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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说说笑笑就去了泽院,世子夫妻就住在泽院里头,一进院子,就看到好些高大的槐树成排成排地围在院子四周,蓝梓汐几乎是立即就喜欢上这个院子了。
前世,她去学校的路上就有许多槐树,每年五六月的时候,槐花盛开,白色的小花儿成串成串的,飘着馥郁的甜香,她总会爬上树枝,摘上一串,吸吮花朵里的花蜜,那个香甜啊,真是过了一世都没法子忘却。
见二少爷和新进门的二少奶奶来了,守园的婆子忙要进去报信,蓝梓汐道:“妈妈莫要劳动了,大嫂身子不太爽利,我进去探望探望,着会子就走,不用劳师动众的。”
守园的婆子便没有坚持,蓝梓汐牵着冷墨胤一齐往世子妃住的正堂去,紫晴打了帘子,正好宁婉茹跟前的大丫头书琴要出门,见蓝梓汐和冷墨胤一同进来,不由怔住道:“给二爷二少奶奶请安,两位主子可是稀客呢,您先等着,奴婢这就进去通报世子妃。”
蓝梓汐道:“二爷也说要来给大哥道贺,你请世子爷出来招待二爷吧。”
书琴随口应道:“那是,大爷若是知道二爷特地来看望他,不知有多高兴呢。”转身就往里屋去,结果不过片刻又出来道:“二奶奶稍等,世子妃一会子就出来,二爷怕是空来一趟了,大爷昨儿个去了兵部就没回来呢,世子妃也正要着人给世子爷送信,请爷临走前回府里一趟,世子妃这里可是有喜讯要告诉世子爷呢。”
适才还说冷墨胤过来了,冷墨泽会好高兴,一会子又变了卦,说是好久没回来,方才那是下意识的回答,自然真实一些,不过,究竟是不是,一会子应该就知道了。
蓝梓汐便不露声色地笑道:“才太医过来了么?可是给大嫂确诊了?”
“宫嬷嬷请了太医过来,才给世子妃诊断过了,说是有一个半月的样子,开了不少方子,让世子妃保胎呢。”书琴是个嘴巴爽利的,说到宁婉茹的怀孕,眼里全是笑,还带着一丝骄傲。
“那可真是大喜了,嫂子身子不便,我进去看她吧,跟她说几句话也好。”蓝梓汐一副与宁婉茹妯娌和睦的样子,也不管书琴同不同意,抬却就往里屋去。
冷墨胤素来她去哪,他也跟着去哪,别的人从来都不理睬的,所以,蓝梓汐往里屋去,他也毫不犹豫也跟着来。
书琴忙上前一步拦着:“二奶奶别,男女授受不清呢,世子妃正在歇息,一会子就会出来的,请稍等。”
“男女授受不清?”蓝梓汐似笑非笑地看着书琴道:“莫非嫂嫂是男扮女妆么?”
