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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峥道:“消息不消息,我也不能说。只是昨天晚上,陆书记找我聊天了。”金坚强就如脚底心被人电了一下,浑身热了起来:“是吗?兄弟,我就说你不简单啊!昨天,某些人不让你到桌上吃饭,可是陆书记却单独找你去聊天!气死那帮子人!陆书记,有没有说什么?”萧峥道:“陆书记说了,要我们重视干部队伍培养。他说了,为党委培养干部是每一位班子成员的职责。要保持工作延续性,不断提升美丽乡村建设的成果,就要用好干部。所以,我今天才一定要和金县长来商量这个事情。”
萧峥说的这些话里,有些是真的,有些却是他添加的,可他觉得和金坚强商量,有必要如此。
果然,金坚强还是吃这一套的。他问道:“萧县长,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我们兄弟之间都是好商量的。而且,我最知道,你这个人没私心,都是为了安县好。”
金坚强的这一句“你这个人没私心,都是为安县好”,多多少少是有点夸张的。谁没有私心?陆书记都说他有点私心,萧峥也决计不敢说,自己没有一点私心。人是很复杂的动物,人有正义感,有一心为公的理想,但同时人又比较容易相信身边的人,轻信主动靠近自己的人,至于对方到底是何目的?有时候我们并不愿意深究。
金坚强说萧峥没有“私心”,可萧峥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金坚强之所以会这么说,也是因为听萧峥说,他有可能担任县.委书记,所以心下兴奋,说话也就稍微有那么点夸张了。
萧峥就道:“金县长,目前天荒镇的发展势头平稳良好,管文伟同志已经担任县人大副主任有段时间了,事实上按照他的年纪和能力,完全可以到政府来干几年。”金坚强问道:“你是想推荐他担任副县长?”萧峥直截了当:“常务副县长,我这个位置。”金坚强有些吃惊地瞧着萧峥,又抽了一口烟,问道:“兄弟,你的意思是,你要当县长了吧?”
话到这个份儿上,尽管自己县长之位还没落实,可萧峥也不想太保守了,他道:“大哥,你不能自己去当书记,让我原地踏步吧?”萧峥是故意说了一句玩笑话,让这个事情听上去不那么严肃。
萧峥本来可以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再跟金坚强来提干部的事情。可到时候味道就不一样了。毕竟,现在萧峥告诉金坚强可以提书记,会让金坚强感觉到他萧峥的消息和关系确实不一般。而且,关于管文伟的事情,萧峥必须先和金坚强达成一致,这样可以让金坚强先同意管文伟把天荒镇的工作脱开,让秦可丽先历练起来。
所以,有些事情没有完全落实,也必须先提。这里头有风险,要是金坚强没提,萧峥也动不了,金坚强恐怕会对萧峥有看法。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能到时候再说了。
金坚强却没想那么多,他想萧峥既然敢这么说,那么这个事情肯定已经定下来了。金坚强道:“不、不,兄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书记、你当县长,咱们俩在更高的层面上搭班子,我是再高兴不过的事情了!咱们一起干,将安县的各项事业推上新台阶!”金坚强这一番话,既透着欢快,也透出些豪情来。
萧峥也微笑道:“这也是我最希望的。”金坚强更为兴奋,他说:“萧县长,你继续说。”萧峥也不客气,有些话,今天他想趁机对金坚强都说了:“我还希望管文伟同志能脱开天荒镇党委书记的职务,让现在的镇长秦可丽同志主持一段时间的工作,锻炼一下,看最终能不能适合担任党委书记的工作。”
