下功夫了。这个问题比产量更加重要,也是更加耗心思的地方。
耐心发展十几年,国内再发动几场政治斗争,把一些绊脚石给踢开,顺便解决掉一些顽疾,再理一理官制。十几年后,就可以以一个主动的姿态来面对世界性的大战了。这便是大的计划,在也只能藏在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