书琴脸一白,紧张地看了眼屋里道“二奶奶真是回说笑,世子妃是男的,又怎么能怀上孩子。”
“那不就结了,我是如假包换的女人,大嫂也是女人,我进去看望她,何来男女授受不清一说?我们可是正经的妯娌呢,不就是应该多走动走动么?”蓝梓汐说着已经亲自掀开了帘子。
书琴急急地上前撩下帘子道:“奴婢不是说二奶奶您,是说二爷呢,哪有小叔进嫂嫂闺房的理呀。”
“你要说别家的,倒也确实不合礼数,可二爷的眼睛能看见什么?男女授受不清在二爷这里有意思么?你这丫头,是不是在讽刺二爷啊。”原来瞎也有好处的。
书琴吓得顿时跪下道:“二爷,二奶奶,奴婢真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哪敢讽刺二爷,奴婢的意思是……”
“是什么都不要紧了,相公,你不是说要给大嫂道喜的呢,一起进来吧。”掀开帘子的那一瞬,蓝梓汐早就在屋里巡视了一遍,果然没有看到冷墨泽。
她索性牵着冷墨胤进了屋,宁婉茹正从床上坐起来,见蓝梓汐硬闯了进来,脸色有些不悦。
蓝梓汐一进门就道:“大嫂,书琴说你是真的怀上了,太好了,恭喜啊,恭喜,要一举得男才好啊。”这才成亲几天就怀了身子,要说他们婚前没有苟且谁信啊。
这话说得讨喜,虽然宁婉茹不喜欢蓝梓汐,但初怀孩子的人,自然是最喜欢听吉祥话儿,脸色就好看了些,声音略显虚弱道:“弟妹有心了,还请进来坐着吧,只是……二叔……在这里,我着实不太方便呢。”
蓝梓汐大大方方道:“不碍事的,大嫂就算没穿衣服,相公他也看不见,他也是替大哥高兴,来给大嫂道喜的,还请大嫂不要介意才好。”
她拿冷墨胤的瞎眼做档箭牌,宁婉茹也不好再赶冷墨胤出去,其实她是不敢,昨儿那一掌劈断桥栏的事,实在给了她太大的震憾,至今心有余悸。
“那弟妹和二叔就请坐吧,书琴,去沏茶来。”宁婉茹无奈地吩咐道。
“我坐下就行,相公他素来喜欢站着,他是个怪脾气,你越是请他坐,他越是要站,你让他站着,他肯定要坐着,总是喜欢唱反调,大嫂别管他了,由他站着还是坐着吧,只别影响咱们妯娌说话就成了。”蓝梓汐笑道。
宁婉茹实在不喜欢她,两人从相识起就不能盘,昨儿个蓝梓汐还把她推进湖里,差点让她淹死,还好昨儿个不知怀了身子,若是知道有了身子,孩子还不得给吓落了去?
这会子蓝梓汐突然亲热过度的进了她的主卧,你让她怎么适应?用如坐针毡来比如宁婉茹现在的心情一点也不过份,何况,她心里还有事呢,这两夫妻一副要长久地呆下去的样子,还真急死她了。
正好书琴沏了茶来,奉了一杯给蓝梓汐手,又要送给冷墨胤,蓝梓汐道:“别,还是我来吧,你家二爷性子古怪,不喜别人乱碰他。”蓝梓汐忙放下手中的茶,端了另一杯送给冷墨胤去,“相公,喝茶。”
她这里送过去,那边冷墨胤不知想起什么正好抬手,那托盘便被他掀起,抛向半空,也不知他是怎么使的力,一大杯子水一滴不剩地全向床上洒去。
宁婉茹怎么也没想到,离得十尺远的距离,这两口子也能将茶泼到自个的身上来,吓得一声尖叫。
蓝梓汐气得大骂:“哎呀,相公,你怎么回事啊,我好好儿的送茶给你,你发什么小孩子脾气嘛,看把大嫂吓得。”转身又扑向床边,扯着床上的被子就往下拖:“大嫂,没烫着你吧,真是作孽呀,相公的性子就是这么古怪,你千万别见他气啊,他有时就像个调皮的小孩子。”
宁婉茹吓得身子一闪,手便忙去扯帐子,想把帘子拉下来,但是,为时已晚了,床上除了她,竟然还睡着冷墨泽。
当看到那黑上的头露出来时,蓝梓汐就闭上了眼,谁知道人家是不是穿戴整齐啊……冷墨胤,你只要知道他在屋里就行了,干嘛非要拆穿啊,这里可是人家的卧室啊,你是想让我长针眼么?
蓝梓汐就算再不想看,也得接着往下表演,夸张地大叫道:“哎呀,怎么有个男人在大嫂床上,不得了啦,相公……你快来。”
冷墨胤听了一支袖镖就向冷墨泽攻去,闪身过来将蓝梓汐拎开,不等冷墨泽反应过来,又是一掌击去。
冷墨泽其实穿戴整齐,并没有什么看不得的,这原就是他自个的家,冷墨胤和蓝梓汐过来了,你正经招待就是,非要藏起来不肯见人,不是心中有鬼又是什么?