金坚强道:“我看秦可丽同志还是合适的。秦可丽上去之后,谁来接她的岗位?”金坚强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说:“萧县长,这茶已经不烫了。你喝茶,我们慢慢聊。”金坚强忽然感觉今天的聊天渐入佳境了。
这主要是所聊话题的缘故,领导谈干部工作,将这个干部放到这个位置,将另一个干部放到那个位置,就如是在棋盘上调兵遣将一般,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过瘾。金坚强也终于有了种自己已经是县.委书记的感觉。
于是,萧峥也拿起茶杯,痛快地喝了一口茶。这茶的味道淡雅,回味却悠长。他满意地放下茶杯,又给金坚强点上了一根烟,然后两个人继续聊了起来。萧峥还对金坚强建议,接秦可丽镇长的位置,可以是现任镇党委副书记章清。事实上,在天荒镇的“宋国明时代”,章清曾经帮助宋国明打压过萧峥,可后来章清按照县.委组.织部长常国梁的要求,也帮过萧峥。那以后,俩人相互之间的关系就不错了。
所以萧峥尽弃前嫌,现在也要撑章清一把。况且章清对天荒镇情况了解,组.织观念也比较强,应该能够配合好秦可丽开展工作。金坚强也没有异议。最后,萧峥还建议自己的秘书沙海下去天荒镇担任副书记,镇上的党政办主任陶芳担任组.织委员等等。
金坚强开玩笑道:“你把自己的秘书放下去了,新的秘书已经物色好了?”萧峥心里已经有数,可嘴上还是说:“全县这么多年轻干部,要找个秘书还是容易的。”金坚强道:“那倒也是。萧县长不容易啊,心里对每个人都有一杆秤。”萧峥谦虚道:“我也只是提建议,最终还是要看金县长的。”金坚强爽快地道:“要是真如萧县长所说,不久我能担任书记,这些都不是问题。”
这倒也是一句大实话,所有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上,那就是金坚强能担任县.委书记。只要他的岗位一天没有落实,安县所有的干部就一天不能动!萧峥道:“相信这一天不会远了。”
冬天黑得早,落日已经西沉。萧峥看看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就道:“金县长,咱们吃饭去。”金坚强突发奇想:“你把刚才我们谈到的那些人都叫上,我请大家吃一个。”萧峥立马道:“我请,我请。”金坚强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当天晚上,天荒镇的那些干部被叫到了县城,在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饭馆吃饭。金坚强叹道:“每次萧县长请吃饭,难道都是在这种苍蝇小馆子吗?”萧峥笑道:“金县长,贵了我请不起啊,除非金县长给我多发一点工资。”金坚强笑道:“我到是希望以后萧县长能给大家多发点。”
这话,话中有话,大家都相互看了看。管文伟道:“我们也希望金县长,能早点当书记呢!”其他人也说:“是啊,是啊,我们先敬金县长,预祝一下。”金坚强心里开心,道:“这种事情,怎么可以预祝呢!必须等尘埃落定才行的嘛。不过,跟大家喝一杯酒倒是可以。”众人都喝了酒。
金坚强又道:“大家知道,今天为什么叫大家一起来吃饭嘛?”金坚强神秘的笑笑,大家都有些茫然。萧峥自然知道,因为这些人下一步的安排,他和金坚强都提到过了,但是这些自然不能告诉众人,他就道:“因为前两天大家都辛苦了,所以金县长特意慰劳一下大家!以后大家还是要不松劲,继续好好干。咱们天荒镇的名气更大了,各种基础设施要跟上,相关项目要投入,要花钱、花力的地方更多了!”
众人也都表态一定会好好干!
第二天,徐昌云给萧峥打了电话:“萧县长,我们已经对安海酒店前台潘佩佩进行了审讯。”萧峥问道:“情况怎么样?”徐昌云道:“这个潘佩佩,至今还认为指使她的王鹏是个大人物,在市里很有势力,可以护得住她!”