“墨胤,我是大哥。”冷墨泽生怕两个的掌风伤了宁婉茹,沉声道,冷墨胤理都不理,继续用凌厉的攻势击去。
蓝梓汐则跑出卧室大喊:“哎呀,不得了了,大嫂床上有男人啊,不得了了啊。”
紫晴在外头听了也跟着喊道:“啊,世子妃屋里有野男人啊,这可如何是好啊,那她怀的孩子是不是世子爷的啊。”
这两主仆这么着一喊,泽院的婆子们便都一脸的惊诧,书琴气急道:“你胡嚷嚷什么呢?这可是毁坏世子妃名声的事,你再乱说,我可要请你吃棒子了。”
紫晴可不是个怕事的,手往腰间一插道:“我哪里胡说了,二少奶奶亲眼所见的呢,你是包庇世子妃吧,当然啦,她可是你的主子,就算她屋里藏了野男人,你也只会替她遮掩。”
紫晴这一叫一闹的,泽院的许多仆役就都跑过来看热闹,离泽院近的也悄悄靠了过来,更有路过的听了紫晴的话,象是得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似的,边走,边一遇到人就小声跟人说这事。
一下子,泽院外头就围了好多人,这种八卦在王府可不多,大家平日的谈资,或者说是娱乐也太少了,能有一桩如此重磅的新闻,能舍得不看不议论么?
先前紫晴还只是说世子妃屋里有野男人,这一传十,十传百的,一下子就变成了有人看见世子妃与人苟合,还将那个人描绘的有模有样,连可能是谁都猜出一好几个版本,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一时半伙的,虽然传得千里,传到王爷和王妃耳朵里还是很容易的。
没多久,果然王爷和王妃便急急地赶了过来,一来便将围观的仆人斥责散开,仆役们虽然畏惧王爷,一轰而散,却又舍不得难得的好戏,不少人便躲到院墙外头,或者是爬到树上往这边瞄。
王爷气得脸都黑了,几步便跨进正堂,正好便看见蓝梓汐缩成一团坐在黄梨木椅子里,一副惊吓莫明的样子。
王爷眉头一皱道:“怎么回事?”
“父王,父王,我和相公来看望大嫂,可是,可是,大嫂床上有个男人,吓死我了。”蓝梓汐眼巴巴的,声音还有些发抖。
王妃忙道:“梓汐,你……你没看见不当看的吧。”
蓝梓汐木木地摇头:“母……母妃,儿媳……儿媳也不知道,只看到一个黑色的脑袋躲在大嫂的被窝里,就吓得闭上眼跑出来了。”
王妃一把抱住她道:“没事,这样就好,没看见什么就好。别怕啊。”
屋里的打斗声吸引了王爷,他也顾不得忌讳,撩起门帘子一看,就见冷墨胤和冷墨泽正打在了一起,不由大怒道:“住手,你们两个给本王出来。”
两兄弟同时住手,冷墨泽一见王爷,脸色顿时一白,硬着头皮走了出来,冷墨胤面无表情地唤道:“娘子,你在哪里?”
蓝梓汐忙过去牵他的手,却一脸惊讶地看着冷墨泽道:“大……大哥,你在屋里?书琴才不是说,你从昨儿个起就出府了,还说大嫂正要使人去请你么?你……你是知道大嫂屋里有……有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才回的?”
她明明早就看清楚了是他,却偏要装没看清,还故意将事情闹大,冷墨泽眸子冷如冰霜,这个女子心细如发,却又狡诈多计,这一回,还真是被她害死了。
王爷黑沉着脸道:“墨泽,怎么回事?你为何回了府,也不去父王处报备,你可知沅州正缺粮?正在等你这主帅送粮去,你竟然还在府里磨叽?”
“父王,儿子也是听说婉茹她有了身子,实在太高兴了,所以才偷偷溜回一趟,又怕父王您骂,所以就想看婉茹一面后,立即就走,没想到就被墨胤发现了,还将儿子误会成婉茹的……野男人。”
说起这事,冷墨泽就恨得蓝梓汐牙痒痒,她还真是个惹祸精,什么事都能让她弄得难收藏,她拆穿自己所为何来,莫非全是为了墨胤么?
“哎呀,大哥的消息还真快呢,大嫂可是才让太医确诊是有了身子,不到两刻钟,大哥你就知道了?是飞鸽传书么?”
不得不说,冷墨泽还是很聪明的,他点出宁婉茹怀孕一事,让王爷先惊喜一番的同时,又觉得他的偷溜也合乎情理,为了孙子也不舍像刚才那般恼他。
所以,蓝梓汐才不肯让他几句简单地话就带过去,不然,自己和墨胤的苦心就要白费,还会让王爷见气。
王爷听了果然脸色更黑道:“你还敢欺骗本王?走,到本王的书房去。”
冷墨泽听得脸色一白,哀求地看着王爷道;“父王,儿子没说假话,确实是飞鸽传书,儿子才得了信的。”
“真有飞鸽啊,大哥,你手里的应该是军用鸽吧,我记得,民间老百姓可不许养鸽呢。”
王爷听了更气,怒道:“你胆子越发大了,竟然敢将军中的鸽子拿来私用,走,跟本王去书房。”
去书房?冷墨胤一听唇边就勾起了笑容,懒懒道:“父王,书房那根竹板子也该换换了,大哥如今长大了,皮糙肉厚的,不能让您出气。”
“墨胤……”冷墨泽幽怨地唤了一声:“小时候哥哥可没少帮你挡竹板子。”
冷墨胤唇边就滑过一丝讥诮:“嗯,那时是,只是后来,也不知是谁放火差点烧死我的?”
冷墨泽听得脸色一白,手都在抖:“墨胤,哥哥真不是故意的,那真是个意外,哥哥知道你一直都因为这件事恨我,可是……”
吴王脸色变了变,低声道:“过去的事情总提做什么。墨胤,你几时能长大些啊,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冷墨胤淡淡地转身,再不肯理王爷和冷墨泽,拉起蓝梓汐的手就走:“走吧,呆在这里碍人家的眼呢。”
蓝梓汐惊愕地看着他,怪道他总是对冷墨泽很冷淡,原来,曾经那场火原来是他所为,而王爷似乎也知晓,却很庇护冷墨泽,墨胤,我的墨胤,你小时候,究竟受过多少这样的苦痛?
可你感觉到更痛的,是不是没有来自受伤的骨肉,而是心,小小的墨胤那时候一定很喜欢哥哥吧,一定很爱哥哥也很信任哥哥吧,可就是你最亲爱的哥哥,亲手放了那场火……
“相公,反正早就碍眼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时。”蓝梓汐强忍心酸,拖住他道,松开冷墨胤的手,蓝梓汐向冷墨泽走近,清澈灵动地大眼一瞬不瞬地直视着他。
冷墨泽被她冷厉的眼神看得好不自在,这丫头认真起来时,那股子冷傲凌人的气势象带着一股子无形的压力,让人无所遁形一般。
“大哥昨儿个去哪了?怎么连眉毛也被烧胡了呢?钻火洞了么?”蓝梓汐认真地看了半晌后,才漫不经心道。
冷墨泽俊目一闪,皱眉道:“胡说些什么,昨儿个我在兵部守了半宿,好多同僚可以作证。”手却下意识地去摸左边的眉头,这个动作无异于出卖了他自己,若是没被烧着过,何必去摸。
“呀,鬓角也烧胡了呢,啊,还有这里,起了个水泡,大嫂也真是的,怎么这般不关心你,也没说弄点药给你涂上一点。莫非她真有野男人,不将大哥你放在心上么?难怪你们才成亲几天大嫂就……”蓝梓汐歪着头围住冷墨泽打转,一下子指指他的脖子,一下子又扯扯他的衣袖。
冷墨泽慌乱地想要躲开,却一不小心撩起了自己的袖管,露出手臂上好大一块烫伤来。
王爷厉声道:“墨泽,这是何故,你在兵部呆着怎么会被烫伤了?”