萧峥自然知道王鹏是谁。萧峥在县城买的第一套房,就是从王鹏的手里低价购入的。萧峥也清楚,这个王鹏是想要通过炒股发财,结果亏损不说,还因此失去了担任领导秘书的机会。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又掺和到这个事情中来。但是,对于潘佩佩这样的服务员,认为王鹏是厉害角色,萧峥也是能理解的。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市政府的处长、副处长都是大官了。
萧峥道:“这个可以理解。至于其他人的情况如何?”徐昌云道:“都已经调查清楚,是市政府的蔡少华、王鹏两人出面,利用安县国际大酒店的服务员来假扮安海酒店的前台。蔡少华、王鹏出入安海酒店的监控我们已经拿到,他们两人和国际大酒店大堂主管的联系短信,我们也已经收集,相关的证据都能证明蔡少华、王鹏等非法获取其他公司商业秘密,同时非法破坏他人合法经营,试图给他人造成经济和声誉损失,这些行为都是严重违法行为。现在,我是想和萧县长商量,是马上拘捕?还是再等待时机?”
萧峥道:“现在就是拘捕的最佳时机。”徐昌云道:“好,萧县长,我立刻派刑警去拘捕蔡少华和王鹏,同时函告市政府办公室。”公.安办案涉及国家公职人员,需要函告该单位。萧峥点头道:“我也向肖书记、高书记汇报一声。”徐昌云道:“好,我这边立刻行动。”
当天,徐昌云就将蔡少华、王鹏缉拿归案。蔡少华、王鹏是在安县犯案,所以安县公.安局有权拘捕他们,并要求他们如实供述案情,以及幕后主使。
蔡少华对案情半句不提,只是要求见市.委组.织部部.委、办公室主任陈虹。安县公.安局就传唤陈虹去配合调查。蔡少华要求和陈虹单独谈,县公.安局提供了谈话室。当然这个谈话室也有监控,徐昌云和刑警正在监控后面盯着。在徐昌云看来,既然蔡少华要求见陈虹,那么陈虹肯定也跟这个事情有关系!就看他们谈话能谈出什么干货来了!
陈虹在谈话桌的对面刚坐下来,蔡少华就把身子靠到了桌子上,要不是被桌子的边缘抵住,他恐怕还想更靠近陈虹。蔡少华盯着陈虹道:“陈虹,快把我和王鹏弄出去!”陈虹神色迷茫地道:“蔡少华,我们虽然认识,可是你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我帮不了你!”蔡少华忽然从位置上站起来,指着陈虹:“你是在坑我和王鹏吗?”陈虹也毫不示弱:“我哪里坑你了?蔡少华,说话要有依据!”
蔡少华一下子想起来,那天陈虹给他和王鹏交待任务的时候,并没有发短信,只是让他们去了老城区一家咖啡馆面对面谈了这个事情。可见当时陈虹就给自己留了后路!蔡少华喊道:“陈虹,要是你今天不能把我们捞出去,我就把你让我们做的事情,全部告诉公.安。”
陈虹毫不畏惧:“我没让你们干任何坏事。所以你想对公.安说什么,就说吧。”然后,抬头朝监控的方向道:“我没什么要谈的了!我这就要走!”可见,陈虹十分清楚房间里有监控。
徐昌云心道,这个女人还真是聪明人啊!这时候,蔡少华忽然就动怒了,他站起来就要来抓陈虹的头发。陈虹见势,猛地仰了下头,躲开了蔡少华的攻击。但是蔡少华自然不放弃,还想要追,可他上了手铐,不太方便,没有立刻抓住陈虹。
正当他抓住陈虹的衣领,扯破领子的时候,公.安进去了,将蔡少华控制住,并推向了监狱通道。蔡少华怒斥着:“你这个婊子!我要是进去了,以后绝对不会放过你的!”陈虹听到蔡少华骂自己“婊子”,一改之前的镇定,猛地跑向蔡少华,在他脸上甩了一个耳光。然后,转身走出了监狱。对于她这一番干脆利落的动作,几个公.安都有些懵。他们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十分淡定的女人会突然发飙,然后又一脸镇定地转身而去。
四天之后,一拨干部调整的消息,从省.委传了下来。涉及镜州的,是现任县长金坚强提拔担任县.委书记、常务副县长萧峥提拔担任县长。