“呀,今儿华郡王叔家不是起了场大火么?我和母妃差一点就被烧死在里面了,莫非,兵部也起了火么?这可不得了呀,得让皇上赶紧追查这纵火之人才是。”
王爷一把揪住冷墨泽的领子将他往外拖:“逆子,让你去兵部催粮,你都做了些什么?”
“父王,父王,儿子也是担心母妃和侧妃的安危,还有婉茹也在火场里,她前些日子就有了一点反应,儿子害怕她们遭遇不测,所以才一听说王叔家起火了,就立即赶过去相救……”冷墨泽不敢反抗半点,边走边解释道。
“哎呀,大哥可真是孝顺,不过,侧妃在起火前就受了伤,到这会子还没回来呢,可怜王叔家被烧得一片荒凉,侧妃无人管顾,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那里……好在母妃仁慈,让大嫂使人去接了。”蓝梓汐立即戳穿他的谎言。
“啊呀,大哥,你说担心大嫂,她可是福人自有天佑,早在起火前就悄悄离开了华郡王府了,像是有先见之明似的,哎,你说大嫂也是,怎么也不支会母妃和我一声,大家一起离开多好啊,害得父王担心了一场。”
王爷听了更加生气,拖起冷墨泽走得更快,看王爷和冷墨泽走远了,蓝梓汐无趣地牵着冷墨胤的手道:“走吧,一点也不好玩,相公,咱们回家去,我给你读书。”
王妃却一把拉住她道:“梓汐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蓝梓汐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王妃,一言不发。
王妃轻抚了抚她的脸颊道:“孩子,太刚则易断,你的锋芒太露了,会遭来麻烦的。”
蓝梓汐心中酸涩难忍,她不知道方才冷墨胤说冷墨泽小的时候放火的事情时,王妃作何感想,她是个母亲,亲生儿子遭遇大难,她就没有失护之责?
当初的凶手如今反而成了世子,自己被害的儿子倒是没了地位还失去了一双眼睛,她就不恨么?还能用平常心对待冷墨泽,还能对宁婉茹温和礼待?
若是自己,会恨不得啖其皮,食其肉,怎么可能做得如此宽容,不对,这是宽容吗?这是软弱吧,对,太刚则易断,蓝梓汐知道王妃这是在担心自己,但是,人弱被人欺,这也是至理名言,欺负她还可以,谁敢欺负她的墨胤,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母妃还是去劝劝父王吧,可莫让父王打死大哥了。”蓝梓汐唇边勾起一抹自嘲道。
王妃怎能听不出她话语里的那抹怨气,苦笑道:“劝什么,那是他最得意最宝贝的儿子,不过是点皮肉伤,还舍得真打死不成?”说罢,王妃黯然地抬脚出去了。
宁婉茹自从王爷王妃进来,就躲在屋里没有出来,这会子王爷和王妃都走了,她才扶着书琴的手缓缓出来。
一双秀丽的眸子怨毒地看着蓝梓汐道:“弟妹好本事,一场戏演得使我失了闺名,世子爷挨打,真不知道我们夫妻是何处得罪了你,不过才进门两天,就能在府里闹得鸡犬不宁,难道这就是你夏家书香门弟的教养么?”
“大嫂,怀了身子的人可千万不能生气啊,别动了胎气就好,哎呀,方才是我看错了嘛,我哪知道你床上的是大哥啊,都怪你自个啊,大哥明明就在府里,非要说他在兵部筹粮做什么。”蓝梓汐笑嘻嘻的对宁婉茹一福道。
灵动的眸子一转,又道:“不过,好事不出门,这坏事怕是要传千里呢,方才外头可是围了好几十个奴仆,可有不少爱嚼舌根子的,知道的,当然会说大嫂床上藏的是大哥,不知道的,可就不知道会如何说咯,
再说了,大哥敢到外面去解释,你屋里的男人是他么?一个明明应该在兵部催粮的人,突然偷偷摸摸躲在自个娘子的床上,还不敢明言,这又是何道理呢?
再说了你这身孕有的可真是时候啊,你们这成亲才几天就有了身孕了,我可真是羡慕你呢大嫂”蓝梓汐说完,笑容一收,冷哼一声道:“想要做亏心事时,记得要多惦量下自己的良心,人在做,天在看,就算天不报,人也会来报的。”
说完,这才牵着冷墨胤的手往外走,又歪了头问冷墨胤:“相公,你说现在咱们王府这条街上,这会子大家谈论得最热的话题会是什么?”
“不知道。”冷墨胤一点也不配合,淡淡回道。
蓝梓汐戳他脑门:“这也想不到么?笨相公,当然是吴王府世子妃屋里藏野男人的事啊!”
夫妻边说边出去了,那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让宁婉茹听到,她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一脚踢向一旁的花台,花台上,正打着花谷朵的一盆茶花砰地应声而落,正好砸在宁婉茹的脚上。
宁婉茹又痛又气,大声骂道:“谁将花台搁这儿的?拖出去发卖了。”
书琴弱弱道:“世子妃,这是您自个让奴婢摆的……”
宁婉茹回手就是一巴掌:“贱婢,你敢顶嘴,来人,赏她二十记嘴巴子。”
书画在一旁着急,想劝又知她在气头上,只好道:“世子妃息怒,可千万莫要中了二少奶奶的计,她就是想让您生气,您要是动了胎气,她可就更高兴,更得意了。”
宁婉茹深吸一口气道:“嗯,你说得对,她就是看我怀了身子,所以忌恨了,就耍这种阴谋来气我,我不气,我不气。”边说边揉着脚坐下。
两个婆子进来打书琴,连着几下,就打得书琴鼻青脸肿的,物伤其类,书琴与书画是打小就服侍宁婉茹的,看同伴挨打,书画心里实在受不住:
“世子妃,您怀着孩子,见不得血光的,莫打了吧,书琴平日最是得您的心,真打伤了,您跟前又少了服侍的人。”
宁婉茹这才让两个婆子住了手,抬眸看书琴的脸确实伤得厉害,便淡淡道:“你也知道我的性子,以后可记得机灵点,莫惹我生气,书画,你去拿上好的药膏子给书琴,那可是皇后娘娘赏我的呢,一般人我可舍不得给她用,下去吧,好生歇息几天。”典型的打一巴掌赏个甜枣儿。
书琴泪水盈盈地下去了,出了正屋,正要回自个的屋子时,就听见园子外头有人在小声议论:“原来世子妃是这样的人么?真没看出来。”
“还是二少奶奶好,昨儿个给二少奶奶道喜,她跟前的紫晴笑咪咪的,还赏了一百个大钱呢。”
“不是说夏家才不过是四品官员么?出手倒是阔绰。”
“你懂得什么,二奶奶那是人好,听说她从来不打骂丫环婆子,跟着她的人,都跟半个主子似的,很受人尊重。”
书琴没听下去,低着头急急地往自己的屋里走去,后面的议论声还是钻进了她的耳朵:“可不像咱们这院里的那位,听说,便是跟前得力的几个,一个不好,也是要挨打的,你瞧见没,刚才过去的那位,听说是打小就服侍的呢,才还被打了二十个嘴巴子。”
书琴的脚步一滞,眼泪就喷涌而出,掩着帕子走得更快了。
“不过,世子爷倒是有一点好,若是能得了爷的青眼,被抬了姨娘,那日子就好过了,爷对几位姨娘可是极好的呢,听说过没,以前有个大姨娘可是生了长女的……”
书琴走进屋后,就坐在妆台前对着铜镜照,镜中的人雨带梨花,泪水盈盈,楚楚可怜,却更妩媚娇艳,她今年也有十六岁了,若是……
蓝梓汐牵着冷墨胤的手走在王府偌大的园子里,边走边欣赏着园中的景物,冷墨胤慢悠悠地跟着她闲走着,两人也不急,看到湖边有枝梅花斜斜地伸出,几朵早梅含苞待放,清新又娇美,蓝梓汐笑着松开冷墨胤的手:
“相公,我去把那枝梅花摘下来,插在花瓶了可好?那可是今冬第一枝梅呢。”
冷墨胤勾唇,笑容如春花般绽开,宠溺地揉了揉她的额发:“湖边土松,小心些。”
“嗯,反正有相公在,我不怕的。”蓝梓汐提起裙,像只小鸟儿一般向那树横梅跑去,却在她正要伸手攀折时,一个花团景簇的小肉向她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腿道:“姨姨,姨姨,小雪要花,小雪要花。”
蓝梓汐垂眸看时,顿时眼前一亮,好可爱的小姑娘,不过两三岁大的样子。一双大而亮的眼睛,粉扑扑的小脸,五官精致得就象年画里的送财童子,嫩嫩的皮肤比细瓷还光滑。
蓝梓汐忍不住就弯腰抱起她,坏心眼的在她小胖脸上啃了一口,小胖妞儿嫌弃地擦了擦脸,指着横梅道:“姨姨,姨姨,小雪要花。”
“先告诉我,你是谁家的宝贝?”蓝梓汐不知道吴王府还有这么个可爱孩子,在她脸上又啃了一口后问道。
“姨姨是坏人,亲了小雪还不给花花,小雪不喜欢姨姨。”小胖妞儿的身子扭得像扭股糖似的,挣扎着要下来。
“咦,谁说亲了小宝贝就要摘花给你的?你不告诉我你是谁家的,我就不给你摘花。”蓝梓汐故意逗她道。
“切,小雪可不是随便给人亲的,姨姨你亲了两个,就该给两枝花,这才银货两讫。”小胖妞奶声奶气的,大眼扑闪扑闪的,一派很认真地跟蓝梓汐讲道理的样子。
“哈哈,你说得对,姨姨这就给你摘去。”蓝梓汐听得心情大好,放下小胖妞,攀上梅枝,摘了好几枝梅花递给她。
小胖妞接过梅枝,转身就跑,蓝梓汐道:“喂,我不是多给了你几枝梅花么,你至少告诉我,你娘是谁。这才叫银货两讫。”
“切,我只要两枝,是你自己多送我两枝的,哪有跟小孩子斤斤计较的,姨姨真是个小器人。”小胖妞笑嬉嬉地回头,一脸得意地对蓝梓汐道。
哈,被个两岁小孩子耍了,蓝梓汐笑得眼都眯了,正要离开时,从梅树后走出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看着二八年华的样子,相貌清丽娇柔,一看就是个性子温婉和气的。
她的身后,刚才那个小胖妞正垂头丧气地跟着,不时还拿大眼瞪蓝梓汐,那小样儿要有多萌,就有多萌。
那女子上前给蓝梓汐福了一福道:“妾身上民氏给二少奶奶请安。”
原来孩子竟是这样女子的么?上官氏?与上官花颜又是什么关系?
“请起,请问如何称呼你?”蓝梓汐忙笑着回礼道。
“妾身是世子爷的妾室。”上官氏低头回道。
原来是冷墨泽的小妾,世子妃没进门之前,冷墨泽就有了小妾,那小胖妞儿就是……冷墨泽的女儿?
蓝梓汐不由大惊,宁婉茹会容许冷墨泽未婚先有子?容许妾室先生?
“这孩子好可爱,她是大哥的长女么?”震惊归震惊,孩子是没有错的,蓝梓汐极爱孩子,前世没有缘分生下一个自己的孩子,那是她终身的遗憾,所以,她现在只要一看到长得漂亮的孩子,就有点错不开眼去。
“小发,过来给二婶请安。”上官氏从身后将小胖妞儿拽出来,小雪不情不愿的上前来,有模有样的给蓝梓汐行了一礼,大眼滴溜溜一转道:“小雪给二婶请安,二婶,红包。”白白胖胖的小手就伸向蓝梓汐,大眼眨巴着,满是期待。
“呃,你请个安就要红包?这是谁教你的?”蓝梓汐笑得眼都眯起来了,这孩子还真是个小财迷。
“你是长辈,头一回见小雪,自然是要给见面礼的,这是常识好吧。”小雪嘟起嘴,一副你好笨好小气的样子看着蓝梓汐。
“哈哈哈,说得是,是该给你红包。”蓝梓汐便去搜袖袋,可是今儿出来的匆忙,没带零钱在身上,紫晴这会子早被她差回去了,不由怔住。
“二婶,若是没有红包,给个手镯呀,项链呀什么的,小雪也不嫌弃的。”小雪见她找了半晌,也没见着传说中的红包,便大声提醒她道。
上官氏忙道:“二奶奶莫要听她的,小孩子不懂事。”边说边拿眼瞪小雪,小雪似乎很怕她娘,立即蔫不拉叽地垂下头,却不时地睃蓝梓汐,灵动而活泼的样子真真爱刹个人呢。
“二婶把自个给你好了,一会子二婶跟你回家去好不好?”蓝梓汐故意逗她道。
估计没收过这样的礼,小雪歪着头小肉手支着下巴想了想道:“娘,咱们要二婶吗?”
上官氏哭笑不得道:“二婶是你二叔的,你要了二婶,二叔怎么办?”
小雪又噘起嘴,小手一摊道:“那怎么办,二婶又没红包,又舍不得头面,小雪总不能做亏本买卖呀。”
“嗯嗯,小雪说得对,把二婶带回去吧,二婶天天吃小雪的糖果,睡小雪的床,吃小雪家的饭菜,不过,小雪啊,你的糖果多不多啊,够不够二婶吃?”
“呀,不要二婶了,不要二婶了,娘,咱们让二婶先欠着,明儿咱们上门去讨好了。”小雪拖着上官氏的手就走。
蓝梓汐笑弯了腰,对上官氏道:“这个小宝贝真可爱,明儿我要回门,后儿上官姨娘再带她来我屋里坐坐吧。”
上官氏行了一礼道:“被妾身惯坏了,说话没轻没重的,还请二奶奶不要介意,有空妾身一定带她到二奶奶屋里去叨扰。”
蓝梓汐虽然空手而回,心情却是大好,看冷墨胤静静地立在湖边,修长的身影如玉树临风,一袭烟蓝色长袍不染半点尘埃,在风中猎猎飞扬,黑如丝绸般的长发也随便飞舞,这样如神祗般的男子,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也如这般立在湖边,自己还傻傻地以为他会投湖自杀……
静静地走过去,自身后将自己的小手放入他的手心里,冷墨胤僵了僵,缓缓将手收拢,松松地握着:“娘子摘了几枝?”
“四枝吧。”蓝梓汐想起小雪,想起宁婉茹恶刻薄又恶毒的样子,心里没来由就有点闷,这个时代,庶出的女儿日子过得有多艰难,她自己是最清楚的,但愿小雪能够一帆风顺,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
“那梅花呢。”冷墨胤头也没回地问道。
“输掉了。”蓝梓汐将头靠在冷墨胤的肩侧,惬意地看着波光粼粼地湖面道。
“哦?还有谁能从娘子手里赢走东西?”冷墨胤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意外。
“你侄女呀,小雪,对了,上官氏是长公主家的亲戚么?”
“是附马爷庶出的女儿。”冷墨胤淡淡地回道。
蓝梓汐听得一怔,也就是说,是上官花颜同父异母的姐姐?那怎么也是出自大家大户呀,怎么就给人做妾了呢?
蓝梓汐正要再问时,冷墨胤牵着她的手转身:“回去吧,你还要打点明儿的行程呢,拿回去的礼物可备好了?”看得出,冷墨胤并不想多讲上官氏的事,蓝梓汐便懒懒地跟在他身后由他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